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钟卿唇咬破了。意识到这点的温也紧闭着唇,即使再疼也不愿伤害钟卿。 钟卿却再次抵在他唇上轻轻摩挲,血珠沿着唇缝滑入温也的唇齿间,仿佛融为一体。 钟卿替他封锁住几处穴道,不让更多的血流出来。 他低声轻喃:“没关系阿也,没关系,不痛了,别怕。” 温也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身子,额上又渗出一层细汗,眼角洇出晶莹的泪水。 他将温也横抱起来,小心护住他的腿,“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 钟卿唤来府医给温也和慕桑看伤,让栖衡照看着,转头又要去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他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手下人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上来。 听到是阮七救了他们,钟卿眼底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只是问:“他们俩呢?” 下面的人知道他问的是之前被阮七救下的两人,面色有点沉重,“他们将我们从火场里拖出来后,因为觉得无颜面见主子,自戕了......” “主子......”赵炎跪在下方,“属下和弟兄们有个不情之请。” 他看着座上的钟卿,咽了咽口水,“虽然、虽然他们的确不是东西,他们害了主子和公子,可,可弟兄们的命都是他们救的,属下......属下等对不住主子!” 一众暗卫纷纷俯首叩头。 钟卿闭了闭眼,良久,他才道:“我钟卿有自己的规矩,他们背叛了我,便不再是我的人,死后不能同之前牺牲的人一起埋葬。” 钟卿眼神扫过下方众人,“至于你们要将他们安葬在哪儿,那是你们的事。” 众人闻言,先是一喜,随即眼眶一红,面上浮现羞愧之色,“谢主子成全。” “不过,”钟卿站起身,“我钟卿这人没什么大志,若是诸位想追随良主,现在便可自行离开,钟卿绝不阻拦。” 钟卿等了半晌,没有任何人离开,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冷意,“既然决定追随我,那么同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钟卿握住椅背,微微用力,“若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顷刻间,坚实的太师椅噼啪断裂碎成几段。 众暗卫道:“属下愿誓死追随主子,绝无二心!” 钟卿走出门去,看到殿外跪了乌泱泱一群人,都是王府中的大小姬妾、奴仆。 钟卿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胆敢攀附夏绮瑶助纣为虐的人,他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且当时他回来抱住温也那一幕,在场不少人都看见了,钟卿便更留不得他们了。 诚然,他若是将王府杀光了,就算是能找那么多人填府,等宣王回来发现府中全是不认识的人,一下便露馅了。 因此钟卿只是对身后的暗卫示意,后者便将里头几个人揪出来,那几个奴才连忙高声喊冤,“王妃,王妃,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啊!” 几个人随即被粗鲁地捂住嘴拖下去。 那几个都是平日里夏绮瑶安插在别的苑里的人,钟卿的人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只是此前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未处理,而现在,夏绮瑶已经倒了,这些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跪着的一众人看到那些人被拖出去,更是胆战心惊,后背冷汗涔涔,不知道下一个是否会轮到自己。 听说夏侧妃身边的人全都被灭口了,而她本人的胳膊也被王妃砍断了,王妃还将夏侧妃关押受刑,丝毫不顾及夏侧妃的家世,那王妃要是想他们底下这些人死,只怕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且更让他们觉得恐惧的是,这府中居然藏了这么多人,那岂不是意味着平日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着? 钟卿平日里一副孱弱模样骗过了所有人,现在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竟一丝病态不显,许多人觉得,自己定是窥探到了钟卿可怕的秘密,他一直在装病! 知道这些,他们心里反而更害怕了,因为一般来说,也只有死人才会被允许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尿骚味,原来是有小厮吓得尿裤子了。 钟卿微微皱了皱眉,暗卫正要上前将那人抓出来,那小厮吓得血色全无,赶紧磕头道:“王妃,奴才,奴才不是有意冒犯,还望王妃恕罪!” 钟卿却止住暗卫,神情漠然地看着众人。 他的嗓音不似平日柔弱,透着几分清冷与锐利,“夏侧妃与外男私通,被本妃亲眼撞破后,两人还意图谋害本妃,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本妃决定将亲自将这对奸夫淫妇一同处置了,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人心里一紧,明白这是要给他们活路,就看他们够不够机灵,能不能把握了。 “奴婢/奴才明白。” “若是有人胆敢在外面乱嚼舌根,本妃敢保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下场绝不会好过夏绮瑶。” 王府众人能留下一条命都不错了,哪里还敢乱说话,对钟卿连连称是,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表示自己绝无异心。 * “奴家还以为,王妃会冲冠一怒,将王府屠个干净。” “凡事不为自己留几分退路,只会死得更快,”钟卿换了一副新的折扇,扇面是山水墨画,翠微磅礴,隐在淡薄的山雾后,乍一看风雅无边,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其中玄机,那雾中仿佛藏有什么凶猛野兽蓄势待发,一片秀婉美景中却暗藏几分杀机,“想必你应当比我明白这个道理。” 阮七的视线从他的扇面上挪开,抬手捋下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王妃高见,只是奴家愚钝,听不大懂。” “你一早便知晓温也有难,传信于我,却在夏绮瑶对他用刑的时候避而不出,”钟卿似笑非笑道,“不就是觉得若是我不能将夏绮瑶杀了,你反而会暴露自己么?” 阮七撇了撇嘴,好看的眸中含着几分水雾,像是委屈得很,“王妃说的哪里话,奴家当时不是忙着帮你救柴房的人么?” “难不成,在王妃心里,你这群下属的命比不过你那一个心上人?” 钟卿嘴角勾起浅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寄春君当真是能言巧辩。” 依照阮七的实力,在夏绮瑶面前救下温也和他那一干手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钟卿也明白,阮七同他非亲非故,自然不可能在没有绝对把握之时贸然暴露自己,但看到温也伤成这样,心中不可能将感情完全抛得开。 且钟卿知道他救人也不是白救的,因而有意探一番他的底细。 阮七像是懊恼,“真是无趣得很,竟然一下子被王妃猜中了身份。” 钟卿呷了一口茶,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江湖传闻寄春君生得美艳,长相雌雄莫辩,喜穿红衣,最擅长折梅弄花,一根断骨鞭在江湖搅出不少腥风血雨。你特意在我手下面前出手,是生怕我不知道?” “据我所知,你前几个月因为在江湖上欠了一个门主的风流债,被满门派追杀,而后身受重伤销声匿迹,怎的流落到象姑馆那种地方?” 阮七眉眼微挑,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娇嗔,“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这不是觉得江湖无趣,便想着来这京中玩玩么。” 钟卿抬手唤来暗卫,“既然寄春君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在下还有事,便不留你了。” 阮七一噎,不是,谁说要跟他合作了? 他帮了钟卿大忙,这小子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跟他摆谱?!
第七十七章 你这么不要脸,你家那口子知道吗? 阮七往他身上丢了一枝红梅,“臭男人,我好歹救了你那么多手下,怎的翻脸如此无情!” 钟卿抬起折扇挡掉了梅花,“且住,我可没叫你救我的人,我的暗卫我信得过,就是没有你,他们也未必不能逃出来。” 一旁听见主子睁眼说瞎话的暗卫羞愧地低下了头——惭愧惭愧,他们真的差点齐齐去见死去的兄弟了。 阮七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人,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他站起身叉腰指着钟卿,“你你你!钟景迁,你这么不要脸,你家那口子知道吗?” 钟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叫有脑子。” 阮七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蠢吗? 阮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钟卿的当,本以为自己帮了钟卿,他就会感恩自己,自己再拿拿乔,给他施加压力,到时候自己提出什么要求,钟卿都不会太拒绝。 可谁知钟卿这么不要脸,两三句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 他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没好气道:“你想知道什么?” 钟卿直入正题,“为什么来王府?” 阮七刚想开口,钟卿又说:“别跟我扯你看上了宣王,凭你修炼的武功,若是真和宣王有那档子事,只怕现在已经掉成废人了。” 阮七哼了一声,也不再插科打诨,正色道:“你也知道我前几个月因为......咳,被追杀,重伤昏迷后被人带走了。” “谁?” 提起这个,阮七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此人你并不陌生,正是当朝五皇子,傅琮鄞。” 钟卿眉头一挑,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日他将我带走救治,又假意与我交好,我是江湖中人,只知江湖事,我只当他是救我一命的恩人,哪儿知道你们这朝堂也是个虎穴龙潭,”阮七自嘲一笑,“他先是试探出了我的身份,哄骗我吃下毒药,每隔半月给我一次解药,逼我为他做事。” “我原先自然是不依,只是那畜生的药当真是厉害,老子就经历过那么一次,就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所以他要你进宣王府,替他掌控宣王的动向?” 阮七看着他,“不只是宣王,还有你。” 钟卿等着他的下文。 阮七不太乐意道:“我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卿老神在道:“大抵猜得到。” 阮七咬牙切齿,最后还是继续说道:“他要我看着宣王,时时汇报宣王的动向,他还说你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阮七翻了个白眼,“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钟卿顿了顿,问道:“夏文光投靠了五皇子?” 阮七愣了一下,仔细思索着夏文光是何许人也,随即他想起了,便是之前将他送给宣王的人,好像那个夏什么,就是他女儿来着。 阮七道:“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我是五皇子安排的。” “怎么说?” “只知道五皇子安排了人将我假扮成象姑馆里的男妓,给我施了妆,让我看起来有几分像你,”阮七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后来夏文光便来了,他看到我的脸,便说要给我赎身,让我享荣华富贵。 我当时还以为这老头对我有那么点意思,结果兜兜转转,他居然还是把我送进了王府,还暗中提点我要记得他的恩情,好好帮衬着他女儿来着。”
107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