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煜看着陈任,眼底渐渐浮起笑意:“我身子不适,劳请陈公公帮个忙,这盒子就在陛下的床底放着。” “你!”陈任拿着盒子的手指立时缩紧。 “陈公公,我知道这画在哪,你也知道了,巧的是能在这自由出入的,只有我们,若陛下发现有人动过画,可怎么办才好呀,我们....会不会死呀?” 陈任冷静下来,脸上早没了笑:“什么画不画的,颜大人说的,奴才一句都没听懂。” “是呀,什么画不画的。”颜煜双目愈发无辜,“我刚来恒国不久,哪里晓得有什么值得颜公公慌张的画呢?” 陈任表情更加僵硬。 话里话外,若真被陛下发现画被动过,颜煜可以装作根本连什么画都不知道。 可他不一样,他知道这画,也刚知道画存放的位置,到时面对陛下,只要眼神稍稍不对就一定会被察觉。 最要命的是,只要沾上这幅画,这幅画中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颜大人到底想怎么样?” 颜煜笑了下:“陈公公,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好奇而已,想知道这画中人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心上人?” “陛下的事你也敢问?” “陛下的画,陈公公都敢看。” 颜煜怕激怒对方,诚挚许诺道:“陈公公放心,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过了今日,这事便烟消云散,我保证再也不会提起。”
第三十二章 裴谞的心上人 “颜大人当真不知道?”陈任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探究。 “我该知道什么,还要劳烦公公如实告知。” 陈任走到寝殿门口将门关严,回到颜煜身边犹豫后承认道:“颜大人说得不错,这画中女子正是陛下的心上人。” “她死了。”颜煜面向铜镜仔细打量镜中人,“所以我扮演得是个替身。” 陈任听后笑了:“颜大人想多了,陛下从来看得最清,多看一阵子脸,不存在什么替身不替身。” “不。”颜煜回头看向对方,“是陈公公想少了,我很快就会是个合格的替身。” “陈公公可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 陈任沉默不语,显然不打算说。 “陈公公的眼界为何不放开一些?我自认为对公公还是有些用处的。”颜煜朝对方走近含笑踱步。 “公公得陛下信任,整个宫中谁不敬重公公?可伴君如伴虎,难保不会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若公公肯帮我,我讨得陛下欢心,定时时刻刻记着公公的恩情。” 话说得明白,陈任却显得有些不屑:“奴才谢过颜大人抬爱,只可惜颜大人命不久矣,承诺种种很难兑现。”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与陈公公相互帮扶。”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颜煜只好反其道而行。 “陈公公已经帮过我两次,何不帮人帮到底?她是谁?我要怎么做才能更像她? 陈公公告诉我,我死前会日日记公公的恩,陈公公不告诉我,之前的恩情若忘了,枕席之间,话很难说得明白呀。” “颜大人是威胁奴才?”陈任听了发愣,之前未曾看出这人脸皮如此厚。 “不敢。”颜煜垂下头,“我现在在陛下眼中不过是个寻乐子的玩意儿,怎么敢威胁陈公公呢。” 殿内气氛陷入沉寂。 良久,陈任开口道:“若颜大人没耍奴才,是真真切切的不知道,那告诉颜大人也无妨,这画上女子正是颜大人双生的姐姐,你们吴国的公主。” “吴国公主?我..的姐姐?”颜煜大为疑惑,甚至想笑,“我何时有...” 他猛地怔住,难不成..... 怎么可能? “陈公公,我想问问,陛下...他是何时见到吴国公主的?” “几年前先国君寿宴,吴国使臣带着公主来送贺礼时。” 颜煜长久地离神,遥远的记忆慢慢从脑海中浮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捂住胸口支撑不住跪到地上,一阵咳嗽一阵笑,笑得胸腔刺痛和肚子发酸,眼角都挤出了泪来。 “颜大人?颜大人你没事吧?”陈任被他这样子吓到,过去扶却被推开。 “我没事,陈公公,你知道陛下有多喜欢我的姐姐吗?” “这...”陈任被他笑得有点懵,脑子没转过来将实话说了出去。 “陛下只有碰到与吴国公主有关的事,才会露出开心的表情,坐上国君之位第一件事便是向吴国求娶公主。 得知公主已经身死的那天....陛下急火攻心差点儿也跟着去了,太医轮番守了两天两夜人才救醒过来。 自那之后,陛下变得更加阴沉心狠,再也没有开心的笑过。” “什么?”颜煜面上稍显惊讶,“求娶吴国公主?” 裴谞居然向吴国求娶过公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颜煜伏在地上笑个不停,咳个不停,胸腔实在颤得疼他忍住笑,席地躺了下去。 竟是如此,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 裴谞的心上人竟然是他,而且还情深意重? 滑天下之大稽。
第三十三章 今日起我会做一个合格的替身 数年前,各国还在。 覃国国君过寿,他父皇派使臣提前前往覃国送寿礼。 他当时年幼,因身体原因每日被精心看护与坐牢无异。 在宫中憋得实在烦闷,便偷偷逃出去,钻进存放贺礼的马车,跟着队伍踏上了去往覃国的路。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离开吴宫。 不知道哪里来的意志力,怕有人发现就会被送回去,他靠着自己带着干粮和水,竟奇迹般地坚持到进入了覃国境内。 入覃国,住进驿馆,卸贺礼时使臣发现了他。 他犹记得那日整个队伍炸开锅,使臣在驿馆的房间内走来走去又惊又怕,满头大汗。 因他一人害得所有人担惊受怕,那天他是无比愧疚的,所以后来回到吴宫,他就再也不敢乱跑了。 为了保护他这个吴国唯一的继承人,使臣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到办法。 他被换上女装装扮成女子的模样,对外宣称是吴国的公主。 这样既可以堤防覃国起奸诈之心扣留吴国太子,又可以借公主名头,令整支队伍光明正大的保护他。 没有人知道吴国到底有没有公主,他自幼多病身体瘦弱,换上女装毫无违和,自然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在覃国国君的寿宴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裴谞。 他对少时记忆本是不大深的,但而今回忆起来却异常清晰。 寿宴上,裴谞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比最低阶的官员坐得还要远,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裴谞。 实在是那人的容貌太出众,让他很难不注意到。 少年穿着朴素,长发用白色发带高高束起,漂亮的脸上表情疏离,与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酒过三巡,趁覃国国君不注意,覃国的几个皇子走到少年身边又掐又打又踹,把冷酒和热汤倒在少年身上,少年却一声不吭,只默默承受。 他看到了,他没有默不作声,他站起来走到覃国国君的面前说那些人在欺负那个漂亮的哥哥。 可覃国国君只是稍微呵斥让众人散去而已,并未责罚,那时的他不明白,只想着打抱不平。 他跑到少年身边,帮少年擦去脸上和身上的水渍,他听到旁边有人在笑,说少年是妖物。 他跟那人辩驳,那人说不是妖物怎么一只眼睛会有两个瞳孔。 他记得那句话说完,他再去看少年的时候,少年低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气不过更想不明白,只因一只眼睛与旁人不同,便要被肆意欺辱,太没道路。 他要与那些人讲道理,却被使臣领回座位。 使臣告诉他,那个少年叫裴谞,是覃国国君的儿子,出生时克死母亲,眼睛异于常人,被覃国人视为不详,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年幼的他不听不信,觉得覃国国君这个父亲做得不好,怎么会有父亲因为这些虚言就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他走到高阶之下,大声叫住覃国国君。 舞乐停下,所有人都听到他的了话。 他说,裴谞不是妖物,是祥瑞之兆。 他说,舜帝亦一目重瞳,此乃王者之相,天赐覃国国君得麟儿如此,必福禄绵长、国运亨通。 若那时的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知道往后数年发生什么,知道今日他会落到何种境遇。 那么在那一晚寿宴上,他绝对不会说出那句话,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寿宴之后,他与裴谞做了几天短暂的朋友。 再之后他返回吴国,在吴国他偶尔能听到覃国的消息。 裴谞因重瞳祥兆得到国君器重。 裴谞征战获胜。 裴谞杀了父母兄弟。 裴谞成了覃国国君。 再后来,父皇母后相继离世,他继承吴国国君之位。 到今日.... 若当初他没有替裴谞出头,裴谞会不会早就死了?他想不会。 裴谞此人有能力、有心计、有野心,即便没有他那句话的助力,坐到今日的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至少,没有当初的相识,他可以像越国的国君一样,死在故土王宫。 一切,一切,原来上天早就注定好了。 在数年前的寿宴上,是他亲手将自己推向深渊。 颜煜站起身,把装画的木盒从陈任手中拿回。 画卷展开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笑、可怜。 但如今说来,裴谞才是那个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怜之人。 裴谞喜欢她,却不知道那个她是他假扮的。 裴谞厌恶他,折磨他,却不知道他就是她。 真的好笑极了。 裴重光啊裴重光,原来取重光二字是因他所言。 痴情如此,当真可怜。 “颜大人?你到底在笑什么?” “不是笑,是悲哀,可惜我的姐姐早就死了,无福消受陛下的情。” 颜煜抬眸望着陈任,双目染上了挥不去的讽意:“陈公公,与画上相同的衣服还有吗?” “你要..” “从今日起我会做一个合格的替身。” 裴谞,你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画上的人到底是谁。 爱而不得,生不如死。 高居庙堂,孤独终老。 抱着一幅假画,日日夜夜去饱受痛苦折磨 看着吧,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让你比我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颜煜想到什么又笑个不停, “颜大人?”陈任伸手在颜煜眼睛晃了晃,“您不是犯了癔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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