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痛苦让他几近窒息,可对方的眼神又让他寻回一丝理智,他稍稍退离了一点,随即站直身体,眼泪却在这时不争气地流淌了下来,他看着对方,语气近乎于哀求:“别恨我,好吗?” 沈临渊猛然回神,看着萧君月黯然失色的样子,哪还有往日的光彩夺目,可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他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将对方紧紧抱在了怀里,声音有些慌乱: “都是我不好,哥哥,你别哭啊,我只是一时太过震惊了,没有怪你,更没有恨你的意思,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这一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临渊知道对方误会了,以为自己心里是在责怪他,可这怎么可能呢? 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自己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他? “哥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将这份内疚与自责藏在心里这么久,我只要一想起来你暗自神伤的样子,就心疼的难以复加。” 他学着萧君月以往安慰他的样子,不停地抚摸着对方柔顺的长发,动作极致温柔。 萧君月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他双手环抱着对方的腰肢,不确定道:“你真的不怪我吗?也不会离开吗?” “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至死都不会。” 听到对方的保证,萧君月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哪还有刚刚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要能永远的拥有他,不择手段又如何? “明日我们就启程前往高山族,然后再去北寒。” 反正现在陵州的情况已经掌握在解逸之的手里,就不需要他多操心了。 灭掉无双城之前,还是要先解了自己身上的蛊毒,否则总是受制于那些人,也是无尽的麻烦。 最重要的还是要寻求一份保障,对付那些各种各样的蛊毒,除了高山族的族长,恐怕没人能够胜任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些私事需要解决,也有一些疑问需要解答。 沈临渊听了对方这话,就想起了他刚刚进门时所说的,心里很震撼也很感动。 “哥哥,决定了吗?” 闻言,萧君月从对方的肩颈处抬起头来,与沈临渊四目相对,郑重其事道: “你说的对,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了,与其被他国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自己掌握主动权。” 他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这种感觉真好,无论你想做什么,对方都会给予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哪怕前路充满荆棘险阻,也会毫不犹豫陪你一起闯过。 “哥哥,娘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让皇上如此讳莫如深?还有,为何会与我父亲有关?他们是认识的吗?” 沈临渊之前就觉得很奇怪,按照温卿落所说,颜妃娘娘应该是高山族的人,可高山族一直隐世而居,跟皇室素无交集,又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现在又与他父亲扯上关系,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会让他们沈家遭遇灭顶之灾? 提到这个,萧君月的神色瞬间变了变,虽然一切暂时只是他的推测,但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当年事情的真相。 “这事说来话长。” 萧君月拉着沈临渊坐了下来,本来他想等到了高山族见了族长再说的,可现在这情况,他也不想再隐瞒了,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第126章 无尽的深渊 十二年前,武安侯回朝述职,当晚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酒酣耳热之际,他便借故离席,独自一人来到御花园散心,谁料正好遇到了颜贵妃母子。 萧君月记得那晚武安侯看向他母妃时的眼神,有震惊,有怀疑,有喜悦,还有一丝愤怒。 他当时十分困惑,武安侯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母妃,怎么会有那样复杂的神色? 颜贵妃虽然性子温婉,在宫里也极其低调,但不代表她没有观人入微的本事,所以在武安侯看向她时,她便知道对方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于是便支开了自己的儿子。 萧君月听话的离开后,原以为对方会聊很久,但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母妃便独自一人从御花园里走了出来,神色淡然,并无任何异常。 母妃不想说,他也不好追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那一日,枫州传来噩耗,武安侯病逝。 此消息传入宫中的时候,他正在跟母妃用膳,谁知他母妃听了这个消息后,居然将手中的碗筷摔了,整个人都愣住了,虽极力隐忍着,但还是能看出来她已经泛红的眼眶,萧君月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或许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母妃竟突然向皇上提出想要去宫外散散心,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表现出想要离开皇宫的念头。 皇上为讨她欢心,自然应允了,派了众多高手贴身保护,就这样,他跟母妃离开了生活了九年的牢笼。 出了宫,他们一路向南,母妃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要去哪儿,但萧君月心里明白,她想去的是枫州,但不知为何,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随便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暂时住了下来。 他们这一住就是一个月,直到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武安侯夫人因得知武安侯病逝的消息后悲痛欲绝,不久也染疾去世了。 他至今都记得他母妃听闻此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苍白、绝望、悲痛、哀戚,还有一抹不甘。 他们当晚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宫,可在半路的时候,他母妃突然病倒了,萧君月就一直侍奉在侧。 也不知是生病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实在太过沉痛,她母妃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整个人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克制,反而情绪激动地喃喃低语了起来。 “寻雁,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死的应该是我才对,寻雁……寻雁……” 萧君月听她母妃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言语中满是悔恨与自责,他心中猛然一惊,寻雁不是武安侯夫人的闺名吗?她们两个也认识吗?可母妃从来没有说过啊? 这次回宫之后,他们就遇到了武安侯世子,母妃对他很照顾,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完全就像是一个长辈一般疼爱他。 直到有一夜,他路过沈临渊房间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声抽泣声,他不由得悄悄走到窗边,朝里面望去。 只见他母妃坐在了沈临渊的床头,一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即使这样,那压抑的哭泣声还是透过指缝泄露出来。 萧君月看到这一幕,怔了一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之后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他母妃,可她只说:“渊儿这孩子太可怜了,我们得好好照顾他。” 萧君月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可母妃有意隐瞒,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但其实他的心里差不多已经猜到了答案。 而在五年之后,他的母妃突然被指控谋害皇妃而惨死冷宫,一向疼爱他的太后临终都不愿再见他一面,他敬爱的父皇由始至终选择冷眼旁观,他才明白一切从未结束…… 武安侯夫妇是因为什么而死,这个他早就知道。 可他母妃的死,其实他一直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只是直觉与他母妃的身份有关系。 直到后来,无双城的人故意接近他,还有幻青那含糊其辞的暗示,以及昔墨与洛绯看他的眼神,都让他忽然明白了,他们母子绝对与无双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如果他猜的不错,那他母妃就应该也是灵幽国的人,可如果只是普通的灵幽百姓,无双的人也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那就只能说明…… 后面的话萧君月没再说了,沈临渊听到这儿,只觉得他活了十八年加起来都没今晚受到的震撼多。 “你的意思是说……娘娘可能是灵幽国皇室之人?!” 沈临渊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更不能理解,皇上是怕娘娘的身份揭露以后,害怕自己因此被萧国的百姓诟病,所以才杀了他父亲吗? 就算这个勉强解释的通,那太后呢?她那么痛恨灵幽国的人,尤其是皇室,她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纳娘娘为妃? 还有,娘娘既然是皇室之女,又为何会在高山族长大?高山族不是声称不插手各国皇家之事的吗? 一时无数的疑问充斥在他的心头,因为这个信息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震惊了,既然娘娘是灵幽皇室的人,那哥哥…… 沈临渊抬眸看向自己身边一直盯着他看的萧君月,只见对方的目光深邃悠远,似乎蕴藏了很多东西。 “哥哥。”他轻唤了一声,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萧君月仍旧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他既然选择说出来,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可令他感到可笑的是,他与小渊之间夹杂的又何止是杀父之仇,还有……国仇。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放手,哪怕会将对方也拖入无尽的深渊,他也在所不惜。
第127章 一生要强的静王殿下 那晚,无人知晓萧君月与沈临渊在房间里谈了些什么,只知他们最后出来的时候,是沈临渊打横抱着对方,两人举止亲密,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第二日便启程前往高山族的,可不知为何缘故,两人待在房里却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直到第三天早晨才从房中出来。 “沈临渊!你闹够了没?快放我下来!” 看着自己又被打横抱起的模样,萧君月这下真忍不了了,小声吼了对方一声,要是这样走出平阳王府,他哪还有作为亲王的威严? 前天夜里,他将心里藏了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因为害怕失去对方,所以就稍稍放纵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可谁曾想,这个人简直就是得寸进尺,要不是想着他们还有正事要办,估计现在还出不了房门。 沈临渊见萧君月似乎真的生气了,便赶紧放下了他,随后笑道:“好啦,别生气,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听见这话,萧君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几分,他警惕地望向对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之色:“你……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这么乖?这还是那个满肚子心眼的狼崽子吗?不会精分吧?白日里单纯小白兔,夜里就成腹黑大灰狼,变化太大,让他有点接受不能啊! 察觉到萧君月的怀疑,沈临渊脸上的笑容更深,他轻柔地搂住对方的腰肢,讨好地笑道:“哥哥,你不想被抱着走,那我扶着你总可以吧?你忘了……” “闭嘴!” 沈临渊话音未落,就被萧君月恶狠狠地瞪了回去,若不是此刻他双腿还有些发软,他非一脚踹过去不可! 对方不提醒倒好,一提醒,他脑海中立马又浮现出刚刚所发生的那一幕,只觉羞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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