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因为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好,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又躺倒在姬姜的结实有力的大腿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也许是朕前世欠了你的债,现在来还的。” 他和白念之间,很多东西其实已经不能简单的说谁欠谁的。 白念救过他很多次,但他也数次救过白念的命。如果不是为了救回白念,他也不会冒着神魂受损的风险入这幻境之中。 姬姜看他神态困倦,想着在这种半梦半醒的情况下,说话和醉酒差不多,都是真话,又拨开散在皇帝脸颊上的几缕青丝:“陛下方才说,被孩子吓到了,你是不喜欢孩子吗?” 姜善用鼻音嗯了一句:“嗯,不喜欢。” 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对他来说,子嗣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他的父皇对他很好,姜善一直认为,他哪里都比父皇强,不管是容貌,能力,还是娶的妻子,只一点比父皇差,就是他没有办法生出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儿子。 当然,他也不会像父皇那样对自己的子嗣那么好。 再后来,他不想要子嗣,的确和白念有些关系。 皇后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下属,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既然大家都是男人,没道理他能娶妻生子,白念却不能。 光是想一想白念娶妻生子,他就特别不高兴。 白念这个家伙,心眼可比他小多了,大概会有他两倍的不高兴。 姜善想的逻辑非常简单:为了公平着想,那就干脆两个人都不要好了。 皇帝的上眼皮开始和下眼皮打架,姬姜还用那个特别好听特别催眠的声音问他:“陛下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睡?” 皇帝都睡了一晚了,肚子也该饿了。 姜善翻了个身:“不饿,等朕睡一会再吃。” 在睡魔面前,一点点饥饿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那个稀奇古怪梦境的缘故,他是真的没有睡好。 “那陛下晚……”想着快日上三竿了,姬姜又改口说,“午安。” 姬姜轻柔且富有节奏地拍着姜善的身体,以便皇帝能够有个好梦。 皇帝睡着之后,这个宫里的宫人便来询问午膳的事情,一般没有意外,皇帝的三餐都是定点吃的。 姬姜沉吟片刻:“东西都温着吧,陛下醒了自然会吃。” 屏退了殿内所有伺候的宫人,姬姜走到了香炉跟前。 皇帝是不太爱熏香的,所以这个炉子一直都是熄灭着的。 他从袖中取了一小块香料进去,在香炉上拂袖,香料便在小火苗上静静的燃烧起来。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做不的数。可惜他不能读取姜善的心声,所以也不知道他所言的真假。 年轻天子说的充满爱意的话,他并不是不信。 只是在这个时候,姜善对他的爱或许是真挚的,可到了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皇帝会不会疯狂的想要自己的子嗣呢。 水能洞石穿,大海也能干涸,沧海桑田,更何况最易变的人心。 香雾很快笼罩了整个皇帝的寝殿,确定皇帝不会轻易醒来之后,姬姜也在皇帝身边躺下。 他本来和皇帝并排睡的,但干躺了一会,还是把熟睡的皇帝翻了过来,和他脸对着脸,姬姜看着皇帝年轻又英俊的面孔许久,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入梦香,顾名思义,他能入姜善的梦境,为皇帝编织一场跨越几十载的黄粱梦境,只求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第18章 幻境一(18) 姜善沉入了梦境,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没有住在皇宫,而是住在了一个小破屋子里,啪嗒,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啪嗒一下,冰冰凉凉的。 他之前好像是在睡觉来的,现在应该是在做梦,但和平日里做梦的感觉不一样啊。 难道是进入了第二层幻境中?姜善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上一根细细的链子,上面挂着一串石头。 这个是老国师给他的护身的链子,上面一共四颗形状各异的石头,完成一个幻境亮一颗,他进来之后,一颗都没有亮,现在也还是一颗没亮。 他尝试着努力抬脚走了一下,果然脚可以离地,自己是在做梦,就是做的是比较有逻辑的清醒梦而已。 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境,姜善估摸着这八成和白念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从小就认识白念了,这么破的地方,白念应该也没有来过才是。 梦境太真实,姜善又不觉得疲惫,闭上眼睛往床上一躺,根本没有办法睡。 他辗转反侧了好几回,就听得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家里的屋子漏了,快让你爹爹起来,让他补房子。” 一个小孩就闯了起来,姜善定睛一看,哟呵,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脑袋上用红绳扎了两颗小揪揪,说话张嘴的时候,还漏风:“爹,阿爸让你起来修屋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这小男孩的长相,俨然是姜善小时候的翻版,带出去,说他们两个不是亲父子都没有谁信。 姜善一头雾水,但这屋子漏水,的确是没法住的。 他从床上起来:“行吧,带我去看看。” 他虽然没有干过泥瓦匠,但修屋子这种事情,随便敲敲补补几下就好了。 想到小男孩嘴里的阿爸,他眼神一暗,问那豁牙的小子:“你阿爸呢?” 那小孩便说:“阿爸在外面喂鸡。” 传完了话,小孩子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姜善拿了放在角落里的工具出了房门,在阳光底下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形。 对方穿了十分朴素的衣物,顶着一头特别漂亮的青丝。 “咳咳” 姜善轻咳了一声,对方转过身来,赫然就是姬姜那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 “咳咳咳!”这次姜善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梦境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做梦都能被口水呛到。 姜善这样想着,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姬姜?” “夫君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想吃鸡酱了,我听人家说,用这个鸡肉做的酱特别好吃。” 可能是为了配合姬姜现在的农家身份,国师有了一个特别接地气的名字:姬小花。 不是姜善说,就姬小花这个名字,他能笑一年,如果他不是也改名叫了姜二牛的话。 姬小花为难地看了看那两只老母鸡:“夫君,我知道你馋肉,不过这个母鸡是要留着生鸡蛋的,等再过几天,过年我再给你杀鸡吃好不好?” “好好好。” 梦境里的姬小花顶着姬姜那张脸说这种话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姜善感觉自己有点承受不住,赶紧说:“你先喂鸡,我去上面修房顶了。” 他也没有着急询问现在的身份,反正是梦境嘛,梦境里都是有剧本走的,他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姜善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到了吃饭的点了,姬姜开始洗手作羹汤,为他们爷四个准备晚饭。 四个人分别是,姜二牛,他的娘子姬小花,他的儿子姜只,女儿姜梧桐。 女孩儿就是受重视,从名字的敷衍程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男孩叫酱汁,还好女孩不叫姜片。 梦境里无所不能,所以他们生活的这个小乡村,男人生子非常常见,他出门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大着肚子的涂抹着口红的男人。 这些男人有的还长了一张特别糙汉的脸,不得不说,还挺惊悚的,转头看看姬姜,还是自家媳妇长得漂亮,也不涂脂抹粉的。 梦境显得很长,不过基本上双眼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除了他需要向媳妇儿交公粮的时候会稍微慢一点,时间过得非常的快。 在小山村里的日子虽然辛苦一些,但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子,也没有勾心斗角和算计,整天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虽然辛苦,却有着特别温馨的感觉。 很快,姜二牛从一个英俊的青年,变成了一个英俊的成年人。 在这个期间,姜二牛参加了科举考试,考上了举人,从一个黄土朝天的农民,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大老爷。 而姬姜像是被人施加了一个灰扑扑的光环,因为辛辛苦苦地挣钱,变得不再那么光鲜亮丽,他穿着朴素的衣服,也不爱打扮,成天灰头土脸的。 周围的人都说,姜二牛应该要娶个新老婆,不能要这么丑的男人。 毕竟世间有些男人虽然也能生孩子,可女人才是更为珍贵的存在,娶男人,那是穷人,没有能力的表现。 而且姜善这个举人,还被京城了一个特别牛逼的人看上了,对方的女儿想要嫁给他为妻,如果娶了她,他就能一飞冲天,如果不娶的话,他可能日子就会过得很苦,官也没有办法做了。 姬小花说:“我不能耽搁夫君的前途,而且你这么好,总是要过好日子的。” 姜善狠狠地拍了他的屁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官有什么好做的,而且那种女人,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他皇帝都当了那么多年了,还稀罕当这个破官。 姜善收拾包裹,带着自己的中年小娇妻回家种地去。 本来驳了大官的面子,搞不了要来个遭人记恨坐牢房的,不过这个毕竟是梦境嘛,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能看上一个有妻有子的老男人都可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姜善拒绝了有钱的女人之后,他们出走,人都没有走出京城,就有人传信来,那个大官因为贪污受贿,轰然倒台了。 在孩子的要求下,姜善还是留下来做官。 不过他这个人,在现实中已经够苦了,实在不爱累死累活的,就做了个清闲的小官,没什么油水,但比做农民是日子好很多了。 除了一开始就有的两个便宜孩子之外,他和姬小花后来也没有再有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女孩还好,找了个不错的人家,门当户对的那种,姜梧桐还挺喜欢,就安排了婚事。 姜第一倒是很聪明,可惜后来当真是越来越叛逆,简直能把老父亲气死,又从棺材里气活过来的那种。 除了儿子的叛逆,期间他们还遭遇了,年轻的貌美男子或者女子的诱惑,乱七八糟的亲戚的烦心事,各种超级狗血的误会,还有儿子死活要娶的,一看就不是好的女人。 要娶就娶呗,儿孙自有儿孙福,姜善也没有拦着。 只是等不懂事的便宜儿子成婚之后,姜善就把他踢出去了,一点好东西没有给儿子留,当然了,他也不需要儿子给他养老。 把糟心的人终于踢走之后,老娇妻姬小花还伤心地抹了两把眼泪,然后问他:“你不是很喜欢第一和梧桐吗,当爹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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