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店小二便指了指窗外,街道尽头的一处赌坊。随后领了祁楌晟的菜牌,就利索地去后厨传菜了。 “还没比完,他刚刚花里胡哨说的一通,像是丰月社已经赢了似的。” 常安小声地朝谦叔嘟囔。 谦叔笑了笑,“是不是说得比踢得好看,等会儿就知道了。” 祁楌晟吩咐常安去买个彩。 “王爷,咱买哪个队?” 祁楌晟品了一口手里的清茶,狡黠地看着常安,“丰月社跟谁踢,就买哪个队。” 常安笑了笑,领命。 不一会儿,常安回到酒楼,菜已经上好了。 “买彩头的人可真不少!” “局势如何?” “买丰月社赢的五成,买平局的三成……” 剩下的…… 一顿饭吃完,刚让店小二撤了席面,换成茶点,便听见盛京城东北角传来一阵锣鼓喧天。 不多时,鼎沸声由远至近,步入了丰月楼所在的街巷。 被簇拥走在前排的是几个紫衣少年,只见他们的衣服上青灰草书,写有一个“金”字。而其中一个紫衣少年正被其他人团团抬起,很是雀跃。 “紫衣的蹴鞠队是赢家吗?被抬着的那个人……好眼熟。” “薛家少爷。” 常安经祁楌晟提醒,才想起来。 “那……不就是燕霄赢了吗?”常安兴奋道 随即站到窗边张望,寻了一圈才看到燕霄确实也穿着紫衣,但并未与其他紫衣少年站作一堆,只一个人有些落寞地跟在其后。 “王爷,他好像不太高兴。”
第12章 金逐社 听了常安的话,祁楌晟也顺着人群寻到了燕霄的身影。 确实落寞。 “是……没踢好吗?”常安嘀咕道。 谦叔摇了摇头。 簇拥着几个紫衣少年的人应是他们的支持者,也就是今日买彩头的那两成。 再往后还有几个玄衣少年,跟在一位穿着淡红色对襟衫的玉面公子身旁。那位玉面公子头上还别着一朵簪花,甚是精致。 见那位玉面公子临近,丰月楼里的几个管事一拥而上。 “今日的比赛可真是太精彩了!各位请入席,承蒙各位关照,今日就由丰月楼做东!” 这位玉面公子正是丰月楼的老板,夏溪林。 “不知道以为丰月社赢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今日丰月社对上的可是金逐社!全是世家公子!连金逐社这个名字都是当今圣上御赐的!丰月社输了就输了呗。” “那怎的买金逐社赢的人,那么少?” “哈哈哈哈哈……因为他们确实踢得烂!” “已经连输好几次了……” “不过,前几次,都是输给其他世家公子的蹴鞠队。大约没想到,今日丰月社如此谦虚。” “诶,可不是谦虚!今天金逐社有个生面孔,连进七个风流眼呐!” “就是那个那个……正和夏老板说话那个!” 常安学着燕霄偷听了一圈,见燕霄正和夏溪林攀谈,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还没见过他眉目这么不舒展。 两边的社员分别入了席,夏溪林则陪同蹴鞠局的几位主事入座了另一桌,跟着看完比赛的人也招呼着店小二置菜。楼下一时,坐得满满当当。 常安回到祁楌晟身边,把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儿倒出,见祁楌晟都没什么反应,只好乖乖坐下。 一壶茶喝完,祁楌晟吩咐常安结账回府。店小二引着祁楌晟三人顺着楼台往侧门走,刚走到偏厅,便听宴席的方向传来杯碟碎裂的声响。 “金逐社何时出了你这么个球头!本侯如何不知!” “侯爷,您喝醉了,我扶您去阁子里休息。” “不知这位燕公子是哪位世家少爷,本侯怎么从未见过!薛少爷怎么不曾引荐一二。” “我不是世家少爷。” “大胆!不是世家少爷凭何能加入金逐社!今日这球如何能算!” “侯爷,知道您是心疼我们丰月社的孩子们!这位燕少侠实力强劲,下一场我努力把他给您争取过来,加入我们丰月社,您可满意?” “不行!今天这个混账害我输……” “侯爷!您是真喝醉了!” 伴随着杯碟、酒壶不断砸落的声音,场面一度失控。 即便是夏溪林多番劝言,也未能阻挡喝醉的勇平侯发酒疯。 薛应鸿自是左右周旋,可那勇平侯的身量,足有三个薛应鸿那般大小,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却说他勇平侯张势,承袭了老侯爷的爵位,本该是有所作为。可如今的盛朝,重文抑武,张势自打承袭爵位以来,还从未带过兵。 成日里就混迹在蹴鞠场,指手画脚,纸上谈兵。 家底都快被彩头给讨没了。 今日原本下了重注在丰月社身上,想那金逐社一群世家公子,来头最大的也不过就是太常寺卿薛维岳的儿子。薛维岳知盛安帝也素爱看球,将此事说与盛安帝,求了个金笔提名。 可谁不知道金逐社连着大半年都没有赢过一场了,怎能在今日就逆风翻盘了呢。 张势越想越想不通,借着酒劲就要讨个说法! 请外援算怎么回事! 考功名还不许作弊呢! 燕霄今天一整个心不在焉,那场比赛的七个风流眼,都是他看着夏溪林,借着愤劲儿踹出去的,谁知道怎么百发百中了。 他知道自已在气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 薛应鸿问了他好几次,他也只顾着喝闷酒,什么输赢、什么恭维,听得他心烦意乱。 现如今又来了个撒酒疯的侯爷! 眼看着薛应鸿也要被拖拽在地了,丰月楼的人怎么这么没用,燕霄有些气急。 脑子里又排列组合了一番,“穿页后我打了个侯爷”,会不会被抓起来,然后这趟穿页之旅就在大牢里过了。 拳头捏紧的燕霄,倔脾气也有些上头了。 实在不行,就越狱吧! 一抬头,就看见祁楌晟同常安、谦叔出现在偏厅的门口,正看向自已。 祁楌晟在燕霄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眼神,却只一瞬,那人便移开了视线。 这倒是稀奇! “侯爷,近来可好!” 祁楌晟声量不大,却因有近日的诸多传闻加持,原本喧嚷的酒楼,就这么倏地安静下来。 “……贤王。” “当年在资善堂,承蒙老侯爷指点。此番返京,还未拜会,择日不如撞日。”祁楌晟徐徐道,似乎真有些意外重逢的愉悦。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祁楌晟在帮勇平侯拯救斯文。再闹下去,着实不好看。 几句话听完,张势本就没怎么醉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唤了家仆,跟着祁楌晟一起离开了这一片狼藉。 至此,祁楌晟都没有再看燕霄一眼。 登勇平侯府的门,是祁楌晟今日未曾预料的行程,但在丰月楼所说的话却不算虚言。 当年在资善堂,自已和盛安帝的众皇子一同受教。老侯爷算是为数不多,对自已假以辞色的人。虽然教习的时间很短,但祁楌晟内心很是感激。 至于为什么很短…… “多谢王爷挂怀家父。” 祁楌晟给老侯爷上了香,张势便将其从侯府祠堂引入前厅。 盛元帝在位,征伐藩吴、藩蜀等国时,老侯爷正是重将之一。当年归顺大盛的藩国文臣,如今尚可在朝廷高官厚禄,征伐有功的将侯却只剩在蹴鞠场上空谈。 “今日,让王爷看笑话了。” 张势将斟好的茶奉上。 “侯爷,对着本王,又何须此言。” 张势见祁楌晟说话间的神情,立时感同身受,话匣子甚至有些刹不住。 “是!王爷自是明白的!” “如今这到底算什么!何曾见过这样的道理。” “参知政事是文臣!枢密使是文臣!兵部侍郎也是文臣!大盛朝连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 “年年征兵无数,每每数月便南北换调!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别说十二万守城禁军了,连盛京府衙的三万巡兵都从没有在宣王手上待过!” “白弥国年年来犯,朝廷年年给钱。他当年打的胜仗难道是假的吗!!!” 张势郁结在心中的愤恨伴随着一重接一重的声讨,终于在祁楌晟面前发泄而出。 更是一拳捶在了身旁的几案之上,却无人闻讯前来。偌大的侯府,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张势宽阔的肩膀,无力耷着尽显颓废。声讨伴着气急,阵阵低泣声在房间里回荡。 祁楌晟并未出声打扰,推已及人,他能理解张势的处境。 但……他亦知,怒吼无用。 那个人自知是如何得到的江山,当然不会让自已步先帝的后尘,兵权自是要捏在自已手里才安心。 祁楌晟待张势平静后,缓缓道:“花钱能买来的太平,也是太平。太平是无价的……” 只是,欲壑难填。
第13章 耽改剧 祁楌晟拜别侯府,回到西栏街。 谦叔巡视一圈来禀:“房间里都有被搜过的痕迹。” “让他搜吧,在大动静之前,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入夜。 祁楌晟站在窗边静默了片刻,想起今日在丰月楼的所见。 夏溪林,丰月楼的老板。 过往收集的密函里,这个人只是突然有一天在这盛京之中开了这么一间酒楼。从此就成了盛京城数一数二的豪商,与其结交之人非富即贵。 他祁楌晟可以做这样的谋划,别人也一定可以,各有目的罢了。 而夏溪林的目的…… 祁楌晟的思绪进而又转至今日与夏溪林攀谈的燕霄身上。 今日燕霄的反应,令他忍不住又想推翻此前对这个人的推测。 会踢球,得了世家公子们的赏识,连盛京巨贾都诸多恭维。就不需要再振振有词,吵着要来贤王府当护卫了? 他当贤王府是什么! 被祁楌晟推翻的燕霄,此刻正陪着薛大少爷纸醉金迷。 从丰月楼吃完饭出来,憋屈了大半年的薛大少还不满足,一群人在盛京有名的澡堂、酒肆、妓馆间马不停蹄,路过欢喜班都去听了半场戏。纵情声色,好不快活。 唯独燕霄一人,一整天都在天人交战。薛应鸿不肯放他离场,他就只好随时捞起人菜瘾大的薛大少,走到哪喝到哪吐到哪。 一群纨绔子弟! 燕霄对酒没什么兴趣,在丰月楼刚喝了几杯闷酒,捏紧的拳头还没有朝侯爷脸上呼过去,就被祁楌晟的出现憋得更加内伤。 说不定,揍了,还能舒解点呢! 燕霄一把推开又喝上了还挂在自已肩头的薛大少,烦躁地想着。 本来答应了薛应鸿帮他踢一场球,祁楌晟也同意了自已的告假,甚至还领到了穿页后的第一笔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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