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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虫？是二哥平日里鼓捣的那种么？”宁意一听了熟悉的话题，忍不住拉着邱子轻声道。 “对，蛊虫，但也不仅是蛊虫，”曲颜温声，“也不知那西域人是如何训的，竟教这虫子食人辰寿，等寻常人再食这身带他人辰寿的蛊虫，这命，不就续上了？也因为这虫子无法直接助人延寿，而只能靠食取他人的生命去续另一人的命，试想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做到如此？所以这蛊虫就算再便宜也没什么人购买。” “那这蛊虫就不能以吸食牲畜的寿命以延之？”宁意忽然开口问道。 “若能如此，那蛊虫早已卖至天价了，怎会滞销。不过这西域人研蛊弄毒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为了赚钱，他们什么事做不出？那会我师父路过西域边沿一个穷村，发现里面大多村民英年早逝，探查脉搏也探不出什么，他觉着奇怪，探查一番后，才知这些村民被那些西域人所害，几乎每家每户的井里都被放了不少食寿蛊，那虫子与寻常叶虫相似，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有些人不慎被蛊虫钻入表皮，那阳寿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吸食干净了，等他们死后下葬，那群西域人便会去挖他们的坟，将其体内的蛊虫取出，再卖给一些不差钱的达官贵人。” 邱子闻言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再对曲颜动粗，只得忍着性子，颤着声问道：“所以，你们救我的蛊虫是从村民那得的吧……” “怎么可能，”曲颜用看傻子似的眼光看着他，“那蛊虫被发现后，几乎害死整整一村的村民，后来官府介入，一连杀了好几个越境的西域人，那些虫也不了了之了。我师父本是医者，不可能为救一个人害死另一人，所以虽奇怪这蛊虫之术，却并未深探。” “我师父就是太心软，被那小丞相打动了，所以看他求成那样，也狠不下心拒绝，当时我师父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你，被我发现了之后，我直接将那虫子仍在了小丞相的面前，告诉他要救你必须舍命，要活吞蛊虫，等他死后我们会剖尸取蛊来救你，他也没犹豫，立刻吞了，后来我师父发现，当天就将那虫子取了出来，也不知究竟吸了他多少时日，反正最后是把你救活了。” 启轩静静听着，听得有些难受，他想着启辕的伤情，想着若真有必要，他也会毫不犹豫为启辕换命，但他与启辕的关系自是与常人不同，而这邱子和丞相…… “实情就是如此，你不信大可去掀那小丞相的衣服，他的腹部有一道不浅于你的刀口，那是为了取蛊虫生生割的。” 曲颜边说，边转动启轩脚上的银针。 启轩猛觉得疼，眉头蹙得死紧。 “谁叫你忍着疼的？你不说我怎知你哪儿疼，哪儿麻，还想要这一双腿就给我痛痛快快喊出来！” “四妹，你在这守着他，”邱子忽然按住了宁意的肩，“我……我回去一趟。” 宁意当然知道他为何迫不及待要回。 “好，大哥，我不论你与那丞相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大哥，如果需要我帮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宁意声音不小，启轩听得也真切，他没想到这番异样的感情会被接受得如此之快，如果世人都能同宁意这般，当初，他和启辕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慢慢回吧，”曲颜道，“他这腿不好治，没个十天半月的还好不了，自然，也跑不了。” 邱子闻言，也不顾周围怎么想，直接腾步翻上屋脊，似相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宫。 曲颜看着邱子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宁意，“你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什的，还有这张脸也是假的吧？赶紧弄掉，看得人眼睛脑仁全跟着疼！” 宁意知道曲颜脾气不好，却也不敢走开，“不行，待会你将人带走了我怎么跟大哥说，不成，我得守着。” “呵，他这一去没三天回不来你信不？难道你能三日不洗不睡？”说着又指了指启轩的腿，“而且我干嘛带个累赘走？” 宁意犟着不肯走，曲颜也懒得再说，只是叫她离远些别碍人眼。 · 宁意走后，周围终于安静许多，曲颜便给启轩解开蒙眼的纱布。 启轩轻声道：“你其实知道我是谁吧？” 果不其然，曲颜的手轻轻颤了颤。 “父亲病重时，我与温老曾有几面之缘，你救我，其实是想知道你师父在哪吧？” 见目的被人拆穿，曲颜也不羞怒，“你知道他在哪？” 启轩本就是试探，从先前曲颜的话来看，表面上似乎很讨厌师父，实际却几乎一直绕不开他师父这个结，且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至少也是很深的情谊了，只是竟能叫性情温润的温梁与避而不视，这曲颜，还真是有点本事。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曲颜叹了口气，“什么怎么认出，当年跟在师父旁边那个小药童就是我，我见过你，还认不出？要说我还纳闷你不是失踪了么？怎么忽然就出现了，还这副模样……” 启轩认真一想，却终究想不起什么，毕竟事隔太久，他当真没那么好的记忆。 “不瞒你说，这事，恐怕得让你失望了，你师父的踪迹，我确实一无所知。” “无碍，”曲颜淡然道，“我救你也没想能探知什么，只是因为我师父当初曾不止一次地夸赞过你，我想知道你到底何处过人罢了。” “你……”启轩支吾一声，最后还是因考虑到曲颜的性子，把那后半句‘是何居心’给生生咽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 温梁与 邱子回了皇宫，宁意又得守着启轩，这启辕自然出不了什么事。 连着两夜都不见有人趁虚来袭后，几人终是松了戒备。 说来怪异，也就只用了两日，本该生死一线的启辕只用了两日就醒了，他一醒，便直直盯着那自称药童的男子。 “温大夫。”语气竟也是恭恭敬敬的。 “温大夫？”苏尧听得奇怪，“什么温大夫，这是那老大夫的药童……” 这话刚过舌尖，便下意识地收了嘴。 这几日他一直将心思扎在启辕的病情之中，不曾过问这怪异药童的来历，更不知道名字，而且自大夫来看了第一趟，说启辕这命怕是保不住后，再来时，却不怎查看启辕状况了，只是会带一些需更换的药材，放下了没多久便又离开了，走前，还一直让他们别慌，说启辕行了大运，定不会有事…… 先皇还在时，吴西不过是个小奴才，虽说也在盘龙殿处事，却也不怎能见着圣尊，因此也没见过温老真容，更没想到这堂堂医仙，竟如此年轻。 “我失了嗅觉，一直随着我的小徒弟又不在，本是无法再行医术的，值得庆幸的是，你这一身皆为外伤，先前我治得最多的也是这外伤，闭着眼都能拟出方子来。” 温梁与的身份一出，也不再故意装着莽撞。 “温……竟是温梁与温大夫？”吴西惊异道，随后满眼纵横泪，跪在地上不停地说着‘老天有眼’云云。 “够了。”温老皱眉，竟带着几番严厉。 说实话，苏尧也感觉出这温老跟传闻中那个医仙的性子不大一样，传闻中的温梁与人如其名，温柔，又挑得起大梁，还无私，一味只知给予，不贪回报，可眼前这人……虽不能说粗鲁吧，却定是搭不太上温柔的。 “温大夫倒是变了许多。”启辕哑声道，一开口，就将那温老说得脸上一红。 “叫圣上看笑话了，我这性子也是叫那顽劣徒弟气的，也不知怎的，竟越来越像他了……” 启辕一听温梁与的话后立刻挣扎着便要坐起，几人被他吓得不轻，连忙过来按住了他。 启辕看向苏尧，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他被带走了？” 苏尧闻言一把跪在地上，“属下无能……” 启辕又看向吴西，皱了皱眉，他本以为是吴西给纣国通的消息，但若真是如此，吴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吴西先前所作所为实算下来，也是为了护他，如今他也寻来了纣国，若先前吴西不是在演戏，那便不可能是吴西所传。 只是，若非吴西所为，又能是何人做的？ · 启辕得不出头绪，他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去人纣国皇宫夺人同送死无异。 “我睡多久了？” 温梁与见他不过须臾便恢复冷静，很是欣慰，“两日。” 启辕闻言额上的青筋都浮起了，他忍不住扶额，叹道：“竟这么久……” “圣上福泽万丈，若是寻常人遇上这伤，现在都该已经重新投胎了。”温梁与淡淡地道。 启辕的身体他自己自是清楚，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太过没用。 “吴西，你身上还有银两么？” 吴西赶紧点头，“圣上出行匆忙，奴才特意回宫取了盘缠才上的路，为备不时之需。” 启辕点头，也没怎给他好脸色，毕竟若非吴西当年自作主张，启轩也不会沦落到逃至纣国，顺水而推，便更不可能陷此危急，生死未卜。 “剩下的银两散些出去，找几个腿脚利索些的纣国人四处探听黑衣人的消息，若人已入了皇宫，那你便带我拟封信给纣国皇室。” “信……”吴西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是要写什么？” 启辕额头还在跳着疼，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将这江山断在自己手上，但是比起启轩的安危来说，只得如此。 “就写，只要他们将凌琅王安全送回，条件随他们提。但若让我知道他在这受了什么委屈，那便别怪我叫这纣国，寸草不生。” 而此时的纣国皇宫自是没有启轩的。 · “滚开！”邱子一身玄色长袍，衬着猖狂的风势，竟有几分桀骜之气。 宫门口的侍卫没见过邱子，看这装扮，不知者会以为他是什么江湖武辈，自当是不敢放行。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儿可是深宫禁地！我平时最是讨厌你们这种仗着会点武功就四处嚣张的，想进去是么？没门！” 邱子见状后，一声不吭地下了马，于是那侍卫都还没逞够威风，面前的人便连道残影都不剩，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侍卫看着面前还在甩着长尾的白马，“这大白天，真活见鬼了！” 侍卫面如菜色地跑进宫中，大声嚷着有刺客闯宫。 · “有刺客？”此时的丞相仍是一身紫衣，俯于书案上认真批写着各大臣递来的奏章。 听见有刺客，笔上的活却不停，甚至连眉毛都没扬一下。 “多派几人去护驾就是，好了，都下去吧。” 传话之人刚要转身离去，丞相却又喊住了他，“你把这儿能调派的侍卫都护过去吧，圣上的安危要紧。” 那人刚走，邱子便落于这丞相之前，单膝跪地，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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