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安祁,有几个还是他见过的,正如那宣若郡主还有她对面坐着的小王爷,在他们之上的座位一左一右,一个空着,另一个坐着位漂亮女子。 这大概就是信阳长公主…… 安祁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该如何行礼,照理是该向那位公主行礼为先,但是他该怎么说? 眼瞅着安祁眼里闪过的那些慌乱,在帝锦眼里就是她的小嫂嫂在不好意思。 于是一片安静之中,只听见帝锦扬声道:“是叫安祁对吗?你就坐本宫对面就是。” 原来信阳公主对面空着的位置是给他准备的吗? 安祁愣愣地点着头,几步就要走过去。 剩下的人纷纷好奇地看着安祁,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愣是没瞧出这人是哪家的。 皇城何时有个姓安的富贵人家? “巧了,你不也是姓安么?”一人在后排位置与身边人说了句,“怀瑞兄…是叫这名儿吧……” “是的是的,张公子您请讲。”安怀瑞刚刚恰好低着脑袋没看见前边,本也想去瞅一眼,没想到前排的张家公子突然跟他说话了,他又急急忙忙去应他的话。 “那刚刚跟信阳公主说话的人说是姓安,我瞅着,你不也是姓安么?瞧瞧认不认识。” 安怀瑞一面点着头,一面伸长脖子去看安祁,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睛给瞪圆了——那一袭白衫,浑身贵气做派的人可不就是安家跑了一个多月之久的乡下来的那个倒霉蛋么?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认识?” 安怀瑞一脸收不住的呀然表情看得周围几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自己也反应过来,收敛了些,摇摇头不说话,自顾退坐回座位上。 那小子绝对是跑掉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安祁!没错,他见过的,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仆长得过分标致了些,后来听说是安家本家人,心里头那点邪念也就被迫掐断。 所以那小子是从南山寺跑到了哪里去?现在还能和公主平起平坐?! 安怀瑞想着些有的没的,一上午下去啥也没听,光顾着偷瞧安祁去了。 安祁脸色也明显不好,他昨天晚上被玄安帝搞了大半夜,今日晨时又起得早,还受了打击哭了一回,虽然眼睛看着与平常无异,但是嗓子还是有些哑,苏白英拿给他的药也没心思涂,所以现在屁股也痛。 他只盼着早点下课,他好想睡觉。 眼睛里看着书上的字,耳边是云先生一如既往的声音,更困了。 等到终于听见云先生说今日就到这里时安祁只觉得眼前视线都明亮了,时辰也不早了。 安祁看着人都没走,他也不好先走,倒是对面的信阳公主一直在瞧着他,他没好意思地冲人笑了笑,笑完就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 安祁顿时防备起来。 “皇兄之前和我说你娇气,我本不觉得,今日一看,倒还是真娇极了。”帝锦绕着他啧啧叹了两句,比她这个公主看着还娇,瞧瞧,这眼睛里要冒出来的是眼泪么? 竟是不好意思,羞得哭了? 帝锦再次在心中咂舌,她那皇兄果真是会捡宝贝。
第四十一章 不要他了吗 “信阳公主安好。”安祁执手做了个礼,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红晕褪了不少。 帝锦有些可惜地多看了两眼,又想跟他多说几句,于是问:“听说我皇兄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跟我说说呗,我皇兄是怎么宠你的?” “啊?”安祁被这句话砸懵了,想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在下安家安怀瑞见过长公主。”声音清朗,略带恭敬,却直接叫安祁听完脸都吓白了。 帝锦却皱眉头看向那人,眼神不耐,用不着她说话,身边的宫女已经开了口:“放肆,没瞧见公主在和人说话吗?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安怀瑞有点着急,说:“在下并非是有意打扰公主,实是这位安姓公子是在下的熟人。” “哦?”帝锦眼睛瞅瞅安祁,发现他神色不太自然。 安祁默默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转了头看着安怀瑞:“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与你并不相识。” 安怀瑞看见了他的整张脸,嗤笑了一句,高声道:“不相识?安祁啊安祁,安府给你吃住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吗?” 这边动静有些大,周围的人本就好奇,一听这话马上就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安祁看上去有些慌张,却强作镇定,直言道:“在下虽名安祁,但是世上重名的多了,安公子怎知你我二人相识。” “说什么你明明就是——”安怀瑞还要说话,一脸蛮横看着安祁就想上手去推他。 帝锦急忙给身边的宫女使眼色,那宫女是专门派来保护帝锦的,自然身手不凡,只一出手就拦住了气焰嚣张的安怀瑞:“大胆!公主面前岂容得你胡作非为!” “侍卫,拿下。”帝锦低头看了看手指,漫不经心道。 周围的侍卫立马上前将安怀瑞按住跪下,他还在挣扎,一脸狰狞,低吼道:“安祁你个小兔崽子!你等着吧等我回去就告诉老夫人,你跑得了一时我就不信谁能护着你一辈子!” “还不带下去!” 等到安怀瑞被带了下去,帝锦这才重新看向安祁,却看见他眼里并未消散的恐惧,心里有些奇怪,一个不知姓名的安家罢了,就算他真的是安家人那有如何,皇兄还不至于护不住他。 于是她朝安祁安慰了一句:“你也不必忧心,这些事情皇兄会处理好的。” 安祁觉得有些头晕,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帝锦,反应过来匆匆道了声谢,跟着苏白英就想走。 苏白英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等离书院有一段距离了才低声问了句:“小公子您没事儿吧?” 安祁摇摇脑袋,脸白的和墙面一样,看得苏白英又慌又急。 “陛下、陛下他是不是在御书房?”安祁急急忙忙抓着她的手问了一句。 见苏白英点头,他又呢喃着要去找玄安帝,苏白英只好先带他过去。 御书房 玄安帝正专心致志看着大臣写的奏折,海德快着步子走进来,走到玄安帝耳边低声说:“陛下,小公子他过来了。” 海德本以为玄安帝会直接叫小公子进来,没成想只听他问了一句:“他过来干嘛?” “啊?”海德疑惑地不由自主说出了声,见玄安帝看着他,便又立马躬身退下去,“奴才这就去问。” 安祁等在外面,见海德出来了便走上前几步,又被拦下来。 海德神情莫测地看了眼安祁,小声问:“小公子,陛下问您是来做什么的?” “我……”安祁愣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冷了,明明中午的太阳正艳,他却被由心而来的冷意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看了看那敞开的大门,仿佛那门上有无数张脸,都在咧着嘴嘲笑自己,刚刚还在喉咙里的话瞬间就憋回了肚中,说不出来。 突然,在他身边的苏白英叫了声:“小公子您怎么哭了啊?” 她的声音来得突兀,让刚刚还陷在情绪里的安祁一惊,他哭了吗? 没有啊,他还没哭。 海德啊了一声,也装模作样地慌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偏偏能被里面的人听见:“小公子、小公子您别哭了,您这哭得……奴才、奴才也没法子啊。” 御书房内传出了一阵脚步声,随后,玄安帝的身影走了出来。 安祁本没有哭,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泪就忍不住地掉下来了。 好家伙,还真哭了。苏白英和海德各自退了两步,心中默道。 玄安帝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站在御书房门口静静看着安祁不说话。 安祁掉眼泪都掉得没有声音,双手冰冰凉凉的,见到了玄安帝也不说话,见他迟迟不动又觉得害怕,想后退又不敢,于是最后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一小步、再一小步。 等到距离玄安帝不过三步远的时候,玄安帝突然动了。 他大步上前,把人打横抱起,转身径直走进了御书房内,抬脚将房门紧闭。 安祁被抱着去了里间,那张软榻上还有玄安帝昨日睡过残留的气息,他躺上去眼泪花就不停地冒出来。不愿意靠近,只伸着胳膊抱着玄安帝的脖子不撒开。 “啧,就一上午不见怎么变这么粘人了?”玄安帝抱着他,揉了揉他的腰,问了句。 安祁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听到这句话就把脸抽出来,看着他:“是不是我……最近表现不好?我太粘人了吗?我、我可以改的!” 安祁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些底气不足的犹豫,明明两人昨日才那么亲密,玄安帝又是带他出宫去玩又是陪着他放河灯的,从今天早上他醒来开始就变了,他一直不安着,现在被玄安帝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又觉得委屈极了,可是不能说是玄安帝的问题,只能说自己做的不好。 说完又觉得不好,没有解决办法,着急得很。 玄安帝把他整个人抱在身上,低头揉了揉他的手,似乎叹了一句,问他:“怎么这么凉?冷着了?” 安祁拿着脸蹭了蹭他,点点头。 “身上还痛不痛?”玄安帝又摸了摸他的屁股,哑声问了一句。 安祁僵着身子,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句话一句话地吐出来:“我好痛啊。”他看着玄安帝的表情,继续抽抽噎噎地说,“昨天晚上你好凶,我、我都没力气了,然后你今天还要赶我走……本来是要擦药的,我都忘了。” “这样的吗?”玄安帝没否认,敛着笑意又问他,“朕既然都赶你走了,你为何又要来找朕?”是舍不得对吗? 他想的那个答案并没有听到,听到的反而是一句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和失落的小声询问。 安祁颤抖着声音,小声问他:“您不要…不要我了吗……” 玄安帝皱着眉,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不是,又听见安祁挣扎着一边要从他身上下去,一边哭得凄惨说了一句:“不要就算了、我……” 玄安帝急忙抱紧他不让他跌下去,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急忙说:“没有,没有不要你!” 安祁听见,没再动了,反而是仰起头看他一眼,泪眼汪汪地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玄安帝环住他的腰,伸手擦擦他的眼泪,说,“哪里会舍得不要你呢?难不成朕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不负责的人?” 别说,还真是。 玄安帝本想着激一激安祁,让这小家伙明白自己于他而言算什么,没成想计策使到一半,见了安祁在哭他就不忍心了,还谈什么剩下的,只好先哄着。 安祁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可是着:“你都让我搬走了,还不见我,我明明…明明没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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