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不敢伸手,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萧闻澜扭头一看,完全没察觉到气氛怪异,大咧咧地伸手一把将钟宴笙抱提起来:“哥,你吓到人家了,这儿太晒了,钟小公子,要不要我背你去边上上个药?” 钟宴笙方才脑子里都闪过无数个念头了,没想到被萧闻澜横插一手挡掉了,感激地看他一眼:“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多谢萧二少。” 被萧闻澜一打岔,萧弄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冷冷剜了他一眼。 踏雪也朝他不满地嘶吼了声。 萧闻澜后背一凉,哭丧着脸缩缩脖子,不知道他怎么又惹到他哥了。 还有那位豹爷,好端端的,怎么又朝他龇牙咧嘴的? 钟宴笙不明白萧弄的态度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看萧弄的表情,硬着头皮道:“小臣先到旁边伤药,殿下先行一步吧。” 萧闻澜后知后觉感觉到奇怪:“钟小公子,你的嗓子……” 怎么突然变那么哑? 钟宴笙听他的话头,已经要毛骨悚然了,重重地咳了几声,虚弱地打断:“劳烦萧二少搭一把手。” 萧闻澜收住话头:“哦哦。” 说着,就想伸手去扶钟宴笙,手还没沾到他的手臂,萧弄突然开口:“踏雪。” 大猫早就蓄势待发,得到命令,立刻一甩尾巴,冲过去将钟宴笙轻轻一撞。 钟宴笙猝不及防,跌坐在它身上,紧张得下意识抓紧了它的皮毛,大猫四足一迈,他眼前花了花,就被送到了树荫下的石凳旁。 钟宴笙晕乎乎地转移到石凳上坐下,还没太反应过来,望着踏雪,眼睛吃惊地睁大了,惊愕之下,连之前的恐惧都忘了不少,忍不住夸奖:“你好厉害。” 大猫优雅地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心情似乎还挺愉悦。 钟宴笙看着它毛茸茸的耳朵和大尾巴,很想伸手摸摸。 但人家主人就在不远处,他强制忍住了大猫的诱惑,攥着药瓶,心里惴惴的,不敢当着萧弄的面涂药。 磨蹭了会儿,钟宴笙偷偷抬头一瞄,才发现萧弄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来是他想多了,定王殿下什么也没怀疑嘛。 钟宴笙高悬的心又微微放下,弯腰挽下摆。 踏雪趴在他身边,甩着尾巴,灰蓝色的兽瞳冷漠地望着萧闻澜,不给靠近。 萧闻澜不敢惹这位豹爷,更不敢惹他哥,只好坐在毒辣的大太阳底下等着钟宴笙。 钟宴笙慢吞吞地撩起下摆,小腿刚露出来,踏雪长长的尾巴就蹭了过来,绕着他的小腿,将他圈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蹭在肌肤上,暖烘烘的,还痒。 他终于禁不住诱惑,捧着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陶醉地摸了摸。 萧弄走出院门时,用余光瞥了一眼,恰恰看到一截毫无遮挡的瘦长小腿,欢快地在空中晃了两下,白晃晃的,冰雪似的颜色。 他在院外站定:“展戎。” 展戎从树后冒出来:“主子?” “派人去查钟宴笙。”萧弄眼底带着深浓的怀疑,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立刻。” 作者有话说: 瞎弄:锁定怀疑对象!
第二十三章 钟宴笙小心翼翼地摸了会儿眼馋许久的蓬松大尾巴, 见踏雪依旧趴在旁边,没有反感的意思,心底的紧张恐惧感顿时消除了不少, 鼓起勇气, 试探着又摸了下踏雪的脑袋。 大猫猫舒服地眯起了眼, 尾巴甩来甩去的。 一点也不可怕嘛。 察觉到艾叶豹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钟宴笙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方才这只大猫猫在笼子里就很乖,要不是被人敲笼子挑衅,也不会生气的。 膝盖还疼着, 钟宴笙摸得心满意足了, 拧开药瓶想抹药, 踏雪却不太高兴了, 把脑袋拱过来,似乎还要他再摸摸。 这样凶猛的野兽,却跟只小猫咪似的, 钟宴笙心软软的,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踏雪却还是不满足,钟宴笙的手一离开, 就又顺着拱了过来。 它拱得实在不是位置,脑袋挤进钟宴笙腿间, 还伸出舌头试图舔他。 灼热的兽息贴近,钟宴笙的脸一下就红了, 慌忙推它的脑袋:“别、别这样……” 但是大猫的力气哪是钟宴笙推得动的, 察觉到他抗拒的动作, 踏雪反而更来劲了, 非要往他下身拱。 萧闻澜看得目瞪口呆, 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掉地上,想过来帮忙又不敢:“我的个亲娘,踏雪,你在干什么啊……哥!哥!” 后面两声喊得惊恐无助又撕心裂肺。 钟宴笙比他无助多了,红着脸拼命想躲,差点滚下石凳去。 下一刻,萧弄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冷冰冰的,带着某种威胁的杀气:“踏雪。” 还在欢快往钟宴笙身上拱的艾叶豹一僵,喉间发出声低低的嘶鸣,不甘心地退了开去。 钟宴笙惊魂未定地合上腿,不敢看院门的方向,飞快沾了点药膏,草草抹上膝盖。 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萧弄的嗓音落入耳中,带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自己进笼,否则今日的兔肉取消。” 踏雪原本眯成一线的兽瞳瞬间睁大,犹豫了会儿,摄于萧弄的威胁,还是老实衔着尾巴,钻进了树荫下的铁笼子里。 钟宴笙一激灵,飞快放下下摆,把小腿严严实实挡好。 萧弄眼神幽暗地看了眼钟宴笙。 后者的背影里都透露着股慌里慌张。 算上马车上的一瞥,这才是第三次见面。 这个淮安侯府曾经的小世子,与他的小雀儿似乎完全不同,从声音到身形相貌都天差地别。 但他看着钟宴笙,那丝幽微的怪异感却越来越浓。 换以往,萧弄大概会直接把人扣下来盘问清楚。 但是迢迢不太一样。 跑掉的小雀儿实在不太省心,胆子太小又脆弱,不是亟待追捕的犯人,也不是他哪个仇家,若是那些人还好对付些……迢迢需要很仔细地对待,若是吓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这小孩儿还很怕他的样子。 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见钟宴笙背对着自己,迟迟不转回身,萧弄嗓音平淡,听不出情绪:“还疼吗?” 他一开口,背对着他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磨磨蹭蹭地转回来,低着头,显得十分乖顺:“已经不疼了,多谢殿下。” “是本王的宠物伤了你。”萧弄刻意停顿了一下,盯着钟宴笙的反应,“自当赔礼道歉,登门造访。” 听到后半句,钟宴笙浑身的毛都炸了:“定王殿下言重了!本就是我们未经允许,来到此地,怎么能让您登门道歉……” 就这么怕他? 萧弄心下不爽,挑了下眉,若有所悟道:“是吗,那依世子的意思,是你该上门向本王道歉?” 钟宴笙话音一滞,迟钝地从萧弄话中嗅到一丝不对劲的苗头。 萧弄平静颔首:“本王允了。” 萧闻澜目瞪口呆。 他哥这是在干吗? 钟宴笙也张口结舌。 不是,不对,怎么话赶话的,就变成他得上门向萧弄道歉了? 萧弄一锤定音,语气不容反驳,说完便转身朝着院外去,只丢下两个字:“跟上。” 话是自己说的,钟宴笙完全找不到拒绝上门的理由,帷帽下的脸愁成小苦瓜,心虚又害怕,跟着同样犯了错心虚不敢作声的萧闻澜一起,默默走在萧弄身后。 他的膝盖伤得的确不重,只是猝不及防被踏雪扑倒,在地上撞了下,些微擦破了点皮,青了一小块,萧弄的药一如既往的有效,抹上就没那么疼了。 只是他对疼痛没有忍耐力,走得慢慢吞吞的。 萧闻澜性子散散悠悠的,一步三晃,以往跟在萧弄身后,总是不太跟得上他身高腿长雷厉风行的堂哥的步伐。 今日却惊奇地发现,他哥的步子放缓了许多,仿佛在照顾身后走得慢的人。 而且他私自带人过来,换做以往,堂哥肯定不给面子,直接当众给他一顿抽,再把其他人扫地出门,今日却连骂他一句都没有! 莫不是堂哥是良心发现,终于知道疼爱他这个亲堂弟啦? 萧闻澜愣了一下,都不太习惯了,心底十分感动,雏鸟般充满期待地呼唤:“哥……” 萧弄冷漠回头睨他一眼,深蓝色的眼底宛如黎明前冰冷的夜色,透露着几个大字“回头再收拾你”。 萧闻澜哽了一下,不感动了。 萧闻澜带大伙儿过来时,绕了好长一段路,现在萧弄在前带路,钟宴笙才发现,关踏雪的院子离萧弄的书房其实很近,压根没几步路。 熟悉的环境逐渐映入眼帘。 钟宴笙可太熟悉萧弄的书房了。 越接近这个地方,他就越是脚趾抓地,浑身都不对劲起来,要不是怕被萧弄看出破绽,简直想拔腿就跑。 他之前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此处一步了。 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钟宴笙生着闷气想。 早晚把萧闻澜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先一步抵达的十来人正站在游廊上,不敢进书房,也不敢乱瞟一下,一群平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富贵子弟,这辈子没站得如此笔直挺拔过。 暗卫就在旁边抱臂守着他们,跟看犯人似的,见萧弄来了,才深深一躬身,无声退回了廊下。 相比紧张局促的其他人,萧弄显得格外悠闲,带着身后的两条尾巴,看也没看那些人一眼,步态闲散地进了书房。 钟宴笙在书房门口定住了步子,犹豫不决的。 不是很敢进去。 随即便察觉到那道熟悉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罩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意味。 钟宴笙被盯得浑身一麻,不敢再耽搁,硬着头皮抬步跨进了书房。 和他最后一次离开时一样,书房里还是熟悉的景象。 甚至那把放在萧弄书案对面、靠在书架边上的专属小矮凳都还在。 当时给他放小凳子的展戎说,这是王伯亲手给他做的。 看到自己的小凳子,钟宴笙不免微微睁大了眼。 定王殿下居然没把他的小凳子丢掉么? 其余人见萧闻澜和钟宴笙都进去了,也犹犹豫豫跟进了书房里,好在定王殿下的书房足够阔气,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大伙儿一进来,自然也一眼觑见了书架下面,与整个书房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小矮凳,纷纷陷入纳闷。 定王殿下用的凳子,还挺别致哈……? 纳闷归纳闷,没人敢吭声。 气氛死沉沉的,没人敢开口说话,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给萧弄注意到。 一片死寂中,萧弄冷不丁开口:“本王最近得了幅画,可惜一直无人共赏,今日赶巧,便与诸位同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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