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六大派,放眼整个天下都是赫赫有名的六大派。 想要找他们报仇,从他们手中讨回公道,简直是天方夜谭。 若是江雪澜因此丢了性命…… 陆宛想都不敢想。 怀中人突然停止了挣扎,变得安静下来,江雪澜有些疑惑地低下头,便看到陆宛,哭了。 他大概是想忍住泪水的,可那泪水实在太多,哪怕他极力忍耐,依旧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 原来伤心到极致的时候,人的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一颗颗的滚落。 他流着眼泪,伸手扶住江雪澜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江雪澜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江雪澜很快反应过来,扣紧了他的腰,将他压向自己,凶猛地迎合回去。 两人在房中吻的难分难舍,陆宛的眼泪沾的到处都是,不知是谁的嘴唇破了,两个口中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杭州府。 赵知府被属下从睡梦中唤醒,听闻有贵客,不敢让贵客多等,急匆匆换了衣服便出来,因此身上的衣服有些乱。 只是如今无人在意他的穿着是否妥当。 除晏家兄弟二人外,聂景宏也在场。他本不必一起过来,但他总觉得王府的令牌没有世子本人亲临有用,于是跟着过来了。 四人一同坐在堂中,赵知府亲自倒了茶。 “半夜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知府沉吟片刻,问道:“敢问几位,要找的小兄弟可有什么仇家?” “宛儿性情温厚,怎么会有仇家。”不等其余二人开口,晏清河便抢先答道,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快。 他和晏时和虽然没有聂王府世子的身份那么高贵,但也是京中宴相的儿子,赵知府一个都不敢得罪,当即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直言自己唐突了。 “无妨。” 晏时和和气道:“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赵大人休息,本就是我们不对,只是我那小师弟年纪尚轻,在杭州又是人生地不熟,我们实在担心……” “宴公子哪里的话,人在杭州丢了,便有我杭州府一份责任。本官这就吩咐下去,让当差的衙役都去找找,还请宴公子详细说说走失的那位小兄弟有什么特征。” “我这里有他的画像。” 晏时和垂眸,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以后从里面倒出一张画卷。 这…… 什么师弟还要随身带着画像。 赵知府心里虽有些嘀咕,面上倒是没有显露,招来当差的衙役过来看画像。 他自己也跟着看了一眼,赞道:“这位小兄弟当真是一表人才。”
第114章 夜间出逃 冬日里难寻几片绿叶,院里的花草树木全都光秃秃的,陆宛扯了一把喂马的草料拿来喂兔子,大白咬了一口干草,嘴巴蠕动两下,又给吐了出来。 陆宛不死心,重新抓起一根干草棍,在大白鼻子上戳了两下。 大白后腿一蹬,躲得远远的。 马厩里的马打了个响鼻,嘴里嚼着干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陆宛正要起身将自己扯出来的干草放回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肖珍腰间系着一条红穗,上面绑了两枚金铃,红穗随着她的走动摇摆,铃铛碰撞发出脆响。 她打开手里的纸包,弯腰凑到陆宛面前,“公子,用这个吧。” 被她捧在手里的是几枚墨绿色的饼子,散发着草叶的味道,估计是用青草压制而成。 陆宛站起身,接过草饼道谢。 他被困在这处别院七日有余,自武林大会开始后江雪澜和楚寻真便没了踪影,平日里能见到的人除了护卫和丫鬟便是肖珍。 肖珍的嘴极严,陆宛从她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便逐渐放弃了从她这里套话的念想。 他把零散的干草洒进马厩的石槽里,盯着低头吃草的马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几日,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肖珍无言,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屋檐。 “陆公子,”她的嘴唇分明没有动,陆宛却听到了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闷在肚子里:“今夜子时后,在房中等我。” 自武林大会前一夜之后,陆宛再没有见到过江雪澜,与他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楚寻真。 院子里倒还是那些面孔,除去肖珍以外,陆宛全都叫不出姓名。 他本以为门外的守卫撤去了,不料那一日他尝试着出门走动,刚走出拱门,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衣人,语气幽幽,问他有何吩咐。 这人出现的悄无声息,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影卫,负责看管他的。 这处院子十分安静,想来距离城中应当有些距离,陆宛出不去,也没人为他传递消息,实在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武林大会集齐了天下精英,各门派的佼佼者都在,江雪澜虽恢复了武功,可也实打实的中过毒,即便恢复得再好,终究是回不到全盛时期。 更何况,就算他没有中过毒,身上没有伤,也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那日在房中见的最后一面,他见陆宛落了泪,便对着陆宛保证,武林大会上,他绝不会杀人。 陆宛不信他。 他被江雪澜骗过很多次,再也没办法相信他了。 夜深。 一道纤细的黑影举着一根蜡烛出现在陆宛房门外,昏暗的烛火将人影映在窗纸上,陆宛刚要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的影子变成了两个。 他在房中停下脚步,听到门外有细微的交谈声。 也不知肖珍说了什么,另一道影子在原地晃了晃,无声且迅速地跃走了。 这几日天晴,无雪的时候,月色总是格外皎洁。 肖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另一只手拿着蜡烛进门,她脸上未施粉黛,瞧着十分素雅。 见房中燃着灯,于是将自己手里的蜡烛熄灭了,回身关好房门。 “陆公子,白日里你说心神不宁,晚上睡不好觉,我来给你送一碗安神的汤药。” 她拉着迎上来的陆宛往床边走了走,看了门口一眼,突然开始脱衣服。 陆宛下意识地别过脸去,并未出声惊动了外面的影卫。 肖珍脱衣服的动作迅速,很快身上便只剩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陆宛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都没有说话,极为默契地躲在床边的阴影中交换了衣服。 虽说肖珍的身材纤细高挑,但陆宛总归是男子,还是比她高出不少,但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换好衣服后,肖珍打开食盒,里面确实有一碗汤药,方才在门外时,肖珍也打开食盒给影卫检查过。 之间肖珍将指尖探入药水中摸索,不多时,莹白的指尖上便夹了一张软塌塌的东西出来。 陆宛猜到这是什么,在床边坐下,闭上眼睛任由肖珍在他脸上捣鼓。 时间有限,肖珍的动作不免匆忙了些。 趁着二人靠得近,她压低声音告诉陆宛:“我已经与守门的提前打过招呼,子时以后我会出门送信,公子出门后直接往外走便可。” 为防止陆宛露出破绽,她又将陆宛的住处到门口的路线在陆宛手上画了一遍,同时为他指明一条通往城中的路。 易容完毕,肖珍又从食盒的暗格中拿了两个圆溜溜的苹果出来,塞在了陆宛胸口。 “陆公子,我送你出去,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找到我家公子,不要让他出事。” 离别时,她深深地看了陆宛一眼,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沿着门外的石子路直行,随后右拐,经过圆拱门,再拐一次弯,前面便是门口。 害怕被影卫察觉到不对,陆宛微微缩起肩膀,为了让他的身型与肖珍更接近些,肖珍在他腰上裹了一圈步,将他勒得喘气都有几分困难。 陆宛提着一口气,这一路并不敢走得太快。 快到门口时,守卫远远地冲他一点头,将厚重的木门拉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陆宛垂眸示意,穿过门缝走到外面。 出了门,陆宛才发现,门外挂着两个红灯笼。 里面的烛火已经灭了,凄凉的月光照下来,为宅门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武林大会本就在腊月末尾,陆宛又被关在次数这么多天,原来除夕已经过去了。 往年的除夕夜,晏时和与晏清河要回京,谷中的小部分弟子也要回家与亲人团聚。 谷中的药农会热热闹闹的放起鞭炮,就连来谷中求医的病人也会到院中同弟子们举杯畅饮。 姬慕容喜静,陆宛便陪着她在房中烹茶,听着远处的鞭炮声响,安宁惬意的守岁。 不知师父和小均怎么样了,小义今年有没有像往年那样因为想家哭得一塌糊涂。 陆宛面色沉静,垂下的长睫半遮住眼眸,沿着门外的路慢慢往前走。 待到回头望不见宅门时,陆宛才提起轻功,纵身一跃开始赶路。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何处,肖珍只给他指明了城中的方向,他只能先到城中,随后再找人问路,赶往武林门。 不知赶了多久路,陆宛的双脚都有些麻木了,喉中也泛起腥甜,终于看到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此时街上已经见不到行人,大多数店家都熄了灯笼,唯有几家客栈和酒楼,檐角家挂满了红灯笼,一串又一串,隔着老远便能看见。 客栈门口的小二头上戴着喜庆的红帽子,正靠在门口的柱子上,两只手揣在袖子里闭目小憩。 听到脚步声,小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看着十分疲惫的身影。 这人走进了,小二才看清这是位女子,身上带着寒气,清冷又哆嗦,冲着小二勉强一笑,嗓音沙哑到完全听不出是位姑娘:“开一间房,有劳了。” “好嘞,客官一位里面请。” 小二怕惊到她,特地压低了声音:“需要热水吗?” 女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后厨里应该常备着热水,因为小二的动作很麻利,很快便送来了热水,帮陆宛倒进了屏风后的木桶里。 出门前,他还嘱道:“姑娘一个人,还是要当心些,记得将房门从里面拴上。” 听到“姑娘”二字,陆宛先是一怔,随后想起自己现在还用着肖珍的脸,于是点点头,向小二道谢。 褪下身上的衣服,洗过热水澡,又钻进厚实的被褥中,陆宛闭上眼,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睡了这几日来最沉,也是最好的一觉。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的画像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若不是他还用着易容后的脸,小二一定能认出他就是这几日官府到处寻找的人。 小二送完了热水,回到楼下,揉了揉眼睛准备继续去门外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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