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五门,雕虫小技,唯我邪门,方成大器。 般延年于阑春子夜书。 若有知情人必将听闻过这般延年的大名,百年前邪教势力通天,八大恶人为非作歹,般延年正是八大恶人之首,其余人等唯他马首是瞻。 而春恨五切斩正是般延年克敌制胜的独门绝技,专门为了对付正派五门所作,其中含有破解五大门派所有功法的诀窍。有这诀窍,江湖上本应正不压邪,可般延年这人小气,死后将这秘籍私藏起来,谁也没告诉,邪教势力自然被打压下去。 即便江湖上所有人都在私自寻找这《春恨五切斩》的踪迹,却从没有人能寻到。 莫成意周身内力倒转不停,浓重弯曲的黑气从他的脖颈缭绕而上,攀缘上他高束的发尾,再从饱满的天庭源源不断地融进他的肌体。 公鸡打鸣之时,隔间哈欠声起,随后便是门吱呀的声音。 莫成意运功戛然而止,身旁断头桌和一旁的矮凳霎时颤抖不停。睁眼时,他已调和好气息,桌凳随之恢复如初。 出门和过路的外门弟子行了招呼,莫成意打了水洗漱,随后准备上山照例给萧明潇奉清茶漱口。 他才上清虚宫,他师父寝宫正门外敞,再走几步,迎面只见了檀香的背影。 檀香坐在他师父床榻的边沿,然而萧明潇却不在榻上。 “萧明潇在哪?” 檀香听见声音转头望他,清秀的小脸随即冒出暧昧又似得逞的笑,那笑抓不牢也握不实,看着让人不太舒服。他如今再没有了之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模样,反倒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气定神闲。 “师兄怎么直呼师父大名?这样会被说成没教养的。” “要我再问一遍吗?”莫成意没有耐心也没有兴趣和他说话,他更在乎萧明潇去哪了。萧明潇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无法干任何事情。 “你来晚了。”檀香慢条斯理将手心的白纱缠回去,莫成意这才发现原本系在他手心那纱带散了开来,“师父出门散心了,至于去哪,师兄应当比我更清楚。” 莫成意一听他说萧明潇出走,二话不说准备去找萧明潇,步子稍迈开,檀香的话再度传来。 “师兄前不久应当回绝了师父的心意吧?师父那样可怜又那般可爱,我本以为师兄会和我一样喜欢师父。师兄在门内魅力无边,想来师父也会更喜欢师兄,我还苦恼该怎么才能争抢得过师兄,现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若是师兄不喜欢师父,便把师父让给我好了。” “你好像想的太多?他不是你师父。”莫成意神色莫名,对于檀香的话从头到尾都不屑一顾,“萧明潇从前只有我一个徒弟,往后也只会有我一个徒弟。” 檀香不过偷了萧明潇一时的博爱,他暂且可以忍耐。 莫成意曲着食指,指骨在木门上小幅度地叩击两下,周身气息逆转,薄唇轻启,“至于你?我早晚会处理。” 一个时辰前。 萧明潇刚起,面前便有人双手呈上了一杯清茶。他还以为是莫成意,定睛一看却是檀香,温声细语地喊他师父。 萧明潇才受情伤,噩梦中又被檀香刺激,这一醒又见檀香,简直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他低头往地上望,地上一尘不染,没见什么脏污,可见昨夜确实是梦。 可他还是不大自信,试探着问檀香:“你昨夜来我房中了么?今早你来有没有看见这榻下有我吐的脏东西?” 檀香展颜一笑:“师父,你是不是魇住了?这屋子里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哪有什么脏东西?” 萧明潇松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清茶,才喂进嘴一口,东边来了个端盆的侍女,名唤姜婵。 等他将漱口的水吐进了盆中,姜婵关怀道:“萧大人,您昨夜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今早我见您榻前有秽物,我给擦了干净。” 梦境与现实合一,萧明潇心脏狂跳,他猛地抬头去瞧檀香,又不太确信:“你骗我?” 檀香似乎是被他的无端指责给唬到了,面皮僵了一刹,紧接着他双膝跪地,哆嗦着唇辩解道:“师父,我来得晚比姜姐姐晚,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檀香并未看见。许是您吐了,可我的确没见到啊。” “无端怪罪到你头上是师父错了。”檀香说得没错,萧明潇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见人家小孩因为自己那么紧张,还给他下跪,当下愧疚去拉他起来,恰巧瞥见檀香左手掌心缠了条白纱。 他早先便瞧见了檀香手心有缠这纱条,原来自认为是少年人爱美的装饰,如他腰间的金玉线。可昨夜梦中那毁了脸的小孩被烧炭烫伤掌心的画面太过深刻,萧明潇不由自主地攥住了那条轻薄的白纱,犹豫着问道:“我可以瞧吗?你这里,是有伤?” 檀香咬唇看他,突然要求姜婵离开。萧明潇如他的愿叫侍女走了,心中却生出了不祥的预兆。 等寝宫只剩下他二人,檀香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勉强笑出一下,萧明潇看得也有点后悔了。若是真有,他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 多少有点不道义。 檀香低着头去解手中的纱,在萧明潇看来是有几分沉痛在的,萧明潇于心不忍,按下他手上的动作道:“檀香,算了,师父不看了。” “那怎么能行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这样好,我所有的事情,师父想看,我便给师父看清楚。我和师兄不同,我对师父从未有所隐瞒。” 檀香的少年音轻轻的,和煦之中很是奇怪,但对于他说莫成意坏话,萧明潇还是有几分维护在的,抿唇和少年讲道理。 “你是知道了你师兄的什么小秘密么?檀香你听我说,人长大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这不能算你师兄坏呀。” 鼓捣许久,檀香终于把手上白纱这结给解了开来,抬给他看。 萧明潇横着心去看了,越看越心惊,檀香这手心上的伤痕是个凸出的浑黄色肉疤,轮廓呈圆,和他梦中的烧炭块形状完全吻合,如若真有那个孩子,他手心的伤疤只会和檀香手上的一模一样。 “你这疤……” “师父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檀香清浅地笑,无缘无故抬起手,将这有伤疤的手贴在他右脸上,用那粗粝的肉质瘢痕磨蹭他的脸,缓慢地,好似要将这疤痕在他脸上也留一个印子。“很丑吧,师父会因此讨厌我吗?” “……你先放开手。”萧明潇并不觉得身上有个疤就丑了,就该遭人厌恶,可檀香将那疤往他脸上蹭却实在惹人不适。他想叫檀香先放开手,两人好好说说,把檀香这个心结解开。 萧明潇的注意都放在怎么让檀香撒手上,谁料檀香突地起身凑近他,快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檀香这一招声东击西把他搞得猝不及防,更难以置信的是他心中乖巧可爱的小徒弟竟然亲了他。 这算什么?萧明潇愕然,美目瞪得溜圆,随即用力推开了檀香。 “你亲我做什么?” “师父不是不讨厌我吗?”檀香似乎很受伤,还口口声声控诉他。“师父前不久和师兄待在一起好长时间,我听人家说,师父和师兄像这样亲了,还做了别的事情,怎么师父和我便不能亲了?师父这还不是讨厌我吗?” 且不论他所言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首先萧明潇便被他的理直气壮震的瞠目结舌。 完全难以消化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萧明潇唇色苍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以至于披衣下榻的时候,他的手和脚都在抖。 他谁也没招呼,逃也似地下了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了宝贝们 这周还有一更!然后我这周努力攒攒稿子下周我们就富裕了
第14章 萧明潇出了峨眉之后轻功翻了好几座山,奔着从未去过的地方跑。 这几日受到的刺激太大,以至于他既不想看见莫成意,也不想看见檀香,只想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安静地待会。 正午时分,他在一个叫做牛庵的地方歇脚。 这地方实在很顾名思义,过路人都牵着一头牛,集市上卖小牛犊的走贩也多。 不少店小二吆喝着张罗自家生意,萧明潇摸摸兜里的银子,先买了几张鲜花饼填饱肚子,又在不远处看见了个说书的书馆。 他老毛病一犯,抬脚就走了进去。 书馆的掌柜是个披红戴绿的年轻姑娘,拨着算盘子连看他好几眼,尤其朝脖颈那儿盯得最狠。发现喉结之后,这姑娘也不惊奇,拖长嗓子死气沉沉地问:“想听什么?有什么癖好吗?又有什么忌讳?” 萧明潇脑子还嗡嗡,桃花眼耷拉着没什么精神气地说:“不看儿女情长。” 原先他进了书馆就要问有没有月华师尊的师徒本听,偶尔还会特意换个说书的地方体会不同说书先生的风格,现在他再也不想听了。特别是今儿个出了檀香的茬子,萧明潇从没这样受到过惊吓,现在一想起师徒本便犯恶心。 这姑娘火速丢给他一张单子,言简意赅道:“之前听过?西间,老规矩,听一场画一勾。” 萧明潇答应下,找了个偏僻的隔间坐下。这西间不说儿女情长,挑的话本全是家仇国恨,从屈原投江到苏武牧羊,身边的隔间全是豪情儿女,说书先生讲到激动处,个个站起来怒吼拍桌。 往常萧明潇肯定不爱这种嘈杂的环境,今儿个他托着腮在自己的隔间坐着,觉得聒噪也别有一番风味,也算能让他胸中安定些许。 他从白日听到入夜微凉,给他登记画勾的伙计似乎是馆中的学徒,每每到他这画勾都欲言又止,萧明潇很想问问他究竟有什么话可以藏这么久。 终于,书馆要闭门谢客了。 那伙计终于走到他身边,圆脸涨得通红,麻花辫搭在身后,头上还有一顶小毡帽,弯着腰站在他身边小心问他:“小少爷,我能请您小酌一杯吗?” 萧明潇正无聊,也不想回去,还愁着自己把随身的碎银都花在说书上,不知今晚是不是要饿肚子,闻言欣然同意。 两人不尴不尬进了说书馆旁边的一家大酒肆,萧明潇本以为他作为学徒囊中羞涩,不料还请他吃这么好的酒,真是义气。想起还没问过这弟兄的名讳,于是发话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少爷,我叫裴铮。” “我不是什么少爷,你叫我明潇便好。”萧明潇看他还是羞涩,拍了拍这面善兄弟的肩头,“对了,我姓萧。” 两人刚落座,裴铮问他想吃什么,萧明潇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瞧,脑中还是乱草丛生,直言不讳道:“随便都好,裴铮,我想喝酒。” 裴铮被他一叫名字,慌乱地说好,竟然像店小二般主动帮他抬酒去了。 萧明潇随口一说,不想裴铮很是给力,张罗了满桌的佳肴和美酒,鸡鸭鹅鱼皆有,酒也是陈年老窖,香气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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