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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万字平戎策

时间:2024-05-12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森木666

  乌鲁森图脸色陡变:“好好的提你的旧相好做甚!恐怕他早已做了我阿爹的刀下亡魂,你还惦记着他!”

  柳柒被他吼得一怔一怔的,不禁出言辩驳:“我与他没关系,他从来都不是我的旧相好。”

  乌鲁森图自是不信,冷哼道:“你若不怕伤口烂掉,你就出去吧!”

  咬牙切齿丢下这句话后赌气般离去了。

  用过晚膳,寒风愈发肆虐,想来夜里会有一场大雪降临。

  正暮色时,乌鲁森图收到了一支飞箭传信,信上只坠着一片孔雀尾羽,他取下一观,而后带着几名侍卫匆忙出了村庄。

  约莫过了两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柳柒推开窗就着院里的微薄光亮瞧了一眼,是乌鲁森图去而复返了。

  乌鲁森图下马走进篱笆小院,立刻有两名侍卫迎了上去,其中一人问道:“少主怎么回来了?为何只有您一人?”

  乌鲁森图脚不停歇地往柳柒的屋内走来,嘴里说道:“有东西忘了拿。”

  侍卫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候在门外。

  柳柒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乌鲁森图进来后并没有其他动作,而是径直朝他走来。

  柳柒笑道:“这里一贫如洗,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和一只衣柜之外再无他物,少主可是记错了?”

  乌鲁森图看了一眼他的伤脚,旋即抓住他腕间的铁链用力一拉,柳柒猝不及防被拽了过去。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迅速交融。

  不待柳柒挣脱,乌鲁森图淡淡开口:“我要的东西就是你。”

  柳柒一怔,豁然抬眸看向眼前之人。

  候在屋外的侍卫听得耳根发热,面颊滚烫。

  见柳柒没有反抗,乌鲁森图倏尔一笑:“柳大人,跟我走吧。”

  这院中的侍卫们都看得出来自家少主对柳柒颇有情意,只是没料到他会为了柳柒特意折回。有人劝说道:“大王有令,不得让柳丞相离开村庄半步,还请少主莫要忤了大王之意。”

  乌鲁森图看向那人,语气不悦:“若我今天执意要带走他呢?”

  目光冷凝,神态坚毅,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相拒的威严。

  护卫们鲜少见到少主动怒,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再说阻拦的话。

  柳柒尚存疑惑,面前的少年忽然靠近,一手托住他的腰一手抄进膝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柳柒下意识抓住他的臂膀,须臾便松开了手。

  乌鲁森图将人抱出土屋轻轻地放在篱笆小门外,动作敏捷地翻身上马,而后对柳柒伸出手,眼角噙着笑:“大人上来罢。”

  柳柒漠然抬臂,借着乌鲁森图的力道上了马。

  他双脚戴有铁链,伤口也因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而弄出了几许痛意,此刻不便骑行,只能横坐在乌鲁森图身前。

  甫一上马,对方的手就从他腰际擦过,继而勒紧缰绳:“大人坐稳了。”

  两人一马很快便消失在疾风呼啸的暗夜里,直至行入一处密林时,柳柒才淡声开口:“给我解开铁锁。”

  乌鲁森图调侃道:“大人如今可是阶下囚,不应该放低姿态求求我吗?”

  柳柒用手肘去击他,不料被牢牢箍住,一怒之下便较了真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链套上他的脖颈,用力拽了一把:“云时卿,你玩够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大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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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雪屋修罗场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入夜后狂风渐止,新雪开始扑簌簌地降临。

  骏马往北疾驰十几里后行进一处山坳,摸黑又拐入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总算见到了一户人家,里面有疏黄灯影,温暖乍泄。

  只是这房屋极为破败,像是许久没有过人气了。

  听见马蹄声,草屋木门被人打开,柳逢疾步走出:“公子!”

  柳柒横坐在马背上,神色似是不悦,双手被铁链紧紧缠住,难以挣脱。

  云时卿自马背一跃而下,转而撕掉脸上的易容面皮,回头见柳逢已经扶着他家公子下了马,便没去掺和,转身步入屋内。

  “公子,您的伤怎么样了?属下这里有些治外伤的药,马上给您上药。”柳逢的视线落在那根束手的铁链上,眼底腾升出一抹怒色,“这群纳藏人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欺辱公子!”

  铁链确实是纳藏人套上的,但把它缠得这般紧的却是云时卿那个混账东西。

  方才两人在马背上起了争执,柳柒气不过便用铁锁锁住云时卿的脖子,看似占了上乘,然而他手脚均被束缚住,又负伤在身,极难施展,不过瞬息便被对方反制,铁链哗啦啦响了几声,就已将他的手腕牢牢捆住。

  烈马疾行,寒风扑面,那人附在他的耳畔,用温热的气息凝成一句揶揄:“旁人落难时都无比狼狈,偏偏大人还这般盛气凌人,反倒愈发清贵了。”

  柳柒怒在当头,脱口而出:“那你当初落难时是否也孤傲不训?”

  一句话勾起陈年往事,被夹着雪花的夜风吹进了心头,云时卿握紧缰绳,再没说过半句话。

  见柳柒缄默,柳逢不知哪句话惹了他不快,正打算道歉时,一道灰蓝色身影猝然靠近,惊呼道:“哎呀郎君你怎么受伤了,这锁链是怎么回事?”

  柳柒抬眼看去,此人正是在郪县和成都遇见的小道士。

  他跛着脚进了屋,在柳逢的搀扶下来到柴火垛旁缓缓坐定,对小道士的出现甚感疑惑:“道长缘何至此?”

  小道士笑盈盈地凑过来:“咱们道家讲究的是一个‘缘’字,贫道与郎君有缘,自会重逢。”

  柳柒笑而不语,旋即将左腿小心翼翼地伸直,撩开裤管一瞧,包扎伤口的纱布上竟渗出了丝丝鲜血。

  柳逢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枚细铁片,插进铁锁锁孔里转了几圈,那两把精铁打造的锁相继解开。

  他迅速掏出一瓶随身携带的创伤药,说道:“公子,属下给您上药。”

  柳柒摇了摇头:“不必了,傍晚时乌鲁森图给我换过药,他的伤药效果显著,明日再用这个也不迟。”

  云时卿嗤道:“那傻小子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柳柒不愿搭理他,遂问柳逢:“工布王派兵追杀你们,你们是如何逃脱的?”

  柳逢指了指那小道士:“此事说来话长,我和云相被追杀时幸蒙这位陈道长搭救。”

  小道士对柳柒抱了抱拳:“贫道陈小果见过柳相,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柳逢又道:“陈道长还会易容术,他将云相易容成乌鲁森图的模样,云相这才有机会前去搭救公子。”

  陈小果嘿然一笑:“贫道的易容术也只学了个皮毛,破绽百出,没想到云相竟真把郎……柳相给救出来了。”

  柳柒侧目瞧向云时卿,总算知道他方才为何急急忙忙要带自己走了,原来是担心被人看出端倪。以他的性子,不趁机羞辱一番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柳柒对陈小果拱手致谢:“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云时卿忍不住开口:“真正舍命救大人的是我,大人不该也对我说声谢谢吗?”

  “有劳云相搭救,柳某感激不尽。”柳柒冷声道谢,说罢又看向陈小果,态度顿时变得柔和起来,“柳某有一事尚不得解——自郪县一别后,道长与在下等人便时常遇见,就连雅州这种偏远山村也能有幸一会。短短几日、前后数百里的路程,莫非这也是道长所说的‘缘’?”

  陈小果点头:“然也。缘之一字,何其妙哉!”

  柳柒定定地凝视着他。

  小道士没有糊弄过去,讪讪一笑后只得如实相告:“家师当年给贫道算了一卦,说贫道及冠之年会有一场生死劫,唯有紫气东来方可化解。”

  这小道士油嘴滑舌,嘴里没几句真话,柳柒敷衍道:“紫气东来是为帝命,你需要前往汴京面呈天子,陛下或许可以助你度过此劫。”

  陈小果摇头:“柳相这就有所不知了,家师所言之紫气东来,乃是从东方而来的贵人。扬州柒郎,官居丞相,不正是可以化解贫道生死劫的贵人么?”

  柳柒说道:“可你此前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却一直跟着我,莫非道长未卜先知?”

  陈小果挠了挠鼻子:“柳相的面相十二宫异于常人,即使贫道不清楚柳相的身份,也能感知到柳相之贵气。”

  一直未说话的云时卿忍不住插话:“此前在成都时,道长曾给柳大人算过八字,若我没记错的话,道长说柳大人这一生庸碌平常,儿女双全,与道长所谓的缔命贵人截然相反。”

  陈小果一怔,高声辩驳道:“不可能!除非那不是柳相的八字,否则贫道怎么可能算错!”

  云时卿问他:“敢问尊师是何方神圣?”

  陈小果得意地说道:“家师乃吕祖观清虚道长!”

  云时卿:“没听过。”

  陈小果:“……”

  柳柒从不信这小道士,此刻也未把他的话当真,转而问柳逢:“你们可知乌鲁森图的去向?他傍晚收到了一支传书的羽箭,随即便带着几名护卫离开了。”

  云时卿似笑非笑:“这么关心他?”

  柳柒沉下脸,对他的嘲弄充耳不闻。

  云时卿又道:“你的乌鲁森图已经被我杀了,一刀割喉,死得很安详。”

  柳柒豁然抬眸,眉心蹙了蹙:“你为何要杀他?”

  “乱臣之子,为何杀不得?”云时卿侧首与柳柒对视,“——莫非柳大人假戏真做,心疼他、舍不得他了?”

  柳柒冷声说道:“你简直有病。”

  云时卿哂笑:“我看有病的人是你,穆歧父子李代桃僵杀害我朝臣子并侵占我朝国税和兵戎,其罪当诛。你倒好,与乱臣贼子有了私情,就不怕陛下知道后震怒吗?”

  柳柒的好脾气被他磨得一干二净,不由怒上心头:“云时卿,你休要搬弄是非!”

  眼见他二人越吵越凶,陈小果立刻出面打圆场:“两位大人莫要内讧,那个乌什么的没死。”说罢起身走向身后的小隔间,紧拖慢拽地拉出了一个被绑成粽子的少年,“柳相您看,他还活着!”

  乌鲁森图被麻绳绑得极严实,嘴也被破布封住了,跑不掉,更喊不出声。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柒,眼眶止不住泛红,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

  陈小果嘿嘿笑道:“如果不把他绑来,贫道无法为云相易容,更不可能救出柳相您了。”

  柳柒看了看乌鲁森图,转而挪开视线,没再多言。

  陈小果把乌鲁森图扔在火堆旁的草垛上,旋即从热灰里掏出几颗烤熟的山薯,公平地分给每一个人,就连乌鲁森图那一份儿也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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