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落鼻头一酸,语气哽咽:“你我都知道,他回不来的……” “你等我,只要我做完该做的事,我就不再做慕忘尘,只做你的云容好不好?” 伽落的肩膀被他捏痛,却并未避开,只是抿唇,沉默不语。 “伽落……等等我,好不好……”慕忘尘几近乞求的看着他,这是他孤寂生命中唯一的光,他舍不得放弃,没有感受过光明,就不会觉得黑暗可怕,他不想夜深人静时,只能如困兽般环抱着自已,独自舔抵伤口…… 伽落抬眸,轻声道:“我若让你现在放弃一切,跟我走,你可愿意?” “我……”慕忘尘眼中的光灭了。 他靠着仇恨蛰伏了这么多年,苦心谋划,眼见大业将成,他不能放手。 伽落掩下眸中的失落,拂下肩膀上的手,叹息道:“慕忘尘啊慕忘尘,你不能什么都想要,有舍才有得,记得……今日是你舍了我……” 慕忘尘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他却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
第121章 旧疾 何鸿善站在城头,欣慰的看着蒙尔泰的兵马浩浩荡荡的撤退了。 边梁城百姓夜不闭户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夜深也未见消停。噼里啪啦声响彻城内,缤纷闪烁的焰火在空中如璀璨星光,好似要用这炮竹声,将战争的阴霾彻底驱散。 “何大人,我们也该告辞了。” 楚平雄领了哲漠过来辞行,何鸿善回首,双手抱拳,深躹一躬道:“此番多亏了楚将军援手,此恩此德,我替边梁城的子民谢过将军!” 楚平雄爽朗一笑:“大人哪里话,我们先行一步,大人也要整装出发了吧,咱们皇城再会。”语罢,他拉了何鸿善,低语道:“舒儿的身份还未暴露,路上可就有劳大人多多照顾了。” 何鸿善连连点头:“楚将军放心,我一定将公子视作亲子般看顾。” 翌日清晨,何鸿善带着蒙夕染等人,领着亲卫军出发了。 楚星舒作为蒙夕染的侍从随侍在侧,蒙尔泰始终不放心这个弟弟,留了一队精锐保护蒙夕染。 蒙夕染特地为楚星舒要了一辆马车,何鸿善好笑的摇头,这位督军大人,可是在哪里都招人疼。 楚星舒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心思却早已随着慕屹川飞走了。此一别,天各一方,二人皆是险境,他日再会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盯着窗外发呆,天空蓝得如一块幕布,白云不多,偶有形单影只的大雁飞过,勾起了他心头的担忧。 皇城的消息前几日总算传了过来,却是惊涛骇浪。 太子,景妃同日薨逝,大蜀来犯,两大藩王伺机而动,一切矛头都出其一致的指向了皇城,眼下,甘修又在此时回返,众势力一旦结合,却是大有所为。 甘尔乐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却发现双手被负在背后。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勉强撑起身子,杏目圆瞪,怒斥道:“楚星舒,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星舒不紧不慢的喝尽手中热牛乳,用帕子擦尽嘴角,方道:“你若再不管好这张嘴,可就不仅仅只是绑你了。” “你别以为我川哥哥不在就可以这般欺负我!小人作派,有本事松开本姑奶奶,你我单挑啊!” 闻言,楚星舒好看的唇角微扬:“能绑你,我做什么要费那力气跟你打架?眼下你也知道,我扮作蒙夕染的随从,屹川去匈奴和谈,和谈最忌讳不诚,这路上你若胆敢拆穿我的身份,让蒙尔泰对屹川生疑……”他凑近甘尔乐,声音又缓又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甘尔乐身子不自觉一缩,她向来自认胆大,此刻才发觉眼前人这般可怕,明明是一副明媚笑颜,却可以如此平静说出这种话,那眼眸明明是温润的,却温润得如一把利刃! 她受困蒙尔泰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这个楚星舒,心思太难捉摸。 甘尔乐回过神,梗着脖子道:“我又不是傻子,川哥哥还在蒙尔泰手里,你以为只有你关心他么?” 楚星舒眸内的杀意褪去,松开她的绳索,将纸笔摊在案桌上:“你识趣就好,写几个字我瞧瞧。” “写字?有病吧你!让我写什么?” “什么都行。” 甘尔乐不解的盯着他:“楚星舒,你真的病得不轻!” 楚星舒不再看她,静静的盯着窗外。 甘尔乐随意写了几首藏头诗,诗里故意骂楚星舒,写完颇为得意的扬起下巴:“喏,给你!” 楚星舒好笑的不拆穿她幼稚的小把戏,将那信细细看了又看,缓缓收了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节省时间,楚星舒让何鸿善不走官道,随着楚家军先前走过的山路而行,一路风餐露宿,再加上忧思过甚,楚星舒硬撑了几日,还是病倒了。 蒙夕染急得不行,何鸿善也是心里担忧,面上不敢露神色。 “四王子,前方就是金山县了,咱们再加快点脚程,去那县城落脚吧。” “四王子身份特殊,不宜声张。吩咐下去,扮作商队,进县城后包一家客栈就是。” 楚星舒声音虚弱,半倚着身子,脸上全无血色。 蒙夕染心头一热,“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担心我做什么?”他摸了下楚星舒的额头,愁得拧紧眉峰:“比早间更烫了! 何大人,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楚星舒拉了下他的袖子,道:“四王子,你别吓着何大人了,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大人说几句。” 蒙夕染走后,楚星舒看了何鸿善一眼,何鸿善立刻会意:“督军大人放心,我已经差人将信送回边梁城了,只要隔段时间给甘修传一封,他就不会生疑。” “让他以为屹川重伤死守边梁城,也方便我们行事。” “那位甘小姐……该如何处置?” 楚星舒叹了口气:“她也是被甘修蒙在鼓里,只要她不坏事,且监视着就行。咳……” “又咳了——这军医的药怎么一点效果没有?”何鸿善急道。 楚星舒拢嘴咳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老毛病了……我们走的山路,野花太多,也不知道是哪一种花粉引发的咳症,怪不得军医。” 赶到金山县时,已至夜深。 县城不大,云来客栈内,掌柜正一筹莫展的拨着算盘珠子,深叹了一口气,在帐本上划了一笔。 “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睨了小二一眼:“深更半夜的,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店小二笑道:“客栈里又没客人,您怕什么?” “你个兔崽子——” 店小二接住掌柜丢来的账本,嘻笑道:“别打别打,掌柜的,财神爷要来了,前方来了一列商队,招财正将人领进来呢!” 说话间,贵客已至。来人太多,房间不够用,掌柜将自已的也腾了出来。 众人简单用了些饭菜,就各自回房,楚星舒没胃口,好不容易能不在马车上晃荡,竟然沾床就睡了。
第122章 家书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头高照。楚星舒觉得浑身松泛了许多,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若初,你醒了吗?”蒙夕染端着托盘轻轻叩门。 “醒了。” 他推门进来,托盘内摆满了各类早餐。“这县城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各样让厨房做了些,你看看想吃什么?” 楚星舒披衣下床,笑道:“四王子是不是弄错了,哪有主子侍候随从的道理?” 蒙夕染睇他一眼:“我几时真把你当随从来着,不过是……想将你带在身边罢了。” 楚星舒绕在屏风后洗漱,整理清爽后,在桌前坐下:“这么多?你吃过了吗,一起吃吧。” “嗯!”蒙夕染开心的坐下,“你气色看来好多了,烧也退了,果然是先前赶路累的。不若在这里多呆几日,等你好透了再启程。” “不可!”楚星舒情急的冲口而出。 “我一直搞不懂,何大人回皇城为何要如此着急?那公主在皇宫内,又不会跑,我还准备带着你沿途走走玩玩的,结果弄得跟行军打仗似的。若初,你为何也这般着急?” 楚星舒暗责刚刚太心急了,平复情绪后,笑道:“我是怕夜长梦多,影响和谈,一旦发生战争,又是生灵涂炭,你毕竟是匈奴人,在敌境多呆一日就多一分凶险,我不放心。” 蒙夕染激动的一把握住楚星舒的手:“若初,你真的……这般关心我?” “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我自然是关心你的。”楚星舒欲抽开他的手,这一回,蒙夕染却坚定的不愿意松手。 “若初,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可愿……可愿事成后跟我回匈奴?” “四王子,请先松手!” “我不松——” “你——”楚星舒寒了面容,心口一怒,又是了一阵猛咳。 蒙夕染瞬间松手,慌了神色:“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想惹你生气的,我只是……” “水……” “哦……水来了,水来了,你慢点喝……” 蒙夕染手忙脚乱,满脸自责。 楚星舒心下黯然,这咳疾好似与平日发作得不太一样。伽落的药,以往效果极佳,可近日,他加了药量,也并没有缓解多少。 他看着手足无措的蒙夕染,道:“四王子,以后休要再与我提及此话。” “好好好,我以后都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蒙夕染可怜兮兮的保证。 “四王子年华正好,当娶一心仪女子,相伴一生才是,不必将心思落在我身上,若初承受不起。” “没遇到你之前,我也曾这般想过,可是……若初,有些人遇到就是遇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已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每日都想看到你,哪怕只是看一眼,心里也是欢喜的。 我知道感情之事须得你情我愿,眼下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再有逾矩的行为,可是……我愿意等,愿意一直等你看到我的真心……” 楚星舒眉头深蹙,暗暗头疼,这个蒙夕染心眼未免太实了些,说也说不通。 陈桑淮的兵马随着甘修再次回到了晋城。 陈路远设宴款待,席间几次三番想探点口风,都被甘修糊弄了过去。 夜里,父子二人在书房商议对策。 陈路远思来想去后,坚决的道:“淮儿,此次回来也好,让这甘修自已回去,咱们不趟这浑水了。” “父亲,此举不妥,甘修的说辞是大蜀来犯,需要回都城护驾,咱们这撂摊子不干,也说不过去呀……” “大蜀与我朝本是联姻的喜事,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陈桑淮压低了嗓门道:“听说是太子在床上弄死了未来太子妃,惹恼了大蜀国君,大蜀质子连夜逃了回去,这才带兵来返。
144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