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般恶劣处境的影响之下,许多弟子逐渐迷失了本心,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成为屈啸的追随者。 江雪澜却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只想着有一朝能将屈啸拉下马。 他们二人,一人身处武当,未能修得一身正气凛然,一人置身黑暗,也不曾落入漩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极为相似。 对楚寻真而言,江雪澜是他的至交好友,结拜兄弟,他的师门却为了一己私欲,屠了兄弟满门。 这叫他如何面对江雪澜! “这是你师门做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又怎会迁怒于你。”赵午已经默不作声地退下,江雪澜微微一笑,在赵午的位子上坐下来,拿起茶壶给二人添茶。 “倒是你,这些年受苦了。” 他说的自然是合欢宗遇害一事,楚寻真苦笑,终于抬起头看向江雪澜,目光触及到江雪澜的面容时略微一怔。 江雪澜并未改变自己的声音,因此他的声音对楚寻真而言是熟悉的,只是这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江雪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淡笑道:“为兄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知道为兄如今的身份,出门在外,换张脸总归方便些。” 的确如此,楚寻真刚要点头,又听江雪澜接着道:“那年我继任教主之位后,便着手调查你的事,倒是真的查出了一些东西。” 他说:“你既然想起我,相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当年的事情,可否还有印象。” 那年楚寻真假意与合欢宗的人交好,实则是为了进去救人。 计谋是陈百川提出来的,他说好会带人同楚寻真里应外合,一同将那些可怜人救出来。 不料到了他们约定好攻打合欢宗的时辰,增援却迟迟不来,只有楚寻真一人与合欢宗众人周旋。 楚寻真一直以为是他们的计划走漏了风声,所以合欢宗早有应对,导致增援进不去。 他从未想过,陈百川根本就没有带人增援。 江雪澜道:“你可知,自你出事之后,最后可能成为下一任掌门的人是谁?” 自然是陈百川。 楚寻真迟疑道:“大哥有所不知,我那师弟性格古板较真,是不会做出谋害同门之事来的。” 江雪澜将他的迟疑看在眼中,没有接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只听楚寻真接着道:“更何况……我听师父说,这些年,为了能让我早日恢复神智,师弟也出了不少力。” 江雪澜并未与他争辩,只是垂下长睫,轻叹一声:“罢了,既然你不愿意相信为兄的话,那便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试剑台上已经有不少弟子在比试,这可与客栈门前的小打小闹不同,台上弟子锋芒不绝,招式大开大合之间尽显各门派本领,台下弟子喊闹喝彩,热闹非凡,叫喊声可以传到很远。 程轩走到陈百川的房门前敲门,敲了半晌门不见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望着明显心不在焉的陈百川。 “师兄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可是太过劳累了?” 陈百川心下懊恼,面上却没有显露,“多谢师弟关心,大会不日便要开始,我头一次主持这等盛会,有些紧张而已。对了,不知师弟找我有什么事?” “师兄主持的很好,不必紧张。” 程轩笑容温和,说明来意:“掌门叫我们过去一趟。” 听到掌门传唤,陈百川起身整理了一番衣服,与程轩一起去见叶掌门。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一同从叶掌门处走出来,陈百川脸色青白,程轩满脸的若有所思。 原来在他们离开武当后不久,本该被禁足的楚寻真便不见了。 明通长老一边派人去寻楚寻真,一边让人通报消息,只是不知为何,通报消息的弟子一直没有回去,明通长老也一直没有收到叶掌门的回信。 苦等不到回信,明通长老不知道叶掌门到底有没有收到消息,只能重新派了人来。 只是这样一耽搁,消息便延后了许多,距离楚寻真失踪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叶掌门刚刚才得知消息。 只是武当大会在即,他再怎么心急也无能为力。 这么看来,倒像是有人故意拦截了消息,刻意等到大会前夕才让叶掌门知情。 更何况武当戒备森严,楚寻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守卫眼皮子底下离开武当也是个问题。 再联系到此前楚寻真与魔教护法勾结一事,众人心中皆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第110章 无情无义 肖珍将烧好的酒壶从火炉上取下来,斟满桌上的酒杯。 烈酒入喉,楚寻真道了声“好酒”。 顿了顿,他又道:“就是有些不过瘾。” 他的年纪比坐在对面的江雪澜要小一些,看起来却沧桑许多。关在禁地水牢中的那几年,他的神智虽然是不清醒的,但也消磨掉了他身上的很多东西。 江雪澜不碰自己面前的酒杯,吩咐道:“取两个碗来。” “是。” 肖珍放下手中的酒壶,转头去厨房拿碗。 楚寻真咂了咂嘴,看看自己的空杯,把江雪澜面前的那杯酒够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我和二师弟平日里不怎么打交道,不过我知道,不少师弟都在背后说,二师弟比我更像个接班人,也更像他们的大师兄。” 楚寻真是叶掌门亲自挑选的徒弟,也是由叶掌门领上武当山的,陈百川和他不同,他是从外门弟子,一步一步走到叶掌门面前,成为叶掌门的亲传弟子的。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些天才,大多数都是天赋不够高的普通人,有些人可能家境好些,譬如明通长老的五弟子穆辰,哪怕他并不是什么学武的好苗子,还好赌,但是有人引荐,照样能被收入明通长老的门下。 至于那些无人引荐的弟子,大部分只能留在外门,平日里做做洒扫活计,接受长老们的统一授课,偶尔会得到某位内门长老的垂青,在武学上指点一二。 陈百川能从一个外门弟子走到今天的位置,个中艰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不光有内门弟子信服他,他还是所有外门弟子的榜样。 肖珍拿着两只碗过来,撤下桌上的酒杯,将碗里倒满酒。 楚寻真端起来喝了一大口,不知是酒太烈,还是他喝的太大口呛到了,总之他皱起了眉头。 “师弟们不服我,长老们也天天找师父告我的状,骂我离经叛道,将来难以继承大任。比起我,他们更看好二师弟。” 江雪澜的酒碗放在桌子上,楚寻真自顾自的与他碰了碰酒碗,抬眼看向江雪澜:“所以大哥你说,是二师弟害我,我是不信的。他有什么理由那么做?” “该说的话,我已经告诉你了。”江雪澜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冲他示意,“方才我就说过,信不信,是你的事。” “三位客官,小店已经没有空余的客房了。” 小二微微弓着腰,脸上赔笑,“三位不如去别家看看。” 每年的这个时段都是杭州武林门最热闹的时候,武林盟会包下附近的客栈为隶属武林盟的门派弟子提供住宿的场地,而闲散侠客或是不属于武林盟的势力,就要去稍远些的地方自行解决住宿。 越是将近大会开始的时间,客房越紧张,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晚来的侠客找不到住处,这是常有的事。 听了小二的话,为首的那位公子忍不住笑道:“附近的客栈我们都问过了,哪还有空房。” 这小二是个有眼力的,只见面前这三人,其中两个满身的锦衣华服,尤其是跟他对话的这位,俊美儒雅,哪怕没有订到房间,依旧是笑容满面,瞧着十分有分度。 这二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既然是富贵之人,小二给他们想了个法子:“三位,咱们这儿的空房前几天开始就满了,你们这样下去是找不到地方住的。不如去武林门那边看看,那里的客栈已经被人全部包下来了,想来应该会给贵客留房。” 小二刚说完话,旁边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贵公子忽然哼了一声。 小二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这三人,正是从折柳山庄出发的晏时和等人。他们早几日就到达了杭州,此前一直住在杭州城最好的酒楼里,眼看着武林大会之期以到,这才赶往武林门。 住酒楼是聂景宏的主意,他再怎么说也是聂王府的世子,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前在路上奔波,条件艰苦也没有办法改变,如今有了可以享乐的条件,他当然要住最好的地方。 晏时和自然是听他的。 而宁修远就更不用说了,左右住酒楼是聂景宏掏钱,他焉有不住之理。 一直在城中住到今日,大会明日便要开始,他们这才赶来武林门。 被武林盟包下的客栈,他们早就去过了,只是一听说要和其他人挤同一个房间,而且还是七八人一间,聂景宏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他贵为世子,怎么可能与一帮陌生的毛头小子睡同一间房。 可是这一路问下来,附近所有的客栈竟全部满房,连一间空房都找不到。 聂景宏实在不愿与旁人挤一间房,回城中酒楼的话,这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皱眉想了半天,总算有了主意。 “宴兄,你那位小师弟应该到了吧,他睡在哪里?” 在聂景宏眼里,晏时和的那位小师弟细皮嫩肉的,晏家两兄弟对他十分爱护,看上去倒是比他这个世子还要金贵几分,他就不信,那个小师弟也能与七八个人挤一间屋子。 晏时和微微扬起嘴角:“这我倒是不曾知晓。” 聂景宏清咳一声,道:“反正也要与人挤同一间房,不如……” 同晏时和的小师弟挤在一起,总比和陌生人住在一起要好,至少他对陆宛并不排斥。 帮雷火寨受伤的那名小弟子换了药,重新绑好绷带,陆宛将换下来的绷带放在托盘中,准备拿出去扔掉。 裴盈儿在客栈里呆不住,一大早就出去采风去了,陆宛本想和她一起去,临出门了才想起,他昨天答应了要给雷火寨的这名小弟子换药。 更何况他这几日非常忙,也抽不出时间陪裴盈儿出去。 他会医术,脾气又好,于是那些在比试中受了伤的弟子都过来找他,陆宛实在不会拒绝别人,只能答应帮他们看伤。 其实弟子们下手都知道轻重,除了自己撞到人家剑上的这位小师弟受的伤比较重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是些皮外伤,哪怕不去管它,痛几天也就好了。 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这几天用到的药品,陆宛伸了个懒腰,刚想上床休息一下,房间的门突然被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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