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番外3:雁归迟（2） 大婚次日清晨，宋成宇惺忪的睡眼还没看清周围就被枕边人敏锐地发觉，赢泷侧身躺在旁边，手指搭上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揉，嘴里嗔怪道：“往常喝酒见风第二天都要头疼的，怎么还要喝那般多？自作自受。” “泷儿”，宋成宇伸手去抱赢泷的腰，在他颈窝蹭蹭，“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是你……” “不是，我与你成亲了，哥哥”，赢泷轻言轻语地哄人，在宋成宇的手指快要碰到他亵裤的外沿时变了变脸色，抓着他的手敲了一下手背，“不许乱碰，碰出火你能灭得了？” “成亲可休沐三日，不用上朝……”宋成宇还欲开口，撞见赢泷并不轻松的神情，努了努嘴，“罢了，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先起了。” “嗯”，赢泷等着宋成宇出了卧房才撑着起身，悄悄揉了揉身后两团差点败露的烂肉。 昨夜看着宋成宇哭的太厉害，只管哄人入睡，空了合欢盏。 夫人身为后院妻妾的表率，洞房当夜就没有能好好侍奉夫君，这是大过错。赢泷早上天没亮就在院子里跪侯教习婆子来了，临出门受罚之前还在宋成宇的屋内熏香里加了安神香，保管自己嚎出声来宋成宇都听不见，刑杖打了一百二十板，连他这样的筋骨都有些吃力。 挨过打之后，他看看时辰约么着宋成宇该醒了，连上药都顾不着，装作无事似得躺回宋成宇身边，果不其然，刚躺稳不久床褥内侧的人悠悠转醒。 赢泷说不清自己对宋成宇这种心情叫什么，昨晚宋成宇把他的心都哭软了，原本还真想过吊着对方几天，如今倒是舍不得，他想如同小时那样与宋成宇相处，又不想让外人知道两人的房中事。 到底是年岁长了，人要考量的事也多了。 “泷儿，早膳你想在院子里用还是屋里用？”宋成宇没指望着赢泷会伺候自己，又怕旁人入内碍了赢泷的眼，只让几个丫鬟在卧房旁边的小厅里侍奉自己洗漱穿戴好了，才回屋去叫人起来用膳。 宋成宇今天穿了件灰色缎面的外衫，腰封一束，发髻也挽起一丝不苟，只是遮不住有些发白的脸色和比常人浅了几度的唇色。赢泷看着心里揪得慌，天家这一辈的几个皇子，都是从小习武的，只有宋成宇从小就身体不好，不管吃下多好的东西都不受补，到了六七岁还是细胳膊细腿儿的，连拿着剑走两步都要捂着胸口喘一喘，别的皇子都拿着木剑追着玩去了，宋成宇只能拿着书卷坐在廊下，用艳羡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兄弟们。 自己第一次遇见宋成宇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子。 几个弟弟不愿读的书他都替人读了，天家男儿长到十六七就放到军营去历练，只有他飞不出燕都城。也是他以单薄的身躯屹立于朝堂之上，将那些晦涩的之乎者也融会贯通，替他们守住燕都朝局，免除所有将士的后顾之忧。 所以在弟兄们尚未封侯的时候，他就是恒王了，无人不服。 “泷儿，怎得暗卫首领大人还能在交谈的时候愣神？”宋成宇的手指在赢泷面前晃晃，赢泷的身体强过意识，一把抓住，用力有些猛了，疼得宋成宇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度，“疼疼，泷儿饶命。” 赢泷听人呼痛赶忙松手，看着被自己攥红的手指，仔细的吹了吹，“抱歉，我没反应过来。” “无事，用膳吧”，宋成宇拿过准备给赢泷的衣物，“今日起了风，父皇刚叫人传了口谕，说是不必入宫谢恩了，等着中秋时再一并给长辈们磕头就好。” “好”，赢泷身上带着伤，好容易维持住了一个姿态，这会不大想动弹，伸手穿进宋成宇递来的中衣和外袍之后，迟迟不愿起身穿戴靴袜。 宋成宇只当他是不懒了，蹲下身扶着他的脚踝直接预备帮他穿上，赢泷惊地缩回脚，提鞋的活一般都是下人做，他没想过要折辱宋成宇。 “有什么的，老了还不是得我来伺候？”宋成宇见他不愿也不勉强，只是笑笑，他惯常对这些繁文缛节的不大在意，但赢泷若是介意了，他也随着。 “哥哥这个身板，老了也得是泷儿伺候哥哥”，赢泷感觉自己脚踝刚被抓过的地方突突地发烫，脸脸上都觉得烧得慌，支吾着欲盖弥彰，“用膳吧，之后还想再躺一会，就不穿戴得那么齐整了。” 宋成宇喜欢听赢泷说什么“老了”和“以后”的话，这样似乎就能勾画出两人往后几十年的光景，他这身体就算是细细调养过了，终究是胎里不足，再怎么也不如旁人那般活力，他也不知能陪赢泷到哪一天。 这话他是不敢跟赢泷提起的，但心中有几分不忿，不公的老天没能给自己一副好身子，却也感激着，老天有眼，让他磕磕绊绊多年，最终还是得偿所愿，娶到了意中人。 早膳后宋成宇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去了书房，赢泷穿着小褂在王府里随意溜达，早上挨打的事他下了死命令封口，这会倒是没什么人敢提起。 行至后院，竹林遮挡的一侧传来略显稚嫩的喊声：“嘿，哈！” 是宋璟玥跟着武师傅在练功，赢泷远看着脸上不自觉挂了笑，在小家伙出拳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下盘不稳，中气不足，拳头打出去了，但力还在自己身上。” 院中的一老一少听到他的声音赶忙弯腰颔首，武师傅立在旁侧，宋璟玥快跑了几步，小手搭在一起恭敬地鞠躬，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璟玥拜见父亲。” 父亲……称呼八成是宋成宇教得，赢泷哪能不知那位的心思，估计是怕自己看到宋璟玥会介怀当年之事，这是教小孩讨好自己呢…… “璟玥想求父亲指点。” 罢了，他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赢泷领着宋璟玥走到院子当中，纠正他扎马步的姿势，如何两人一大一小面对面地扎好姿态，宋璟玥大约是怕他，竟然半句苦都没叫，也不问要蹲多久，安安静静地维持着刚被纠正好的样子，只不过那两条小腿抖得厉害，赢泷也不能视而不见。 “表现好的话，等下我耍一套剑法给你看。” 赢泷说完身后就疼了一下，那伤不容小觑，但蹲马步对于孩子而言确实是无聊了些，他小时候也没少因为逃避蹲马步挨罚，有时候还要连累着包庇他的师兄们一起。 一套剑法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好！璟玥谢父亲。” 小孩顿时喜笑颜开，架不住小胳膊小腿实在是不堪半个时辰马步的重负，赢泷这厢刚说时间到，另一边宋璟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赢泷靠近两步拎起来，手朝着屁股拍了几下，还忍不住数落着：“小小年纪不让人省心，跌在石子上伤了腿脚可如何是好？” 宋璟玥被拍打得抽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被赢泷拎在臂弯中，嘴里认错，“璟玥知错了，嘶，父亲教训得对。” 父子两人一脉相承的乖巧，赢泷觉得好笑，把人拎到廊下交给武师傅看顾，自己拿了一旁宋璟玥练习的木剑在手中，小孩子的木剑还没有他小臂长，看上去有些滑稽，左右不过是逗小孩子开心罢了，赢泷轻轻摇头，竟不知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 嫁人，还要帮人看孩子…… “夫人，可是那木剑有何不妥？”武师傅试探着问道。 “不是，想起些别的事来。” 赢泷将木剑握好，起势出剑，脚刚迈出几个步子就觉得身后伤口八成是扯开了，疼得剑招险些走了形。按说他身为暗卫，哪怕身上被戳成血窟窿，出招都不该有半点含糊，哪能娇气到被打一顿屁股板子就忍不住懈怠了招式。 “父亲，父亲身后流血了！” 奶声奶气的嗓音叫起来的时候，赢泷第一反应是后悔今天穿了宋成宇给他准备的浅色外衣，他停下动作，擦了额角的汗，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腿就多了个小挂件，宋璟玥抱着他的大腿脸上挂着泪珠子，“父亲痛……是不是璟玥伤了父亲，爹爹要是知道了，会跟璟玥生气的，父亲……” “没事”，赢泷垂手揉了揉宋璟玥的脑袋，“我们不要告诉你爹爹，当做小秘密好不好？” “可是……爹爹说了，璟玥不可以说谎的……” “没事的，有父亲在。” 连哄带骗的把宋璟玥脸上的眼泪都给抹干净了，赢泷身心俱疲的回到卧房中，看样子宋成宇还没回来，他脱了沾血的衣物交给婆子去清洗干净，又给自己涂了止血化瘀的伤药，重新穿戴了倚在屋内的软榻上，拿着个镂空的香盒把玩。 “泷儿”，宋成宇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把赢泷从瞌睡里拉了回来，只见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眼前，怒气冲冲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啧”，赢泷被戳破了隐瞒，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不显露，只懒懒散散地睨了宋成宇一眼，伸手去抚着他起伏的胸口，“没事的，一点小伤，你看你又这么急，再病了怎么办？” “快点”，宋成宇不依他的花言巧语，按照他之前的经验，这人越是这般遮掩，越是说明身上的伤势严重，忍不住就急红了眼圈。 “哎呀，给你看，哭什么？”赢泷拿他没办法，愤懑着王府里除了他以外的人都这么会哭，认命地趴在软榻上，却怎么都无法在宋成宇面前脱下自己的亵裤来，分明早上褪裤受责的时候也没那么难的…… “想看你就自己脱”，最终赢泷自暴自弃地说道。 宋成宇将赢泷的亵裤褪去，狰狞可怖地青紫和刚刚结痂的血痕就那么杂乱着印在皮肉上，这伤没在自己身上，可他觉得自己疼得不能呼吸了……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喝酒……要是不勉强娶你……你就不用来这府里受这样的规矩……” “这时候说这话还有什么用？”赢泷翻了个身，宋成宇眼泪汹涌地好似要把他淹了似得，他只好勾着宋成宇的肩膀让人凑近些，轻轻啄了啄对方的鼻尖和上唇，“明天别让泷儿挨打了，哥哥。” “我去跟他们说，以后王府的规矩你都不用守……” 赢泷看着那人面红耳赤的，知道自己的心思传达到了，但对方八成还没什么实感，于是双手下移搂住了宋成宇的臀瓣，轻轻捏在手中，得寸进尺地笑道：“泷儿不是那个意思，之前哥哥说如果我不想，可以让我的，还作数么？” 宋成宇又怕自己压到赢泷，又怕那两只手下一秒要变作巴掌抽在自己身上，老老实实地答道：“自然是作数的……这家中本就是夫人在上，我自是要遵循夫人的意思的……” “那泷儿晚间伺候哥哥浣肠”，赢泷亲了亲宋成宇的额头，“也要委屈哥哥，往后记得今天说的话，要受泷儿的规矩。” “是，夫人”，宋成宇终究还是羞狠了，贴在赢泷肩头，说什么都不肯抬头给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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