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图在街上溜达了一整圈,胸口处却越来越疼,“你们说,到底什么是善事?” 随行小厮也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良久后,一个举手,兴奋道:“主子……那个劫富济贫算不算?” “嗯……应该算吧,还有吗?” “我也想到了,放生,放生几只大王八。” “还有让暴尸荒野的人入土为安。” “……”主仆三人集思广益,越说越兴奋。 三人行至一处破庙,破庙内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乞婆,独自用破壶煮着水,那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寒冬腊月,就靠着白水裹腹,也太可怜了些……”身旁小厮语气哽咽。 “谁……是谁在那里说话?”老乞婆苍老的声音响起。 三人连忙一个闪身,跃上了房顶。 卫图拍着胸口:“还好没被发现,要不然,就不算了。”他从怀里摸出银锭子,“咻咻咻”几声,银锭子砸入破碗里。 正暗自得意之际,突然那老乞婆健步如飞的冲了出来,捂着脑袋对着空气大骂:“哪个小兔崽子砸老身!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孤老婆子也敢戏弄……” “主子,咱们是不是闯祸啦?” 卫图气闷道:“这个蠢婆子,给她银子不知道看啊,还骂我,活该她穷!” 卫图跳下来,笑着解释:“老婆婆——” 刚一开口,胳膊就被老乞婆扭住:“被老身抓到了吧,年纪轻轻好的不学,戏弄老人家!” 卫图未料想这老乞婆力气如此之大,“你先松开,你瞎呀,看不到我是在给你送银子么?” “知道老身看不见,还拿送银子来诓人,看我不打死你!” 卫图不敢还手,边转圈跑,边道:“那真是银子!没骗你!” “主子,这老乞婆真是个瞎子!” “老奶奶,你摸摸看,摸摸看,真是银子。”卫图耳朵被她拧着,忍着痛,将银子放入她手里。 老乞婆摸了一下,又放嘴里咬了咬,乐道:“真是银子……” 这才松了手,“小伙子,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您老高兴就好。这碗里还有呢,你摸摸。”卫图将碗递给他,看到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感激的笑,三人不自觉鼻头一酸。 “你可真是大善人……” 三人离开后,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你们拉着我走做什么!”卫图不满道。 “主子,你再不走,就要给人买地,买宅子啦。” 卫图道:“这银子哪够?买了宅子,让她有安身之所,衣食无忧才叫救人。” “所谓救急不救穷,卫皇子有此心就够了。” 伽落和慕忘尘从月夜中现身。 “臭和尚,你们竟然跟着我?” “不跟着你,怎么辨别你做得对与否?行善也要有度,若是激出了人性中的恶,便又白白损了功德。那老婆婆本只是要裹腹而已,你又要给人买宅子,保人衣食无忧,是不是还要给她买几个奴婢伺候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喂大了她的贪欲?” “爷有钱,爷乐意,就求个心里快活。” “你与她,一无情,二无义,一时善心,结个善缘便罢了。纠缠下去,落得个不欢而散,甚至于以怨报德,又是何必?” “怎么会……” 伽落摇摇头,“真是对牛弹琴。接下来,卫皇子准备做第二件善事是什么?” 卫图一脸得意,小声道:“我怕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准备——去、寻、尸!” “寻尸……卫皇子不必玩这么大吧。”慕忘尘道。 “少瞧不起人了,你跟这个和尚不许再跟着我们,我们要去城外乱葬岗。” “主子,你说真的……” “都是你,提这个点子做什么?” 两名小厮小声嘀咕着相互埋怨。 “少啰嗦,明日起,你们两个的俸银加一倍。” 二人顿时亮了双眼,“主子,别说是乱葬岗,就算是上高山,下油锅,我们也跟定主子了。” 伽落轻笑:“那就祝各位好运。时候也不早了,我和三皇子回府里睡觉了。” “大师——不如,算了吧。”慕忘尘满眼担忧。 卫图眼一瞪:“死怂包,滚回去睡觉,别扰了本皇子做正事!走,出发!” “唉——”慕忘尘望着三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无奈叹气。 乱葬岗阴风阵阵,遍地干涸的白骨,阵阵腐臭味,虽然为防止疫病,定期会有人清理。 可清理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添新尸的速度。 新尸一入岗,乌鸦,秃鹰等各类动物早已眼冒绿光,虎视眈眈。 “咕咕——” “啊!”三人吓得抱在了一起。 猫头鹰苍老的叫声,在此刻,听来让人浑身发寒。 “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让怂包笑话,我才不干!快找找,有没有新尸,找了就给埋了。” “主子,那……那前头好几具呢。” 卫图走近一看,横七竖八的四五具尸体,两具年轻男尸,一具老人的,还有两具,竟然是正值芳龄的姑娘。 “这些人……可真够惨的。死了,家里连个棺材都不备。” “主子,我怎么发现今日的你,格外不一样?” “本皇子哪里不一样了?” “您周身好似亮着一圈金光,果然这人还是要做善事啊。” 卫图拍了他脑袋一下:“就你小子嘴巴甜,快干活。” 卫图看着这些尸体一具具入土,竟然不觉得山风瘆得慌了,露出欣慰的笑。 “不如……你们也下去陪他们吧。” 飘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一回头,只见一鬼面獠牙的白衣鬼站在身前。 “啊!鬼呀!” 卫图感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跌入了深坑,眼前漆黑一片,不省人事。
第55章 生病 慕悦星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跑到了三皇子府。 “皇兄——楚兄——”他的大嗓门在整个院子里环绕。 福伯赶紧拉住他:“嘘!四皇子,还是外间等等吧,那个……主子还没起呢。” 慕悦星笑着甩开他:“无妨,我找楚兄也一样,我有好玩的事儿要告诉他!” 慕悦星刚跨出一步,腰间一紧,他高声道:“哎——福伯,大清早的,你抱我做什么?” “我的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儿吧,吵醒了那位,主子可是要发火的。你听话,随福伯去前厅坐坐,有什么好玩的事啊,跟福伯说说,福伯爱听……” “唉呀!你松开我,你又不懂,跟你说有什么趣儿……” 楚星舒的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眼睛。 慕屹川恼火的瞪了门口一眼,回过头柔声道:“星舒,你若是困,再睡会儿,我出去把老四打发了。” 语罢,欲起身,楚星舒迷迷蒙蒙拉住人不让走。 慕屹川好笑的看着他,问:“怎么啦?” 楚星舒懒懒的掀了一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又瞌上了眼,似醒非醒地道:“交给福伯吧,唔……你再陪我躺躺……”修长白嫩的手指揪了一缕慕屹川的头发握在手中不放,脑袋朝他胸前拱了拱,鼻息沉重起来。 慕屹川低首仔细察看他的面容,眼底涌现着担忧。 “昨晚一入夜你就一直喊困,我也没折腾你,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是睡不醒的样子?” 楚星舒轻轻“嗯”了一声,好似又睡着了。 楚星舒的脸上泛着红潮,慕屹川探了下他的额头,热得烫手。 他心一惊,扬声喊道:“福伯——让府医过来!快!” 大冬天的,府医的额头竟然布满了密汗。 在二皇子府当值这么久,一直比较清闲,这还是头一回,被四皇子如此着急的拎过来。 然后,他就在二皇子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中,如履薄冰的看诊。 床上的楚星舒体温越来越高,浑身滚烫,手脚却是冰凉的。 “他到底是怎么了?”慕屹川紧握着他的手,极力克制失控的情绪。 “定安王这恐怕……是……受了寒,只是他体质太弱,这四肢冰凉,可能温度还会……还会上升。” “如何退热,快想法子!福伯,千千到了没?” “来了来了,我来了!”千千拎了个小木箱从一屋子人中钻了过来。 看了楚星舒一眼,淡定的道:“二皇子不必紧张,公子这是家常便饭了,不妨事的,我带了药,就不劳烦您的府医了。” 慕屹川吼道:“都快烧熟了,还不妨事!什么药,快拿出来,我让人去煎药!” 千千见他如一头暴躁的狮子,忍着笑。跟着楚星舒多年,自家公子的毛病他再熟悉不过了,季节交替时都会病这么一遭,他甚至都摸出了规律,楚星舒一病证明春天快来了。 “不必煮,都是装好了的丸药,含水服下就行。”他取出一个高瘦黑色搪瓷瓶,刚倒出一粒,就被人夺了去。 慕屹川轻柔的扶起楚星舒,让人偎靠着自己,小声唤着:“星舒,张嘴,乖……吃了再睡。”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相互躲避,不知道落在何处才合适。 楚星舒含了药,慕屹川赶紧又喂了一口水:“慢点喝,别呛着,苦不苦……” 楚星舒睁开眼睛,见到满屋子人奇奇怪怪的神情,恨不得没有醒来。 “我没事的,老毛病了,你弄这么大阵仗,怪吓人的……” “公子,你把我丢四皇子府,这才误了服药,眼下不能再赶我走了吧。”千千笑道。 楚星舒睇他一眼:“这可不是我的地盘,我可作不了主。” 慕屹川急道:“留下!千千不许走!” 楚星舒还是没什么力气:“让人都出去吧,被人当猴子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千千,他这么一直犯困,真的没关系吗?还能让他睡吗,要不要我背他去院子里走走?” 闻言,楚星舒扶额,背着他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晃悠,他还是不要做人好了。 千千憋笑憋得辛苦,清了清嗓子道:“睡觉是最好的补药,二皇子不必担忧,公子想睡便睡,想起便起,睡饱了,自然就无事了。” “哦……”慕屹川将信将疑,“都退下吧。” “皇兄,我有事跟你们说。没准儿楚兄一听,这病也好得快……” “四皇子,先出去吧,现在说什么二皇子都听不进去的。”福伯硬拉着慕悦星退了出去,周到的关好了门。 楚星舒长叹一声:“总算清静了,慕屹川,你可真吵……” “还敢嫌我吵,半条命都快被你吓没了,等你好了再讨回来。”慕屹川捏着他的手,手上的温度上来了一些,额头的热度正在消退。 他起身,亲自取了一套寝衣过来,就开始解楚星舒的衣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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