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皇上宝贝似的宠着,一向刚正不阿的二皇子也着了此人的道,真是个妖孽。 此次事败,就是那个陈桑淮坏的事,想来这陈桑淮也是受此人蛊惑…… 楚星舒见他盯着画人发呆,笑道:“楚哥哥没骗你吧,是不是让你见到伽落了?” 慕忘尘顶着一张黑脸,开心的直点头,还傻兮兮的对着画喊:“伽落,伽落,你出来陪我玩会儿吧。” 装,你继续装!楚星舒淡定的继续看着他。 “唉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玩得满脸都是泥巴呀——”奶娘直接推门而入,大呼小叫的瞪了楚星舒一眼。 李管家不便出面,将此事通知了奶娘,这奶娘是南鲁跟过来的家仆,在三皇子府,向来百无禁忌。 “奶娘,你看——伽落。” 奶娘面如寒霜,又不敢得罪楚星舒,一把抢过画:“伽什么落,一幅画而已,瞧你这一脸泥,来人,打水进来!” 奶娘用帕子给慕忘尘擦泥,边擦边道:“时候也不早了,定安王身子不好,晚上风凉,三皇子就不劳定安王费心了。若是让定安王染了风寒,那可就是咱们三皇子府的罪过了。” 楚星舒自然听出她言语中的赶客之意,笑道:“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楚星舒刚出三皇子府,正朝着马车走,突然被人擒住了胳膊,带到了一处暗巷。 陈桑淮将人抵在墙壁上:“若初,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楚星舒温和笑道:“你来大朔这么久了,我一直未赶得及尽地主之谊,实在抱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的马车停在大门那里,有处酒家不错,咱们去叙叙旧吧。” 楚星舒的马车停在了‘醉梦楼’的岸边,将千千留在了车上。 千千不甘的趴着窗户道:“公子,等下记得我带一份烤鱼,我要那个刺少的。” 楚星舒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当着客人呢,还这般没大没小指使起主子来了。” “好嘛好嘛,我快饿死了——” 楚星舒扶额点头:“好,知道了。” “等等——公子你今日的药还没服呢。”千千将一直在车内小泥炉上温着的药递给他。 陈桑淮看了一眼那汤药罐,伸手接过:“给我吧。” “有劳陈公子了,记得哦……再过半个时辰,一定要让主子准时喝下。” “嗯,你放心吧。” 太子丧期快过了,故而‘醉梦楼’的食客又多了起来。 只不过船上少了声乐歌舞声,风雅客们在船上边钓鱼,边静听鸟叫蛙鸣,倒也有另一番趣味儿。 两人踏入船舱,舱内加了烤炉,想来是为了让食客体会自已动手的乐趣。 陈桑淮赞叹道:“果然是皇城,这做生意的心思比晋城活络,同样是坐船,这边的花样就多得多了。” “晋城公子果然时时不忘晋城的生计,佩服佩服。” 楚星舒取了鱼竿和鱼篓递给他,“你可会钓鱼?” 陈桑淮将炉子上煮的茶取下来,把药罐子小心的放上去温着,方笑道:“你是主,我是客,你竟然让客人钓鱼给你吃,是何道理?” 楚星舒扬了扬手上的鱼竿,“我倒是想钓来着,只不过……我实在不擅长此道,有可能咱们两个吃一晚上的风,也吃不上鱼,我那小跟班还眼巴巴的盼着呢。” 陈桑淮嗤笑一声:“这天下竟然还有你不擅长的事。”认命的接过他手上的渔具。 “我去舱外陪你?” 陈桑淮看了眼他瘦弱的身子:“不必了,甲板上风大。”想了想,又关切的道:“怎么这回见你,瘦得这般厉害?随身竟然还要带着药?” 楚星舒坐在团垫上,淡笑道:“没事的,养养就回来了。” 陈桑淮安静的坐在船边,楚星舒不自觉想到了那日的璀璨焰火,明明已是春暖花开时节,没有慕屹川的日子,却觉得比冬日更冷了些。 同样的场景,陪在身边的人是陈桑淮,楚星舒竟然觉得有些困意来袭。 他撑着下巴,慵懒的盯着沉静的湖面,蒙夕染的信也不知道送到了没有,他精心挑了好几瓣新开的桃花,做成了书签,放在了信封里。乞盼着,在那只有风沙的匈奴,慕屹川也能看到一抹大朔的春色。 听到脚步声,楚星舒起身迎了上去,“我帮你。” 陈桑淮连忙侧身闪过,道:“你停下,这都是水,别弄湿了衣裳病上加病。” 楚星舒听话的坐下,“这才短短功夫,你就钓了这么多,果然厉害。” “若不是惦记着你该喝药了,我还可以钓更多呢。” 陈桑淮擦干了水,把药端了过来,取了碗,黑色的药汁装了整整一碗。 “半个时辰喝药,你的家仆交待的。” 楚星舒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陈桑淮闻着一股子苦味,见喝的人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好奇问:“不苦吗?” “你要尝尝吗?” “我才不要。”陈桑淮将鱼穿在竹签上,放在了烤炉上。他研究着那一堆调料罐,眉头越拧越紧,这钓鱼的确不难,可这烤鱼,他可是头一遭。 楚星舒放下碗,走了过去,笑道:“这个我擅长,还是我来吧。” 楚星舒纤白的手指轻轻拿起小刷子,先给鱼全身刷了一遍油,“呲呲”的香味就被引了出来。 他如作画般的撒上各种调料,不一会儿功夫,色泽晶莹,香味顺着白烟飘向了远处,引得其他船只上的食客,纷纷探头张望。
第141章 冰释 楚星舒拨了一块肚皮上的鱼肉放入陈桑淮碗里,“烤好了,你尝尝可合胃口。” 陈桑淮见他面有疲态,道:“我自已来吧,你累了就歇会儿。” 楚星舒点点头,“可能是那药有安眠的功效,你慢慢吃,我趴一会儿,咱们就这么说说话吧。” 陈桑淮尝了一口,这味道着实惊艳。他笑问:“若初,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楚星舒长长的睫毛动了下,眸中满是慵懒,下巴搁在手臂上,沉吟片刻后,道:“我不叫云若初,我叫楚星舒。” 气氛顿时僵了下来,楚星舒抿了下嘴唇,接着道:“在晋城的时候,我是有意接近你的,为的是打探甘修的动静,为你出主意,也是存了私心,得知我骗你的时候,你心里……很不好受吧?” 陈桑淮眼中有了怒意:“楚星舒,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把账算清?” “总是要算的,老这么悬在心里,怪不自在的。” “那算清楚后呢?你我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楚星舒支颐含笑:“不必等到老死,你若有心,明年此时来我坟头,上几柱香我也是受的,只不过……可千万别磕头拜我……”说着,自已想到那画面,既觉得悲凉,又觉得有趣,笑意渐深。 陈桑淮脸色越来越沉:“你就如此轻贱自已的身子?不过是病了几日,怎么就生出这种心思来?什么死不死的,我只管找活人要账!” 楚星舒叹了一口气:“生死本就是人生常态,世人为何都如此避讳谈论?” “避讳谈论那是因为在意!”陈桑淮冲口而出,随即耳根一红:“你当日与我拜药师佛,我偷偷在佛前为你求了好多平安的话。 回晋城后,我寻不到你,心里空落落的。我又悄悄去了一趟,新添了好几盏香灯。可是……” 他自嘲一笑:“我竟然蠢到不知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云若初。” 楚星舒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笑道:“都怪我,可见不该哄你,所以药师佛罚我了……你看,我如今已经自识恶果了。你的气可消了?” 陈桑淮无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若真怪你,此次就不会帮你对付甘修了。 来了这段时日,关于你的传闻也听了不少,你在这大朔名声怎么如此之差?你明明不是他们口中……口中的那种人。” “你看过话本了?”楚星舒问。“听闻自我入忆浮宫后,好多书馆都被人砸了,闵三公子的话本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陈桑淮喝了口茶,掩饰尴尬:“正经书馆自然是买不到,黑市上倒是有不少,且价格不菲,我那日去,买的人还不少呢。 想来是正值丧期,禁歌舞,禁玩乐,人们也只能靠看话本打发时间了。只不过……这闵三公子也真不是个东西,把你画得那般勾人,还和二皇子搅和在一起……” “咳咳咳……”楚星舒扶额,拢嘴咳着。 “你怎么了?脸都咳红了。”陈桑淮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快,先喝口水润润。” 楚星舒啜了一口,睨了陈桑淮一眼,见他刚吞入一口茶。 楚星舒不咸不淡的道:“你口中那个不是东西的闵三公子……正是在下。” “噗——” 楚星舒淡定的看着陈桑淮如他所料的喷出茶水,轻扬了唇角。 楚星舒将帕子递给他:“擦擦吧。” “多谢。”陈桑淮擦干净了嘴边的水,这才瞪大了眼睛问:“你说那些话本是你自已画的?” “是啊,生活无趣,打发时间,顺便赚点小钱罢了。” “那……那话本中的红珠,我在你脖子上见过,如此说来,你和二皇子是真的?” 楚星舒眸光一暖,苍白的面容浮上了几分缱绻。 陈桑淮想起当日楚星舒拒绝自已为他戴平安符,当脖子间的红珠宝贝一样,还哄他说红珠是爹送的…… 他心头一酸,“想不到你还有二皇子这么个年轻的爹,哼!” 楚星舒莞尔一笑:“好了,好了,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我以茶当酒敬你一杯赔罪,别生气了。” 陈桑淮本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此刻见楚星舒这般坦诚把话说开,心头的疑团解开,也就不再纠结了:“说来我也该谢你,此次平叛,皇上给陈家立了一等功。 封赏与我而言倒不是大事,能为父亲表忠心,保陈家根基稳固才是我最想要的。” 楚星舒试探道:“你可愿……留在皇城,甘修一倒,他统领的兵马军心溃散,那些跟着反的将土,该解决的已经解决了。 余下不少低阶小兵,是糊里糊涂跟着他反的。我思来想去,你跟着甘修的队伍这么久,将这些人交给你接管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楚星舒道:“自然是皇上授意我才来问你的,皇上惜才,对你颇为赏识,知道你是家中长子,他若开口就变成圣旨了,这是皇上仁慈,不想勉强你。” 陈桑淮深思的看着楚星舒:“皇上就这般信任你?你和二皇子的事,他也默许?太子已故,二皇子一回来,必然是要承接太子之位的,届时你……” 楚星舒垂眸,打断道:“不谈我了,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你若留下来可不比在晋城自在,但留下的好处我不必多说,你也是懂的,如何取舍,你可要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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