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别跑,让我先给你把眉改……” 门‘吱呀’一声大开,二人同时看向穆公公一行人。 穆公公进到屋内,恭敬的行了个礼:“给二位娘娘请安。” 玉妃一把拖出微微发抖的景妃,挺直了腰杆,冷笑道:“公公来得好早啊,我们还未梳好妆呢。” 穆公公笑道:“今日太子大典,您是太子的生母,自是该好好打扮一番的,娘娘莫急,老奴可以等。” “那就多谢公公了。”玉妃将景妃按到妆凳上坐下,“姐姐别乱动,我保证今日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景妃看着镜子中的容颜,用了万和的药,丑陋的疤痕已经消退了不少,玉妃方才为她扑了粉,整张脸看起来颇有精神。 只是那眉毛,玉妃化了一半,她嫌形状不好看,两人方才闹了起来。 此刻,她唇边浮上一丝笑,“妹妹今日大喜,我早就说过,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人,不管是老二还是老四,都不会落得我那苦命孩子的下场。” 玉妃这次没使坏,认真为她描着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我最终都是殊途同归。咱们争斗了这么些年,未曾想,最后竟然可以一起上路,还真是孽缘哪……” 景妃抓住玉妃的袖摆,低声道:“你是太子生母,只要这一口气撑下去,未来都是你的,太子不会见死不救的……” “皇上恨毒了我,老四不比老二,不除了我,他怎会安心?罢了……知道他们两兄弟都好,我也知足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有什么趣儿?倒不如黄泉路上与你一同做个伴儿。” “你再看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景妃满意的点点头,玉妃又为她选了一只华丽的步摇,“好了,这才是我们的景妃娘娘。” 景妃拿出帕子为玉妃擦掉了脸上的红胭脂,“你说说你,好好的一张脸,做什么把自已弄成这个鬼样子。” 二人相视一笑,相携而出。 穆公公掀开红布,端着托盘,上前道:“二位娘娘,今日太子大典,这是皇上亲赐的酒,也让二位共享立储之喜。” 景妃看了那白瓷酒杯一眼,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皇上说了,这两杯酒不一样,不知……哪位娘娘先选?” 玉妃冷凝他一眼,“皇上是什么意思?临了,还想看我们姐妹再厮杀一回?” “老奴不知,只是依旨办事。” 景妃看了玉妃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妹妹,来日方长,这两杯酒,我都喝了。” “你想做醉鬼么,喝那么多作甚?” “慕和墨这个人小肚鸡肠,我偏不如他的意!我们一起喝,可别让他小瞧了去!” 玉妃和景妃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将杯中酒各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二人交换酒杯,故意当着穆公公喝了个交杯。 穆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这两人何时关系变得这般好了?他本以为,二人会为了活命争得你死我活,皇上有命,但凡二人不是自愿赴死,皆当场除之…… 玉妃和景妃瘫坐在地,等着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穆公公展露笑颜:“恭喜二位娘娘。” 景妃抬眸问,“你又恭喜我们什么?” “二位既然已经放下权利,争斗,自然求仁得仁,这酒中并无毒。” 玉妃咬牙道:“你回去告诉慕和墨,我谢谢他!” “娘娘请慎言!” “皇上仁慈,二位娘娘不必待在冷宫了,二位娘娘今日起可前往云隐寺修行。” “妹妹,我们可以出去了!”景妃开心道。 玉妃睇她一眼,“换个牢笼罢了,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穆公公笑道:“娘娘潜心修行几年,有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慕悦星连夜抱着喜乐,拖着大堆行李入了太子行宫。他虽极舍不得那落成不久的四皇子府,却也知道得依着宫制来。 宫人们一直忙到夜深,转得他头晕,索性将人都遣走了。 慕悦星从床头下摸出一个锦盒,里头装了各种精巧的绣品,他细细摩挲着,脸上浮了一丝笑意。 他了无睡意,踱步走到了院外。晚间的夏风,吹在人身上,倒有些惬意。 “我就说他睡不着吧。”楚星舒手边放着一盘松子,他悠闲的嗑着,身子斜倚在琉璃屋顶上看月亮。 慕屹川一脸紧张地盯着那随时可能滑下去的身影。 “你给我坐稳点,别乱动,摔下去怎么办……唔……”慕屹川被塞了一满口松仁,楚星舒放下贴在他唇上的手,“你小点声儿,这可是太子行宫,当心被当刺客抓了!” “那你做什么半夜不睡觉,跑太子行宫来睡屋顶?” “天气太热了,屋顶凉快呀,而且我发现这太子行宫的屋顶,观星赏月的角度最好。” 慕屹川发现他是认真的,不但准备了薄毯,还备了茶点,坚果,零嘴…… 他视线落在楚星舒腰间的洞萧上,“你带着这萧是想做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做梁上君子,还要吹几曲把人引过来?” “你不觉得太子刚住进来不习惯么,他素来待我亲厚,我是好心陪陪他。听说他……挺怕那玩意儿的,是吧?” 慕屹川眉头一跳,“楚星舒,你又想做什么?” 楚星舒坐直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薄纱布巾,兜头盖脸的遮住大半身子,又取下腰间的洞箫,探入布巾下,放在唇边。 正准备运气,手被慕屹川捉住,低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星舒顽皮眨眼,“吓吓他呀,看看太子胆子变大了没有。” “不许胡闹!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贪玩的孩子了,他是当朝太子!” 楚星舒垂眸,认真道:“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试一试这位太子殿下是否心里还住着那个孩子。” 诡异的乐声骤然从空中飘落,慕悦星脖子一缩,浑身立即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探头四处看了看,附近的宫人也是面面相觑。 “会不会是先太子的神魂回来了!”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顿时气氛更加森冷起来。
第180章 出游 慕悦星手心发凉,已经变了神色,却还得故作镇定:“休得胡言乱语!” 宫人们立刻噤声,再不敢多言。 他寻着声走到了檐下,突然后颈处一阵刺痛,不知何物顺着后颈钻入了衣衫内,顺着背上的线条缓缓滑下。 慕悦星头皮发麻,皮肤一寒,鸡皮疙瘩迅速布满了全身。 他闭上眼,鼓起勇气奋力一抓,摊开手心,里头竟然是一粒小小的松子…… 头顶传来一声飘渺的轻笑,慕悦星迅速抬头,锁定了那屋顶上的黑影。 那黑影没有面容,只有一片黑纱随风飘荡。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黑影声音空灵,“这可是……本宫的地盘,不该来的人……是你!” 慕悦星凝眸盯着那黑影看了看,一个轻跃,登上了屋顶。 他伸手就要抓那黑影的胳膊,被人从身后制住,他一回头,惊讶道:“二皇兄?” 慕悦星再巡视了一圈屋顶上摆放的东西,唇边露了笑,“楚兄,有你这么吓唬人的么?” 楚星舒扯了黑纱,笑赞,“不错不错,果然做了太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你们怎么会在……我院里的屋顶上?” 楚星舒拉着他坐了下来,“我们如此戏弄堂堂太子,你不生气?” 慕悦星爽朗的一挥手,“太子不过是个称谓。”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道:“你和二皇兄若与我计较这些,岂不是要与我生分了?” 慕屹川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为君者,注定是要享清冷孤寂的,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 慕悦星笑着摇头,眸光沉静,“我不想做这样的君主,太子也好,皇帝也罢,都只是为了大朔变得更好的一个头衔。 “这个担子落在我肩上,我必然会殚精竭虑做好,可是……在我心中,权利于我只是枷锁,并非我所求……” “我也知道自已没什么大的才干,我认真想过了,等大婚后,努力开枝散叶,为大朔培养一位真正的明主。皇兄——”他抬眸看着慕屹川,“这担子太重,我真的需要你,你们别丢下我,行不行?” 楚星舒笑了,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竟然能觉察出他们已有退意。 自古以来,一山不容二虎,慕屹川处处优于慕悦星,久而久之,君主必然是要除了隐患的。 当年慕和墨除了南鲁王,何尝不是带着私心? 可是慕悦星毕竟不是慕和墨,他心思纯净,胸怀若谷,会是一位温润的国主。 楚星舒道,“我们今日的确是来辞行的。” 慕悦星睁大了眼睛,“你们真的要走?要去哪里?可还回来?” 慕屹川宠溺的拨了下楚星舒贴在颊边的碎发,“星舒多年受病痛所困,难得如今身子爽利了,我答应陪他出去好好玩一玩儿。” “楚兄,你们去哪儿玩,带上我吧。” 楚星舒笑而不答。 慕悦星一脸郁闷,“唉……我如今可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慕屹川和楚星舒的婚期定在了中秋节,慕和墨特准他们二人出游,强调如果玩尽兴了,也可以晚些回来,婚期改一改便是。 慕和墨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二人一定不要回来太早。 圣尊自然知道慕和墨的用意,面上虽然没露情绪,对慕和墨却是比平日更加冷淡了。 千千气喘吁吁地将最后一个大箱子扛上装行李的马车,“公子,都整齐全了!” 楚星舒掀开车帘,扫了一眼,轻轻颔首,“出发吧。” 车轮缓缓而动,慕屹川和楚星舒的马车在前,雪风和千千的马车在后,两辆宽敞的马车从街道中间路过,夹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楚星舒盯着窗外,唇边一直挂着笑,那笑中带着孩子气的雀跃。 慕屹川把茶杯放到矮几上,脚一勾,将人搂了过来,“啪”一声关上了帘子。 楚星舒不满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那街道上直勾勾盯着你的眼睛太多了,刺眼!” 楚星舒又好气又好笑,“你呀……” “喝茶。放了好一会儿了,不烫了。” 楚星舒扭头躲开,“我要喝冰的。” “不许贪凉!再说出门在外,哪里来的冰水?” 楚星舒推开他,拿起桌上的鎏金汤婆子。 “我正想问你呢,这般怕热,你还带着汤婆子做什么?” 楚星舒抿唇一笑,将那汤婆子朝他手上放了一下,慕屹川缩了手,“这么凉?” 他拿过来,掀开盖子,里头竟然放了满满的冰块,滋滋朝外冒着凉气。 楚星舒在小碗内加了几块冰,又将茶杯置于其中,“我说了,我要喝冰的。”
144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