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跟着一起,也得经过那即子箴的同意才可。 景伏城来回踱步,愣是晚膳在桌上都放冷了也顾不上。到了天彻底黑下来,他才下定决心,将小厮东生喊了进来:“你去,将这玉佩送到即子箴的府上去,就说是本将军送的。” “是。”东生连忙应了声,“将军,林副将他们在外面候了您许久了。” 景伏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神色冷了几分:“又是来做什么的?” “说是逮着个奸细,看您要怎么处理。” 景伏城将手上那盏茶放了下去,道:“去主堂罢,先把他们的茶备好。” 景伏城口中的主堂其实并非是大堂,而是他府中一个关押犯人之处,此地按理来说并不符合律例,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即便景伏远知道,也就当做不知道一般。 副将们带来的人压在主堂内,双手双脚都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人,嘴里塞着破布,一句话都支吾不出来。 “是从军中逮到的,正在用鸽子往外传递消息。”林副将低声道,“问什么也不说,只好带过来您这边。” 景伏城靠着椅背,冷峻的望着他,没有出声。 但那眼神幽深,望得这细作浑身发颤,不一会儿冷汗就将后背给浸湿了。 人人都说这景伏城审人时好似阎罗再世,他心里一贯是不信的,可眼下却踏踏实实的体会到了何谓阎罗再世。那审判的双眼好似将人给放在火上一边烤一边千刀万剐,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 细作禁不住挪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既然什么都不说,那就动刑,直到他说为止。”景伏城懒懒的闭上双眼,摆了摆手。 这些事儿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无论是什么刑法,都有专门的人去做。可以让他痛到极致却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绝对有一样能让这男人张开那张嘴。 惨叫声不绝于耳,就连那林副将都不忍的挪开了视线,景伏城却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甚至颇有闲心的思考起来到底要怎么说服即子箴这件事来。 在边关待的这么些年,在血腥味里思考问题,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事儿。 “将军。” 惨叫声突然停住了。 施行的人一愣,细细检查一番,神色却是有些慌张了跪了下来:“这人……咬舌自尽了。” 景伏城睁开眼,双眼神色迥然,冷漠至极。 那人忙避开了视线,瑟瑟发抖道:“是小的错了,小的未能察觉到他……” “罢了。”景伏城急着要去解决去边关一事,倒也无力与他斡旋,只站起身来,道,“搜一下他身上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找个乱葬岗处理了便是。” “东生,你跟我过来一趟。”景伏城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挥了挥手示意东生跟自己出了主堂,“林副将,我这儿若是有什么消息,便第一时间告知你。请回吧。” 林副将不敢再多说,立马应了声离开靖王府。 “即子箴那边可有消息了?”景伏城问道。 东生脸色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呃……”东生哭丧个脸,战战兢兢道,“小的按照将军吩咐的,将那块玉送去了即府,可即大人见着这块玉只说了一句话……” “说的什么?” “他说、他说他说……”东生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才将那即子箴的模样学了个活灵活现。 他夸张地瞪大了双眼,神色诧异道:“他吃错药了?” 给景伏城气得,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个透。 东生立马跪了下去:“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那即子箴果真是如此说的……” 景伏城将一旁的毛笔拿起来,将一张纸扯下,写了好几遍都不太满意,最终只写了两个字——“一叙”,递给东生,道:“你再去跑一趟,送到即府,就说我请他来我府上一叙。” 东生忍不住开口道:“将军若是有事相求,其实……其实……倒不如主动去一趟即府……” “荒唐!”景伏城道,“我堂堂靖王,堂堂将军,怎会主动去他府上?” 景伏城说这话亦是心虚,若这要求的人换成是其他人,他早就跑上去了,可这人……这可是情敌啊!丢啥也不能丢了面子啊! 被景伏城这样一骂,那东生立马屁滚尿流的往外去了:“小的这就去送信。” 于是一等又是几个时辰,东生回来时哭丧个脸,不晓得的还以为家里头出了白事。 景伏城一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事情不妙,心狠狠地一沉:“他不来?” “即子箴非但不来,还让小的将这东西给一并带了回来。”东生说。 一看那摊在掌心的玉,不正是景伏城服软给他送过去的那块?这即子箴还当真是得寸进尺! 景伏城声音极冷道:“他说什么了吗?” “那时忘禅大师也过去了,所以他什么都顾不得说,只把玉还给了小的,让小的转交给您。” 一听这话,心里头的怒火更是直往上冲,景伏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道:“走,去即府走一趟。” 忘禅目送东生离开,不由得开口道:“他怎么找到你府上来了?” 即子箴不由得笑了笑,说:“有事相求,却又不肯放下面子。不说这些,你东西收拾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只等出发。”忘禅又看一眼那东生的背影,道,“你可觉得这小厮……长得有几分面熟?” “倒是不觉。”即子箴摇摇头,问他,“你认识?” “记不起来了。”忘禅道,“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想不起来便别想了。等着同我一起看好戏罢。”即子箴笑道,“景将军向来把眼睛长在头顶,今日我倒想要杀杀他的威风。” 忘禅微愣:“你要做什么?” “且等着看吧。”
第40章 出发 忘禅这头还在好奇即子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那头便见着即子箴领着他那小厮东生悻悻然又过来了,本来是威风凛凛,一见忘禅也在,这威风便先去了八分,脸上凛冽神色霎时一僵,旋即问道:“你也在?” “我如何不能在?”忘禅道,“子箴院子里头有几盆花快死了,请我过来看上一眼。” “嗯。”景伏城应了一声,将视线放在即子箴身上,似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即子箴也当没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只一味的替忘禅递点东西什么的。 景伏城在原地踱步几圈,终是开了口:“即……咳,子箴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忘禅眉心一跳,心道景伏城这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要求即子箴,居然连兄都喊上了?若非景伏城说要借一步说话,他都想偷跟上去好好地听一下八卦了。 即子箴倒也没过于为难景伏城,跟着他进了另一侧院落。 “东生,你留在此处给忘禅大师搬搬花草。” “是。”东生本打算跟上,一听这话立马停了脚步,殷勤的问道,“大师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此物,是特地送给子箴兄的。”景伏城清了清嗓子,道,“还请收下。” 这幅谦卑的模样让即子箴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人夺了舍,一夜之间怎么就从仇敌变成了如此客气的模样? 即子箴虽将他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也有些震惊,景伏城竟愿意为忘禅做到这一步,确实令他万万没想到。 如此看来,这姓景的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待秦持玉是真心的。 即子箴垂目,接过那玉,放在掌心把玩了片刻,才直入主题:“今日景将军突然造访我这儿,恐怕不是为了送礼来的吧?说吧,景将军有何事?” “那去边关接公主的差事,本是陛下安排给我的,先前我一时没想通,便拒了。”景伏城忍着心中的屈辱,告诉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为了忘禅屈一下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此事便不劳烦子箴兄去边关辛苦一趟了。我对那边本就熟悉,走这一趟反而容易些。” 果然与即子箴所想别无二样。他笑了两声,伸出手,重重地在景伏城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道:“景将军啊景将军,这是陛下圣口旨意,我身为臣子如何敢违逆?景将军这是找错了人,要找,也该去找陛下。” 他收回手,双手负背,下颚微抬,眼神轻轻往外扫了一眼,心道忘禅那边估摸着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景伏城神色冷了几分:“子箴兄这是不让了?” “不是不想让,而是不敢让。”即子箴淡淡道,“不过,景将军若是想去,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你说。” “虽说景将军取代不了我的差事,但此次出使敬国,我却是还缺了一个副手。你若是想一同前去,来当这个副手倒也不是不可以。”即子箴微微一笑,眼神讳莫如深,“不过嘛,当这个副手,却也是有条件的。” 景伏城脸绷得极紧,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大字:“说说看。” “这其一嘛,自然是要听凭我这个主事的差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得违逆我的意思。”即子箴双手负背,来回踱步,边走边缓慢道,“其二,自然是不得擅离职守,景将军是从军营里头出来的,自然也知道军营里的规矩,也守军营里的规矩,想来这两个条件对于你来说一点也不难。” 景伏城仍绷着脸,不说话。 “我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个法子。”即子箴道,“至于景将军做不做,还是由你自己定。” “你容我考虑一下。”景伏城最终道。 待景伏城离开了,即子箴到底没忍住,酣畅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忘禅奇怪的看向他。 即子箴又笑了两声,这才将事情始末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越是忘禅越发无奈,最后道:“早晓得你是让他吃瘪,我也该在一旁好好看看,这倒很是难得。” “你觉得他会不会来?”即子箴问道。 “我……”忘禅浇花的动作一顿,神色微微一动,其实心中已有了答案,嘴上却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我如何知道?他的心思谁也摸不透。” 即子箴却是摇头笑道:“我猜他明日一准到。” 忘禅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多言。 但他心里头确实是有些好奇,也有些紧张,惹得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连觉也没睡好,第二日一行人约在城门出发,忘禅到了,遥遥便看到景伏城着一身黑色便装,立于马匹之上,身姿潇洒。 一旁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小姑娘,聊得好不快活。 ……他还当真是来了。 忘禅自然知道他是为谁而来。 除了他,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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