秦烟哪里是消失了?她不过是跟自己的一位常客私奔了。 秦烟这一私奔可不得了,醉生楼的客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若不是后面出了个顾楼月,恐怕都要关门大吉了。 “怨你?这怎么会呢?当年也多亏你离开,让我知道我是有多不自量力。” 秋姿自嘲的笑了一声,脸上也没了与小桃仙玩笑打闹的心情。 当年,秦烟走后,众人皆是惶恐,她还天真的以为,自此她便是京城当仁不让的花魁,可现实终归是打了她的脸。 入不敷出的账本,愈来愈少的来客,人走茶凉的楼屋皆是告诉她,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那些来看她的客人大多都是被秦烟吸引来的。 而与她无关。 “可是当年,若不是我的私自决定,你们也不会……”秦烟欲言又止,“你们怨我是应该的。” “怨你?现在的醉生楼,最不该怨的就是你。”秋姿嗤笑一声,道:“毕竟当年除了你,没人想把顾楼月留下来。” 秦烟一愣,“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久以前的事了?” 秋姿说道:“没什么,就是这两日看着楚辞这小子突然想到的。” 似乎和当年一样,除了班主,戏园子里几乎没人想留下他。 真像啊,这师徒二人。 “算了,不说了,快些走吧,说不定今晚就能把那唱歌难听的臭小子给踢出去了。” 秋姿笑了,“你也跟曾经一样,口是心非。” …… 大堂之上,气氛低压且沉闷,今儿月色不佳,没什么光亮,伙计们将所有的蜡烛和油灯都点上,可愣是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顾楼月早就褪去了戏服,换上了一套寻常衣物,可估计也是换的匆忙,脸上还有未卸干净的妆痕。下人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可他愣是连筷子都没动,想必这件事气得他不轻。 众人倒是习以为常,毕竟班主生性爱财,早前掉了枚铜板都能急上半天,更不要说是有人偷拿了演出的赏钱。 赏钱可是这醉生楼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饭钱啊,这要是被偷了,牵连的可是所有人的利益。 大周和楚辞站在下方,周围还站着一帮伙计盯着他们,弄得真跟三堂会审似的。 楚辞的脸上又重新裹上了纱布,伤口上了药,衣服还是皱皱巴巴的,没能来记得换,看上去就像刚打完架回来的。 小脸上写满了不服气,顾楼月没有如往常一样问话,似是在避嫌,免得旁人又说他勾引班主包庇自己。 大周现在很是惬意,早在先前,他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东西都处理干净了,无论他顾楼月再怎么翻,都翻不到他的头上来,顺带还不忘给楚辞准备些礼物,让他名正言顺的离开醉生楼! 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大周很是得意,就差点在大堂上笑出来了。 “班主,班主,找到赏银了!” 一道身影连跑带喘的出现在大堂之中,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一看,便瞧见了他手里那沉甸甸的布袋。 不少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分量,一点都不少啊。 顾楼月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倒出来。” 侍从不疑有他,当即解开布袋上的绳子,对着雕花桌子便一跃而下! 咕噜噜—— 白花花的银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掉了出来,有整的有碎的,甚至还带着不少的银票子,这一大把,粗略的看,少说也几百两,都能买下个不小的院子了。 围观群众也不免惊讶一番,这贪的够多啊! 纵然顾楼月的脾气再好,见着有人从自己手中偷走这么多钱,不免也心生一团怒火,问道:“这钱袋子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班,班主,是在楚辞的屋子里面。”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这小东西手可真不干净,这才来几天,就偷这么多?” “是啊,妄班主先前还护着他,这下原形毕露,看班主还怎么留着他。” 大周更是激动万分,“班主,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敢偷醉生楼的赏钱,要搁以前,那可是直接卸下一只手的!” “我没有!我没有偷,偷赏钱的人分明就是你!”楚辞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布袋子会出现在他的房间,这一切感觉就像是一场阴谋。 不,不是感觉,这就是一场阴谋。 班主带着探究的眼神扫了过来,楚辞毫无畏惧的与其直视,直言道: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认的!”
第9章 偷? “人赃俱获了你还想要狡辩,你当班主的眼睛是瞎的吗?还是当我们醉生楼好欺负?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 大周仿佛找到了可以出手的由头,当即便快步朝楚辞走来,朝手上哈了几口气,硕大的拳头眼瞧着便朝着那弱不禁风的少年落了下来。 楚辞双瞳微缩,他肚子空空,没有力气,但不代表躲不了这大黑胖子的进攻。 经过下午那一场打斗,他早就看出来,大周虽出手狠辣,但也只是空有一身莽劲,毫无技巧可言,来点躲避的招数便可将其制服。 平白无故的拳头他不想白受,加之身上伤口遍布,眼前这招还是躲过去为好…… “等等!” 拳头即将要落下的瞬间,顾楼月抬手按在大周的肩膀之上,瞬间将人摁住不动,说道:“事情就这么下决断,太草率了!” 大周一听不乐意了,心里不禁有些慌乱:“班主,你难道还要包庇他吗?” 慌乱之外,大周并不觉着顾楼月还能找到他的把柄,这个钱袋子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的嫌疑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他的头上来的。 顾楼月没有立即回应,甚至连理都不理大周,对一旁的人说道: “把我的箱子搬来。” 旁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班主,是哪个箱子?” 顾楼月皱了皱眉,“还能是哪个,用得着我来说?对了,还有我的算盘,也一并拿来!” 侍从连忙应了声是,紧接着,四五个人跟着跑过去,为首的甚至还数了数人数,似乎是在担心不够。 楚辞疑惑,究竟是什么大箱子需要四五个人来搬? 不过一会儿,这些人便抬着一个大约一米来长,半米多高箱子进来,他们脸上冒着大汗,喘着粗气,这才不过几步路的路程,有些人硬是被折腾的红了脸。 醉生楼上上下下都知道顾楼月这个人视财如命,他自己更是有个大箱子,装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可金银珠宝的重量没有多少,重的是箱子上的锁,每一把都是由玄铁打造,关键是这样的锁还有八把,虽然是暴殄天物,可耐不住顾楼月钱多啊。 “班主,算盘给您放这了。” 顾楼月嗯了一声,然后便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把接着一把的钥匙,一个接着一个打开了大箱子,等八把锁全都解开后,只轻轻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手伸进去掏了掏,随即拿出一摞子保存的十分完好的银票子出来。 众人疑惑的看着顾楼月的行为,他并没有解释分毫,而是拿起算盘,一张接着一张的数着银票,越到后面,顾楼月的神色越不对劲。 在场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一个动作都不敢多做,要知道,班主数钱的时候,是他最不是人的时候。 最后,在顾楼月数到第三遍结束时,他抬起头,阴沉着一张脸来,质问道: “这些多出来的赏钱,是你们谁拿的?” 他目光所至的视野里,并不包括楚辞。 大家伙面面相觑,有的甚至都不明白顾楼月这是在说什么,“班主,这难道除了楚辞,还能是谁?” 顾楼月眼神里带着猜忌,但他又像是已经有了答案,带着高深莫测的语气回答着众人的疑问: “在边塞这两个月的演出我场场均在,从不缺席,虽然没检查过赏钱,但我心里也有数,边塞城来的客人是从不给银票的,那钱袋子里不光有银票,还那么一大把,想必是早在京城的时候,手就不老实了。” 关于这点,顾楼月是深有体会,就是因为边塞观众几乎都不用银票,他场场都被银子砸,虽然砸都是钱,但这银子硬邦邦跟小石头子似的,纵使他衣服再厚,也会疼的好吧。 也因此他才了解到,边塞地域物价低廉,全城商铺都没几家,铜钱和银子是最常用的货币,况且也没几户人家能用得起银票。 更不要说像京城的那些老爷夫人和小姐一样,撒银票跟撒纸钱似的。 “可是班主,这也不能说楚辞这小子毫无嫌疑啊,这要是他偷出来的呢?”有人提出了质疑,依旧不相信楚辞是清白的。 “偷?”顾楼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我这八把玄铁锁的可不是白花的,京城赏钱全在我这里,我刚刚也数过,不多不少。” 这一番话说下来,基本上是将楚辞的嫌疑给洗的干干净净,同时,众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便是那这人就在他们之中。 楚辞手抓着两侧的衣摆,抿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眼眶有些润,许久才道了一句:“谢谢班主。” 还我清白。 顾楼月仗着现在还比这小子高些,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道:“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这么大一笔巨款。” 说罢,顾楼月再一次扫视众人,“谁干的,自己站出来,或者检举揭发也行,我尽量不上报官府。” 众人相互对视,有些人心里早就知道是谁,可没一个敢上前的。 顾楼月等了半天,似乎已经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也就不接着等下去了,对着大周说道: “周大华,我记着,今天下午是你说楚辞想偷拿赏钱的,对吧。” 大周现在心虚的很,不光楚辞没被班主赶走,他自己还上交那么多一笔巨款,甚至当下还有暴露的风险,这不管怎么算,都是血亏啊! “班主,这肯定是一场误会……” “误会?”顾楼月压根儿就没打算放过他,“只是误会你会把人家打得头上缠纱布?只是误会你刚刚就想下重手?周大华,你别以为这些年我仗着你是醉生楼的老人,对你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可以当老子是傻子!” “来人,给我绑了他!” 顾楼月虽是花魁,一身媚骨,但若认真起来,身上是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要不然,他是没法支撑醉生楼到如今的地步的。 这里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三个人按住了大周。 顾楼月眼睛微微眯起,第三次扫过在场众人,说道:“你们这些个跟周大华走的近的,现在赶紧给我一五一十的道出来,有多少道多少,要不等送到了官府,一个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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