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没多久,安祁开始问他:“陛下,为什么是叫楚玄呢?”为什么不能是别的玄? 玄安帝拿起旁边的一个薄披风,给他系好,说:“我母后姓楚。” 安祁知道玄安帝的母后,听说是一位极其美丽的皇后,先帝爱极了那位皇后,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可是那位皇后娘娘却很快就香消玉殒,然后先帝萎靡不振,大皇子帝玄少年英勇,带兵打仗,征战四方…… 安祁担心玄安帝想到自己母后的事要伤感,赶紧岔开了话题,情急之下拉起玄安帝的手往自己的肚皮上摸,乖乖巧巧地说:“夫君你快摸摸看,孩子刚刚又在乱动了,他也知道要去游湖高兴着呢——” 玄安帝的手落在安祁身上,听着他这话也就低着眉顺手摸了摸安祁的肚子,没说什么话,然后突然将安祁抱进了怀里,前胸抵着他的后背:“那可得让我好好摸摸。” 这一摸就摸了一路,到地方海德敲敲车框叫他们的时候安祁才反应过来,拍开了玄安帝不规矩的手,从他身上下来,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个人先下了马车。 他们已经来了湖边,现在早上的雾气还没散,他身上披了件薄披风倒是个明智的主意。 安祁看见了昨日看见的那艘游船,除了那艘船,他还看见了湖边排着好多的船,其中有一艘特别精致,只是船上空空的没有人。 “看什么呢,眼睛都不转了。”玄安帝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瞧见了那艘船,笑了,问他,“喜欢吗?” 安祁没有防备,被他这么问起自然点头说喜欢。 “喜欢就好,那是我们的船。”玄安帝说完就顺手捂住了安祁的嘴,而安祁差点就问出声了。 拿下玄安帝的手,安祁又去看了眼那艘船,神色似乎在问这船的来历,偏偏玄安帝不告诉他。 “楚兄,来这边吧。”谢佑之在喊他们了。 玄安帝拉着安祁过去,低声道:“待会儿上了船不要在船上随意走动知道吗?得跟着我。” “知道了——” 玄安帝带他上船。 虽然都是陌生人,但是玄安帝却能做到对他们的问话游刃有余,这番气度,不由得让人更加好奇他的身份,可是玄安帝却每次都能把这类问题巧妙地绕过去,一来二去,几个人也知道了玄安帝是不乐意讲明身份,于是也就不再多问。 安祁在船舷那儿,他说想看看水,下人就在那儿给他支了个小凳子让他坐着。 玄安帝虽是在和旁人说话,视线却时不时落在安祁身上,距离也不远,偏偏看了好几遍,在座几个都是二十上下的儿郎,最是清楚这些情愫。 杨清淮笑道:“楚兄还是把安小公子抱过来坐吧,坐在船边还是有些危险的。”
第九十一章 娇花儿 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说自己,安祁扭了头看过去。 玄安帝伸手让他过来。 一时间好几双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安祁有些惊惶,拿着小凳子快走几步来到玄安帝身边。 湖上有风,微微吹起了安祁的头发,他伸手去勾了勾,模样透着股娇憨,玄安帝的眸子柔了些,替他拉了拉披风,问:“冷不冷?冷的话就去里面坐着。” 安祁摇头说不冷,生怕他不相信,又主动伸出暖呼呼的手握住他:“你看,一点都不冷。” 玄安帝这才放心了。 他们这番举动很平常,却又将周围的人视若无物,看得对面几个人啧啧叹了两声。 “楚兄与安小公子怕是要羡煞旁人了。”刘康年笑着调侃了一句。 谢佑之却是接着又说:“不过二位的模样都出挑,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玄安帝敛下眉眼给安祁添了杯茶,闻言轻笑:“毕竟夫人只这么一个,自然要好生宠着。”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这楚兄看着也是个人中龙凤的模样,如何会家中只娶一个?莫不是在说笑? 安祁捧着热茶,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差点烫到了舌尖。 “几位都是逸山书院的,可曾参加过秋闱?”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游湖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只为游湖,那就该是让人奇怪的事了。 那四人闻言,脸上表情各不一样,最后是杨清淮先开了口:“我们几人是前两年去的秋闱,都中了举人,高兴之余也不忘苦读,想着在第二年春闱的时候能够崭露头角,谁知……” “谁知天子脚下竟也会有此等腌臜事,我不争气,没能考中就算了,可是其余几位兄弟明明就是能够中贡士的!谁知那林、李两家的子弟竟私自买通考官调换了他们的贡士名额——” 杨清淮说得义愤填膺,看着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儿。 玄安帝手指轻轻搭在杯沿上,听完这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哦?还有这事。” 安祁起码也在云无许那儿读过好些日子的书,自然清楚春闱该是何等重要之事,玄安帝一向不许官员失德,突然听见了这种消息,还不是最近发生的,怕是要气的不行。 果不其然,听见玄安帝说话的语气,安祁顿感不对劲。 说起伤心事,几人也将苦水都倾倒了个干净:“可不是?听说后来顶了我们几个名额的家伙去了殿试,名次都在后边儿。” “可把我们怄得啊!” “可不是?还气得王兄大病一场——”说罢,看着王元修。 王元修也只是叹了声气,摇摇头。 安祁本来安安静静地呆着,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报官……”说完自己倒是先明白了过来,“是因为报官没用…是吗?” 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戳了别人的伤心事。 “是啊,报官无用。”谢佑之看着他,说,“那林家和李家在朝中都有大臣做靠山,我们小门小户的,哪能去和他们抗衡啊……” “哐——”玄安帝突然将茶杯重重地落在了桌上,神色淡然地抽回手,微微抬起眼皮,又是一抹笑,“呵,天子脚下,如此行径。” “可不就是!!”杨清淮更气愤了,从椅子上起来,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们这种人就该被削官!被流放!” 杨清淮虽然是唯一一个没考上的,但是也不妨碍他心中有气,眼看着就要愈演愈烈了,刘康年叫停了他。 “好了,今日请楚兄来此是为说酒谈诗的,别说这些腌臜事污了耳朵。” 话题到此为止。 安祁悄悄瞅了一眼玄安帝,见他好像已经平复了心情,微微松了口气。 “说起来,楚兄与安小公子不住在皇城的吗?”谢佑之想想自己进去那庄子时的感受——干净、整洁、没什么人住过的迹象。 “嗯,我与夫人只是每年来这个庄子住些日子,平日不住在皇城。”当然,住在皇宫里和住在皇城还是有差别的。 “原来如此,我们好几次游船的时候都看见那山门开了一角,窥得见庄内风光,只是庄门常年紧闭,想来也是无人常住。” 已是入夏,早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时湖上的风景也明显起来。 安祁觉得有些热了,伸手想脱了披风然后就被玄安帝按住了爪子,不许他脱。 “可是我好热啊。”安祁说着,敞了敞。 “太阳还没出来,待会儿再脱。”玄安帝说着又给他把衣服捂好。 安祁有些丧气,不想在他身边呆着,自顾拖着小凳子找了个阴凉些的地方坐下,时不时还去看两眼玄安帝,发现他和没看见自己似的还在和别人说话,眼睛又往湖中一瞥,突然看见了另一艘行船。 那船上插着大朵大朵的花,还有那被微风吹起来的纱帘,隔得不远,安祁甚至听见了里面有笑声传出来。 他有些好奇,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在船舷那儿仔细看。 那船还是蛮大的,安祁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女子从帘子里走出来,手里抱着琵琶,坐在船头开始弹奏起来。 女子的衣着看着规矩,头上钗着支珠串,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声响。 说话几人自然也听见了琵琶声,杨清淮琢磨道:“说来,今日正是秦楼的姑娘们出湖游乐的日子。” 安祁接着又看见了几个漂亮姑娘从帘子里出来,手里都拿了乐器,想来是准备卖弄才艺了。 他看得目不转睛,连玄安帝何时来了自己身边都不知道,直到耳边听见有人凉飕飕地问了一句:“好看么。” 他毫无防备,直言:“好看啊……”然后扭头就看见玄安帝正看着自己。 “好看?”玄安帝说着,看向湖中的花船,那些女子的笑声宛若银铃,开口时声音也柔得很。 “船上的公子们,可看得喜欢?喜欢的话不如下船与我们吃吃酒聊聊天?” 安祁愣了一下,像是有所察觉,于是拉了拉玄安帝,问:“这是花船?” 见玄安帝点头,安祁的表情立马变了,拉着玄安帝往里面走,还抬着手捂着他眼前的视线不许他去看:“你不许看!那些姑娘虽然好看,但是你不许看!” “为何不许?”玄安帝拿下他的手,看着他问。 “就是不许!”安祁回嘴。 “那不行,你不说个道理出来我如何依你?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吧,嗯?为什么不许看?”玄安帝明目张胆地逗安祁玩儿,偏偏安祁还不明白。 他脑子里像是烧着了一般,气不打一处来,说:“我不高兴你看!你要是——你要是要去看我就生气了!”小脸皱着,低声撒气。 玄安帝闷笑了一声,伸手将他往怀里抱,“我不看,谁乐意去看她们了?我不去看。” 那花船上的女子见船上没什么反应,又邀请了一回,然后被杨清淮出声回绝了,只好无奈罢去,琴也不弹了,歌也不唱了,兴致缺缺地回了船内。 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人原想着一起吃顿饭,但是玄安帝却回绝了,于是他们就在湖边作别。 人已经走远了,安祁才看着玄安帝,问他接下来去哪儿。 “现在时辰还早,待会儿上了船先吃饭,然后老老实实睡一觉,但是不许睡久了知道吗?”玄安帝说着,将他身上脱下来的披风递给侍女,继续,“下午醒了我给你画画。” “给我画画?”安祁好奇地看着他,“夫君你还会画画吗?画我吗?” 玄安帝拥着他上船去:“下午睡醒了就给你画,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安祁是真的有些困了,今天起得早,虽没费什么力气去做什么,但是还是有些疲惫,上了船也没来得及去转转,吃了饭就被玄安帝带去床上睡觉。 安祁打了个哈欠,看见玄安帝没什么要脱衣服睡觉的准备,奇怪地问他:“夫君你不睡觉啊?我一个人睡吗?” 玄安帝捏捏他的耳朵,给他盖上被子:“还要我陪你睡才睡得着吗,快睡吧,我看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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