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醉酒,劳你伺候了一夜,我这叫礼尚往来……别乱动!” 慕屹川身子一僵,深吸口气,抓住这人乱蹭的脚,一把塞入靴子里。 “二皇子还真是粗鲁。” 慕屹川没好气的弹了下他俏挺秀气的鼻尖:“你肚子不饿么,还一个劲儿撺掇我?” “饿,好饿。” 菜来得极快,满满一桌冒着热气的南方菜,可见是提前备下的,回来只需从炉子上取下就能用。 楚星舒眸中含了雾气,“二皇子,有心了。” 慕屹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快吃吧,用了你院里的南方厨子,钱你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穷着哪。” 楚星舒挟了一块糖醋排骨,细细嚼着。 “早起答应陪我用晚膳,我一回来,你就跑没影儿了,不该好好补偿我?” 慕屹川用拇指拭去他沾在唇角的酱汁,“或者……不出银子,出点别的也成。” 他极自然的将沾了酱汁的手指放入嘴里尝了一口,皱眉道:“又酸又甜的怪味儿,好吃?” 楚星舒摇头:“火候欠了些,酱汁的比例也不太对,改日我做给你吃。” 慕屹川诧异道:“君子远庖厨,你好歹也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还有这手艺?” 楚星舒耸耸肩:“自幼身子弱,想着活不长,索性杂七杂八都学了一些。” “活不长?哼哼……不是能飞檐走壁么,还想哄我?” “这不是想着活不长么,结果没想到阎王不收,苟延残喘至今。这鱼不错,你尝尝。” 楚星舒挑了一块鲈鱼肚皮上的肉,放入慕屹川碗里。 慕屹川一脸嫌弃,撇嘴道:“我不吃鱼,味儿腥,还麻烦。” 楚星舒不发一语,面无笑意,就这么看着他。 “别盯了,我吃了,你看。”慕屹川发现这鱼肉入口鲜嫩,倒与他印象中的不一样 他印象中,幼时吃过一次鱼,被鱼刺卡了喉,险些去了命。 好了后,好长一阵儿,胃里总是充斥着那股子鱼腥味儿,自此后,他就不吃鱼了。 楚星舒不动声色的挑着刺,挑好后,将鱼肉拨到他碗里。 楚星舒虽然肚子饿,胃口还是太小,一桌子菜,只吃了十来口,就不肯再张嘴。 慕屹川皱眉叹息:“星舒,你可真难养……还是那日的小馄饨吃得多了点,可那玩意儿,汤汤水水的,看着多,也不实在。” 楚星舒“扑哧”一笑:“你这心操得,怎么跟我娘似的?” 慕屹川面色一黯:“你的家人……你真的不恨我?” 楚星舒冷道:“你不都说我没骨气么,我恨你做什么?” “还说不记恨我,一句话都能记这么久。” 沉默半晌,他又爽朗的笑了:“罢了,恨便恨吧,至少也是把我放在心上,哪日要捅我,知会一声便是。” 楚星舒抚过他的眉心,“这就牡丹花下死了?” 慕屹川捉过他的手,将人抱起,“只求你,让我做个风流鬼。” 浴房内,他解开楚星舒的衣袍,待解里衣时,楚星舒轻轻推开他:“二皇子是喂不饱么,怎么总想着脱人衣裳?” “昨晚糊里糊涂的,至少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我昨晚……真碰你了么?”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一天了,索性问了出来。 楚星舒眉眼一挑,这人倒还没傻到极至。 他冷哼一声:“果然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好在我不是女子,倒不必为损了贞节寻死觅活的,这档子事,图的就是尽兴,二皇子完全可以当做了场春梦,我要沐浴了,请二皇子出去。” 慕屹川见他如此生气,又开始自我怀疑了,又后悔自己沉不住气,这种蠢问题,就不该问。 “我出去等你,水凉得快,你少泡一会儿。” 楚星舒见他耸拉着脑袋的背影,暗笑,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新年将至,石玉好赶慢赶,总算拿到了那寺院的地契。 寺院虽依托的是善男信女的信仰,实际上,却也是一门生意。 故而报批,审批,税收,这些一整套流程也都是要的。 慕屹川这几日不知是故意避开还是太忙,楚星舒先前想躲他的时候,他总在周围打转,这如今要逮人,才发现,还挺难的。 眼前的事情不能拖,打听到慕屹川今日入宫安排宫庭布防,为国宴做准备。 指不定要忙到什么时辰才能回来,楚星舒打着病好见君的名义,索性入了宫一趟。 皇上见到楚星舒,倒是欢喜的,硬拉着他下棋。 “你躲懒了这么久,身子可大安了?” 楚星舒恭敬道:“下臣身子不争气,劳皇上挂心了。” “二十板子,可是你自己提的,自己身子骨能承受多少,你都没个计较吗?这幸好穆公公提前打了招呼,若是打实的,你这小命都要折了。” 楚星舒浅浅一笑:“下臣初来乍道,惹了祸事,自然是当罚的,穆公公奉的也是皇上的心意,下臣感激不尽。” “你和老二的事,近来闹得沸沸扬扬,前段日子,玉妃要给他择妻,都被他直接回绝了,唉……屹川这孩子,朕对他始终是有偏爱的,故而什么事情都随他,可这次,朕倒觉得,他也许真该成个家了,方能定性。”
第26章 棘手的活儿 慕和墨状似不经意的闲谈,锐利的眸光却是暗暗观察着楚星舒。 楚星舒听闻慕屹川要娶妻,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白子也落得恰到好处。 他长叹一声,无奈道:“下臣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皇子,他对下臣着实上心,只不过是觉得下臣一肚子坏水,监视罢了,不知道何故,倒传成了抱背之欢。” “如此说来,坊间流传都是谣言?” 楚星舒笑道:“二皇子人中龙凤,人人自是仰视的,能与他传出此番佳话,倒是下臣的荣幸,只不过……二皇子恐怕要更加厌恶我了吧。先前被迫当护院,可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呵呵呵……这小子,着实是野了些,你且忍忍,开春后,朕就让他回去。” 楚星舒起身跪下:“下臣感怀天恩。” “行此大礼,看来,你倒是真怕了他。你是子归信任的人,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朕必会照拂。” 慕和墨起身,走到一幅水墨山水画后,掀开那画,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木雕,小心翼翼的捧了过来。 “这是子归当年在大朔时,亲手所制,后来……”想到旧事,慕和墨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也是他亲手所毁,这些许年来,朕找过不少能人巧匠,无人敢接这修复的活计,你看看,可有办法?” 楚星舒见那雕像上的人脸已被毁得面目全非,相握的手,也被斩断,不禁惊异,那个素来和善如春风的温润帝王,竟然会有如此偏执的一面。 楚星舒知道,这是通往忆浮宫的关键一步,即便拼上命,也是要接的。 “下臣愿意一试。” 慕和墨眸光一亮,“你真的可以修复它?” 楚星舒拱手:“如若辜负圣恩,甘愿领罚。” 慕和墨喟叹一声:“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领罚,子归生来心灵手巧,除了不爱练武,五花八门的东西,他倒是一看就会。” “幸得先帝点拨,传承一二,下臣必当竭尽所能。” 慕和墨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也顾着点身子,比上回见你又瘦了不少,穆公公——” “皇上,老奴在。” “将昨日西域进贡的老参,燕盏,给星舒带些回去,另外,质子的俸银,以后按四位皇子的分例办吧。” “多谢皇上。” 楚星舒捧着一堆御赐之物,刚跨出门槛,差点与来人撞个满怀。 “大皇子,有礼。”楚星舒垂首。 大皇子含笑深望他一眼,“无妨。” “东西太多了,老奴帮定安王先拿着吧。” “有劳公公。” 穆公公借着帮忙,悄声道:“定安王怎么眉头不皱一下就接了这棘手的活儿?” “公公前后跑四皇子府也多趟了,这活不管棘手与否,星舒也是推不掉的,与其如此,不如接得大方些。这不,得了赏,还领了俸银。可谓一举多得。” 穆公公知他说得在理,无奈叹息:“定安王心里明镜一般,老奴也就放心了。” 二人下到殿门外,立在甬道上等候的千千立即迎了上来。 “公公就送到这里吧,辛苦了。” 穆公公走后,楚星舒立在原地,目送着他略弓的背影,心中骤暖。 “哟,这是又得了不少好东西吧。”慕屹川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星舒扬唇一笑,总算逮着了。 他转过身,仰头看着马上人。 落日的阳光有些刺目,一层光晕笼罩在慕屹川的头顶上,衬得他英挺的身姿如古籍中的神将一般。 楚星舒看得有些痴,腰间一紧,被人捞上了马,绝尘而去。 “公子——” 千千已经见怪不怪,无奈摇头,捧着东西往马车上去。 刚在皇上面前辟了谣,此刻就在宫门内,当着无数双眼睛,二人共乘一骑,楚星舒扶额叹息。 慕屹川放缓了马速,低首看他:“叹什么气,不想见我?” “不是二皇子不想见我么?” 话一出口,楚星舒意识到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酸楚。 慕屹川倒是乐了,“瞧你那委屈样儿。” 行至僻静处,托起他的下巴,猛的吻了下去。 楚星舒仰起脖子承接着,手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应着。 才几日不见,再次感受到彼此熟悉的温度,磨得心里一阵火热。 这究竟是情还是欲,楚星舒心中一片迷茫。 他竟然会和慕屹川在宫内如此大胆的亲在一起,他一定是疯了! “先……先停一下,当心有人。” “有人又何妨?传到父皇母妃那里才好呢,正好娶了你。” 慕屹川的脸又凑过来,唇在他脸颊上落了好多下:“这几日,想我了吗?” 楚星舒用手掌挡住他:“先出去,再说话。” 慕屹川啄了他掌心一下,“胆小鬼!我现在依着你,等一下……你可得依着我。” 楚星舒敲了他额头一下:“还不快走!” 出了宫门,一路狂奔,楚星舒没管他究竟要去哪里,只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直到出了城,路上情景渐渐熟悉。 楚星舒笑道:“你慢着些,又想我吐你一身啊。” “难受吗?”慕屹川放缓了速度,自责竟忘了这茬儿。 楚星舒摇摇头,“已经习惯了。” 他微微侧身,手环上慕屹川结实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膛,细细听着他如鼓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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