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古代架空

兰艾俱焚

时间:2024-05-24 16: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夏隙

  花时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果真不再吱声。兰旭与他步入大堂,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不过分的冷,也不过分的腻,直教人上瘾,闻了又闻,飘飘欲仙。

  兰旭晃了晃脑袋,心知香气有鬼,指尖暗掐了一小块指腹肉,登时头脑澄明;他赶忙看向花时,脸颊粉扑扑的,鼻尖晕红,双眸水雾氤氲,不过眸色明亮,显然意识还在,但举止不免放浪了些,感受到兰旭的目光,花时小动物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凑,被兰旭提溜住衣领,拎远了些,低声道:“清醒点!”

  花时站定,拍了拍额头,半醉半醒道:“奇怪,我、我——”倏然抬眼,笑靥如花,又朝兰旭扑去,“我喜欢你呀!”

  兰旭只觉心花眼花,花时这句说过无数遍的告白在此刻猝不及防,不久前才刚刚因“海市蜃楼”而落寞的心情顿时激荡。发乎情止乎礼,在当下的空境宛如讽刺假道学的笑话。可他仍然强打起精神,冒着让花时难过的风险,推开他,顺手给了个轻巧的巴掌:“清醒点,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香味有古怪。”

  花时揉着脸,缓缓挺直了身板,举目四望,大堂中恩客浪荡,左拥右抱,嬉笑怒骂,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者全然不知,无心关注凡尘。屋顶贴满了金箔,一栋名副其实的“金屋”,金碧辉煌,望之炫目。

  屋顶东南西北共吊下四个硕大的木牌:

  东侧:青红水旱,环肥燕瘦

  西侧:食色管弦,柳骨颜筋

  南侧:水月镜花,画皮世界;

  北侧:电光石火,弹指因缘。

  十六个字如蛛网,罗出一个小千世界,粘黏飞身而上的青蝇,于欲\仙\欲\死中被蚕食殆尽。

  兰旭闭上眼,缓解阵阵眩晕。再睁开眼时,只见一花信丽人轻纱薄裙,珠翠瑶环,身姿绰约,款款而来,未语先笑:“两位俊俏郎君好生的面孔,既然来了,就暂别尘俗,让姐妹们助您快乐无忧……”

  边说着,纤纤素手柔弱无骨,抚上兰旭胸膛,暗香盈袖,蛇一样扭身缠绕,兰旭昏头涨脑,眼前如梦如幻,正勉励打起精神,准备将这位姑娘请开,忽然丽人惊叫一声,只见花时黑着脸扳住她的手,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咬牙切齿道:“你摸谁呢!”

  兰旭这才清明,恍然悟到芳华香之所以能成为青楼之首,定是身怀“绝技”,香料与装修搭配得天衣无缝,光怪陆离,恰如堕仙府洞,妖魔淫窟。他心中着恼,暗恨着了道儿,未免再度出糗,直直道:“你们老板娘吴秋雁在哪里,本官找她问话!”

  “您问她就问她嘛,人家的手都被你弄疼了。”

  丽人泪光点点。兰旭朝花时使个眼色,花时方不情不愿地松开。丽人揉着手腕,尖尖的下巴颏往前一送:“从那里上楼,三楼左边第二间房就是。”

  兰旭却没立刻上楼,而是从怀中摸出手帕,撕成两半,顺手取过一壶茶水,掀开盖子闻了闻,没有异香,于是浇到两片帕子上,将一只递给花时:“捂住鼻子,楼上……是房间,香料味更浓。”

  花时乖乖照做,丽人好了伤疤忘了疼,调笑道:“不过是些助兴的小玩意儿,您以后常来就习惯了。”

  花时面色一沉,兰旭却置若罔闻,举步上楼,花时赶忙跟上前去;到了三楼,堪堪站到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门居然自己开了。

  暗香浮动,灯影幢幢,轻纱幔帐,随风轻舞。兰旭提起警戒,将花时挡在身后,轻声道:“跟紧我。”

  花时抿了抿嘴,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

  不及他一瞬晃神,绕过春情屏风,朦胧青纱帐后,牙床上一道女子剪影懒洋洋地支起身子,一杆细长精美的烟管挑开纱帐,一女子衣着散乱,科头赤足,漫步而来间青丝寸寸委地;望之不过桃李年华,韶颜稚齿,丰肌秀骨,不施粉黛,滴粉搓酥;唯有纤纤玉笋与足尖,蔻丹殷红,娇艳欲滴,如同当日在花时的佛经中惊鸿一瞥的曼珠沙华。

  女子立在中央,一手托烟,一手支肘,漫不经心地吐出一片烟雾,声音如天山初融的冰泉:“阁下意欲何为?”

  兰旭多见琼闺秀玉,端庄典雅;今日又是满眼的浮花浪蕊,招蜂引蝶;乍见鹤立鸡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心中已满是赞誉欣赏,回道:“女阁下可是回头酒楼的老板娘吴秋雁?”

  女子鸦睫忽闪,若有宝光宛转,一一过二人,颔首道:“正是。”

  “官府办案,请配合。”

  兰旭朝花时打了个信号,花时拿出信上前道:“你认得上面的字吗?”

  吴秋雁接都未接,吸了口烟,吐出后道:“认得。”

  花时一喜!将信拍在桌子上:“那你现在给我翻译过来!”

  吴秋雁盯了他半晌,忽然一笑,如春花初绽:“好啊,小郎君。”

  花时乐美滋地铺纸研磨,兰旭寻到对面的椅子上坐定,欣慰地看着他忙活。待吴秋雁翻译至一半时,兰旭兀自开口道:“吴姑娘,不知回头酒楼的老板可在京城,能否给本官引荐一二?”


第二十四章

  吴秋雁闻言手腕一滞,笔尖在纸上烊出洇深墨迹,一双凤眼妩媚冷艳,瞥了兰旭一眼后,垂眸继续翻译,口中不悦道:“官府查案,提审何人,大人不必特别告知小女子。”

  兰旭看了眼墨渍,复抬眼凝视她良久,展颜笑道:“大理寺已有供词,本官就不多此一举了。”

  花时始终盯着兰旭,颇有兴味。兰旭自恃矜持,克己守礼,但这通下套子摆官架子,倒有些油滑世故的样子了,他记得十六年前,他们被朝廷追杀时,几波人废话了一堆,父亲只会面无表情一枪捅过去。

  灯花噼啪,火光稀落,明暗交界处,兰旭唇角含笑,目色幽暗。灯下照人,当真比日下多了三分暧昧,比月下少了一丝冷清,让他联想到雪夜暖庐里,粥香酒暖,枕稳衾温,倒当得上周成庵口中的好皮囊了。

  花时心与目谋,看得入迷,却貌是情非,直到兰旭若有所感,回望而来,才收归心神,坦然作出情深的况味,反令兰旭闪避不迭。

  花时心中升起了胜利的愉悦,心道,和兰旭交一交手也罢,且看他能不能给自己挣回些尊重。

  拿过翻译后的文章,花时草草看了一遍,随后面露古怪,递给兰旭,兰旭却没有接,待出了芳华香,花时又递给他,兰旭仍没有接,说道:“你有你自己的判断,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忘了,你还要查出这封信的来源。”

  花时玩味道:“你是信任我,还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兰旭负手道:“查你的信,我查果儿的案子,恰好遇上同一个当事人,仅此而已。”

  “被你这样一说,这个吴秋雁还真是题眼了。”

  兰旭明知花时的信是皇上伪造,却不知花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顾虑着许仕康的嘱咐,他斟酌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但说她是关键,也不尽然,她背后的真正老板,才是我们要注意的对象。不过,”兰旭看着花时,“这就不是你的事了。”

  “我明白,多余的事,我不干。”

  兰旭露出满意的微笑,欣慰、骄傲接连而至……由衷夸赞道:“你以后位列三公,我都不会奇怪。”

  花时顺杆上爬,惺惺作态:“若这是你希望的,我一定会做到。”

  兰旭不觉轻薄,却觉苦恼,正色道:“你高官厚禄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

  花时摇头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话虽如此,但我拼了命的考状元,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小时候在戏班子和武馆,人人都能欺负我,踩我一脚,我便知任何混饭吃的行当,都是捧高踩低,人情世故,既如此,我宁可捧着金饭碗挨揍,也不端着破木碗受下流人的气!”美目流转,情真意切,看向兰旭的眼神透着欲语还休,“前尘往事不足挂齿,但我总是止不住地想,如果我前十九年受的苦,就是为了能见到你,那我甘之如饴,若有机会重来,我也不会改变一分一毫。只要能让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就是再挨欺负十次、百次——”

  “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花时道,“我不会让你为难。”说罢揣起翻译好的信和原件,拱手道,“下官告退。”

  说罢,转身而去。潇潇洒洒,无牵无挂。刚才的一番言语,仿佛惊鸿照了无痕。

  《关雎》冠三百篇之首,可观爱意本貌,纯粹质朴,灼烈赤诚,一如花时的表白,孩童般奔放烂漫,一个在江湖的大锅中煎过寿命的少年,历尽恶意而保有真挚,这对桎梏了欲求、情感与道德的他来说,吸引力像罂粟一样致命。

  兰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的小鹿渐渐地、又在顷刻间长出了角。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要完蛋了。

  他得自救,更是在救花时。

  ………………………………………………

  翌日御书房内,花时将原信与誊抄的翻译呈上。小皇上细细审阅了一遍翻译稿,扬起眉毛:“一首情诗?”

  花时道:“臣也觉得奇怪,该刺客随身带着一首泰西情诗,莫不是有一个泰西情人。”

  小皇上没在追究下去,把纸放到一边,问道:“朕让你查明此信来源,你查到了吗?”

  君臣各打算盘,道貌岸然。花时道:“臣查到四种可能,第一种,鈚奴与泰西相勾结,信中有暗语,不过,既然是密码信,怎么会随便出现在一个死士身上,倒不如该刺客真有个泰西情人的可能性大;第二种,鈚奴栽赃泰西,但是,对敌对友,无害无益,如果我是鈚奴单于,绕这个没用的弯子纯属有病,如果说另有阴谋需要拖延时间,有鸿胪寺出手的话,也拖不了多久——”

  言及此,花时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见皇上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道:“第三种,另有势力栽赃鈚奴,但目前看来,也不太可能,原因显而易见,泰西远在万里之外,将它拉进来有什么好处呢?所以,此信的来源,就只有第四种可能了。”

  花时住了口,直视龙颜,皇上审视着他:“继续。”

  “皇上心中已有答案,何必一定要臣说出来呢?若臣为官日久,政敌林立,此刻倒不失为一个做小人的好机会。”

  皇上笑了一声:“朕命令你说。”

  “那请皇上先恕臣犯言之罪,”皇上点头后,花时接着道——却没再说信——“这些刺客的身份,全凭皇上定夺,只是之前兰驸马上奏加强科举安保的一折,被打了回来,原因是国库不丰,结果殿试当天,皇上萌上天庇佑,有惊无险,周大人却重伤在床,修养至今。皇上与周大人渭阳情深,举世动容,微臣便想着,要为皇上分忧的话,需从根上解决问题,因此,臣建议,若要丰盈国库,就得开放马市!”

  这番话可谓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去——刺客到底是不是鈚奴人,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想让他们,就揭过纹身这个小小的异常;不想,就将纹身掀出来大书特书。关键是,皇上想和鈚奴是个什么状态。而要开放马市,就要维持和平,这些刺客,就不能是鈚奴人。这对来说,乐见其成。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