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古代架空

兰艾俱焚

时间:2024-05-24 16: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夏隙

  兰旭一愣,不免又端详少年几眼。少年看了眼老郭,探头往房里望了望,又看回了兰旭,问道:“你家小公子怎么了?”

  兰旭本不欲多做解释,可少年的出现过于凑巧,心念一转,佯作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得罪公子,兰某着急为犬子去寻乌石草,我们改日再续。”

  说罢叫下人牵马去,果如所料,那少年说道:“乌石草?我就有啊。”

  兰旭目光一凛,锐利如刀,少年举目相望,全无惧色。老郭全心扑在小公子身上,未察觉到气氛不对,更加惊喜道:“这位公子,您有乌石草?!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小公子有救了!”

  “不过……”

  少年似乎有口难言,兰旭眉头轻动,审视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要你的一件东西来换。”

  兰旭不假思索道:“可以,烦请公子先把乌石草拿出来。”

  “你不问问我要什么?”

  “只要能救犬子,要鄙人的命都行。”

  少年蓦然沉默下去,唇角紧抿,两腮鼓起,像在生着闷气。兰旭不明所以,挥挥手让老郭先进屋,虽然少年形迹可疑,很有可能与晏果中毒一事有关,但既然他说有乌石草,兰旭还是耐下性子来,说道:“这位小公子,人命关天,兰某言出必行,能否请小公子先拿出乌石草?”

  半晌,少年冷笑一声:“‘言出必行’这四个字谁都可以说,唯独从你兰驸马嘴里出来,才不可信吧。”

  兰旭脸色一白,甩袖转身就走;少年叫住他:“不听听我的条件?”

  兰旭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那少年接着道:“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不过,想听条件,你最好找间空房。”

  兰旭一头雾水,这才转回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少年寸步不让:“空房。”

  兰旭眯起眼睛,语重心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少年负手,桀骜道:“如果你一定要在这儿听的话,我是不介意。”

  两人对峙片刻,最终兰旭败下阵来。他既担心少年是在拖延晏果的抢救时间,又觉得万一少年真的有乌石草,自己何必舍近求远,而且,如果少年和下毒主谋有关,他更不能放少年离去。

  思及此,兰旭只有妥协。但他还是留了后手,叫来家丁,找个骑马好的,骑他的马赶赴京郊,购买乌石草。

  他做这一切时,少年哼笑了一句:“放心,我言出必行。”

  兰旭没理他。吩咐完,兰旭带他去了离晏果卧房不远的一间空房,少年四下打量,房间里,一桌一塌一椅一书柜一衣柜,别无他物,简朴得很。兰旭没给少年欣赏完的时间,开门见山道:“你要什么才肯交出乌石草?”

  少年的视线再度回到兰旭身上,如有实质,从头到脚,一寸寸地摩挲过。兰旭如坐针毡,感觉像是被蛇缓缓缠绕住。

  就在兰旭忍无可忍时,少年微笑道:“把衣服脱了。”

  兰旭瞪大了眼睛。


第二章

  兰旭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难得打了个磕巴:“你说什么?!”

  “把衣服脱了。”少年又重复了一遍,“里里外外,所有的衣物,都脱掉。”

  “荒唐!”

  少年笑意加深,似乎很享受捉弄他的感觉:“为了你儿子,你死都不怕,还怕脱件衣服么?”

  兰旭看在乌石草的面子上,强压住怒火,语气不善地问:“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脱了我就告诉你。”

  兰旭转头就走。少年也不阻拦,反倒心情大好,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猫逗耗子似的,好像笃定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看来,你对你儿子,也不像嘴上说的那般爱护嘛。”

  兰旭遽尔回身,恼火道:“我警告你,你适可而止!”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少年的手搭上桌角,下意识去摸茶杯,却摸了个空,收回手继续道,“连杯茶水都没有,这是公主府的待客之道,还是公主苛待驸马,竟连杯茶都招待不出?”

  兰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此人衣着不凡,举止考究,绝非柴门小户;对自己轻佻无礼,多半是受到京中流言蜚语的影响。思及此,不免心酸,撇过头去,暗暗苦笑一声,却非为了自己——在他选择苟活的一刻,就不再有自怜的资格——他是怜惜儿子,小小年纪遭此祸事,却因自己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爹拖累,身尊肉贵的公主之子,竟如玩弄股掌间的玩笑一般。

  少年不晓得他的百转千回,拍掌摊手,起身两步便到了门口,开门朝院子里大声道:“既然驸马不肯割爱,在下也不好勉强,小公子吉人天相,定会不药而愈。在下告辞。”

  少年变卦太快,话中明明讽刺戏谑,语气却舒适快慰,就好像兰旭不救儿子的决定,让他心花怒放似的。兰旭实在摸不清他的套路,不等开口挽留,院子里已炸了锅——竟是老郭早就欢天喜地,跟主子们报了喜,说乌石草有了眉目,除了公主和陈御医,其他人都巴巴地等在院子里,谁成想,等出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梁公公率先跺脚:“怎么了怎么了,诶呀这闹的是哪一出儿啊!”

  兰旭有口难言,在少年促狭的目光下半尴不尬,左右为难。这时公主推门而出,她出身皇室,素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虽已年过不惑,但肌肤丰泽,盈润生光;可此时,疲惫的脸上诞生薄薄的苍老,发丝稍乱,透出一丝狼狈的灰败,她仍尽量容止有度道:“这位公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任君取用,烦请公子救救我儿。”

  说罢,竟屈身下拜。

  无人怀疑一位母亲的情真意切,少年仿佛也为之动容,忙闪身到一边:“公主万万不可,在下可受不住如此大礼,”说着,难以为情地瞥了兰旭一眼,“在下需要的东西,只有驸马身上有,可是驸马不愿交换,在下总不能夺人所爱……”

  公主问道:“是什么东西?只要这世上有的,就是星星,本宫也能给你弄来。”

  少年摇头道:“恕在下不能说,但这东西,只有驸马爷身上有。而且我敢保证,绝不违法乱纪,绝不败德辱行,更不会对驸马造成一点点伤害。”

  言罢,瞄了眼兰旭,成功将众人的关注转移了过去。

  梁公公急道:“我的驸马爷诶,什么东西比小公子的命还重要啊?”

  公主虽然不语,但兰旭明白她在等自己的解释,可是——兰旭的脸色阵红阵白——断不能说,自己尊严尽失事小,公主府颜面扫地事大,少年可没什么损失。

  梁公公却看不得僵持,加重了语气道:“驸马爷,这小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太后她老人家可怎么办哟!”

  兰旭百口莫辩,道尽途穷,双拳紧攥,目光游移;少年乐得隔岸观火,见状火上浇油道:“公主不必心急,兰驸马差人去了京郊,想来乌石草不愁,在下多有叨扰,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小公子。”

  梁公公匆匆上前抓住少年的胳膊,祖宗菩萨地奉承了一圈,又搬出太后名头硬话软说,少年都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推脱的话,说得漂亮无辜又可怜,叫人拿捏不住把柄,梁公公咬牙暗恼,束手无策。

  公主未动,可视线如山,压在兰旭肩上,兰旭知道,若是将少年索要的“东西”告知公主,公主震惊之余,会让他自己选择,那么,又何必多一人烦恼。

  他的尊严,和儿子的性命,还有公主府的颜面相比,一文不值。

  兰旭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对少年道:“等一下。”

  少年回以清亮无辜的神情。

  兰旭恨得牙根儿痒痒,还要和颜悦色地:“你跟我来。”

  少年抽出被梁公公紧握的手臂,翘了翘嘴角,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回落,闷闷不乐起来。

  ………………………

  兰旭掩住门窗,晌午的阳光落进空荡的房内,降了不少温度。少年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定,活似个顾曲周郎,开戏品评。

  一个三十过半的大男人被迫脱衣于弱冠少年面前,侮辱感大于调戏,不至于令人多想;可在少年的狎视下,兰旭莫名感到一股子刀锋般的危险,素来冰凉正经的脸上浮动过一丝仓皇,手指移动到胸前衣扣,包羞忍耻地一颗颗解开。

  宽衣解带,件件委地,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剥落的衣物如同蒙住记忆的尘埃缓缓拂开,眼前裸露的身躯,肌肉薄而紧绷,肩胛处微微隆起,是一具极具男性气息的躯体,腰腹紧窄,线条流畅,可见平时练武不曾懈怠,再往下,复宽而起伏的山丘——

  兰旭的手紧攥裤腰,死活脱不下去,只因少年目光灼灼,逼得他急张拘诸;少年也没催促,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兰旭的胸口,一点米粒大小的朱砂痣娇艳欲滴,如心头之血凝结的一颗血泪。

  ——少年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记得,蒙尘的记忆中,这点红,与苍茫大地上的黄花,组成了他幼时唯一的色彩,亦是他记忆的起始。每当他高烧不退,就会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抱在怀里,肌肤相亲,驱除寒意;他睁开懵懂的双眼,闯进视野的,是男人矫健的胸膛,和胸膛上的一点殷红。

  这个男人让他叫他“爹”。他叫他爹。

  手部不可控地颤抖,少年按住椅子扶手,手背青筋暴突,眸色深沉阴鸷:男人的形貌已不年轻,眼尾如钩,挂满了疲倦脆弱,更显失意落魄,唯有粉嫩柔软的唇部、皎白发红的耳廓,依稀可见曾经的舜华之颜。

  少年心烦意乱——单凭一颗痣,证明不了什么,需要更多的证据——他的目光狼一样,撕咬在兰旭的脸上、身上,冷笑道:“转过身去。”

  兰旭居然松了口气,至少没让他继续脱。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默然顺从地转过身。忽然一只手撩开他的头发,发丝拂过后背,刺痒;他不禁打了个激灵,略带薄怒地回过头去,却见少年死死咬住嘴唇,瞠目死盯着肩胛骨上狰狞的箭瘢。

  兰旭自嘲道:“看够了吗?”

  少年久久不语——正是这个位置——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追杀他们,只知道马背颠簸,他被爹爹密不透风地护在身前,等到后方没有了追逐的马蹄声,他们才停下来。爹的后襟染透了鲜血,箭翎在空中摆荡,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唇色,像荒漠中随处可见的、死气沉沉的干涸的河床。

  这杆刺入父亲身体的箭,是他拔出来的,溅了他一脸的血。他拔得毫无技巧,凭借三岁幼童吃奶的蛮劲儿,生生拽出来,箭头上的倒刺剜出好大一块血肉,他吓得大哭,父亲不济,还得强打起精神,夸赞他:“爻儿做得好,爻儿真乖。”

  面对“看够了吗”的质问,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没有”,然而十六年来被遗弃的恨意,将短短两个字,生生扭曲成了辛辣的羞辱:“……你一介武夫,即无潘安之貌,又无子建之才,本以为是这具身体别有花样,方才哄得公主欢心,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想必功夫都用在了‘曲意承欢’上啊。”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