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没过面部,靳殇冗闭上眼睛似是在想些什么,大概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他在水中睁开了眼,水波微荡,眸黑唇红的人似是天上堕落人间的神明,又似是惊扰人心的魅鬼。 疏离不散,寒意不减,却也能让人隐约看出些悦意,靳殇冗,好像心情不错。 余封在靳殇冗出来以后,不自觉的偏了偏头,靳殇冗向来喜怒无常,也很难让人察觉到他心情如何,只是不知是直觉还是自作多情,靳殇冗的情绪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靳殇冗抬眼看了看他,面色平静,“怎么了?” 余封收回了目光,唇角轻扬了扬,“没什么。” 靳殇冗也没再问,出了房间,外面的长廊也没有亮堂多少。 余封大概是看出了靳殇冗在想些什么,弯了弯眼,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其他动作,长廊里的蜡烛相继亮了起来。却没有给长廊增添半点暖意,相反多了几分幽幽的邪气和不散的凉意。 靳殇冗随意地看了看,没评价什么,“去哪儿?” 余封微微扬了扬唇,“回云州城。” 周围一片寂静,隐约有风轻动的声音,靳殇冗微扬了扬唇,只是又很快就收起了笑着的弧度,“所以呢,捉我过来,是做什么?显摆你的能力,还是让我看看这并不好看的宫殿?” 余封做出了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漂亮的眼睛看着地面,半阖的眼遮住了眸中的思绪,落下一片失落感伤,“我找阿余本就是为了今天的事,只是刚见到阿余就见阿余对我下那么重的手,我一时伤心,便失了分寸,如今阿余怎么又将过错全部推到了我头上?这般无情,我也是真的会上心的,再者说,阿余也好久都没见我了不是吗,我自己......” 靳殇冗没有继续听下去,迈步想要离开这里是非之地。 余封看着他的背影弯了弯眼,笑的愉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迈步跟上了靳殇冗。 这里的路弯弯绕绕,靳殇冗却像逛自家后院一样悠闲,余封也没有给他领路的打算,靳殇冗要走的路,都自己先用内力探过,就算不知道那些房间是做什么的,看看那条路能走,那条路有机关,找个出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过多久,靳殇冗就离开了宫殿,站在了连接宫殿和外面的桥梁之上,这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好似与四界隔绝,那宫殿从外面看也是漆黑一片,周围安静的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只是那宫殿之后,隐约有些热闹。 余封顺着靳殇冗的视线看了过去,没有要介绍的意思。 靳殇冗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身边面色如常的人,余封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以后,冲他弯了弯眼,“怎么,阿余不会突然觉得我长的也还说的过去,所以一时起了同我也虚情假意的兴致?” 靳殇冗没有理会他的不着调,“你入了鬼道?” 余封听到这些也没有半点惊讶,“阿余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总不会是担忧我的安危吧?” 靳殇冗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他先前并没有了解过鬼道,书上写的不过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谈资,没有实际存在的证据。 靳氏皇族知道有四界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提及有鬼界这么一说。 他也不知道,为何有了这种猜测。 余封看了看靳殇冗,“阿余对鬼道有兴趣?” “没有。” 余封轻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靳殇冗将视线放到了余封身上,这人除了弯眸浅笑没有其他动作,靳殇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眼,“怎么离开?” 余封轻笑出声,一手将人拦在了自己怀里,一手遮住了人的眼睛。 他比靳殇冗高一些,这动作与他而言并不困难。 靳殇冗轻眨了眨眼,强忍着才没把人推开。 长长的睫毛轻颤时惊的人心微痒,余封轻叹了口气,“阿余信我便好。” 靳殇冗没说什么。 耳边有风声渐起,发丝交织,余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眉目轻柔。 不过怀里的人并没有察觉。 好似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遮在靳殇冗的眼睛上的手就移了开。 外面的光有些刺眼,靳殇冗微微眯了眯眼,慢慢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余封从靳殇冗身后走到了他身旁。 靳殇冗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封的脸色似是比刚才白了些,又或许只是光线的缘故。 余封朝他看去,不自觉的歪了歪头,嗓音中蕴着跃意,“阿余今日怎么一直看我,总不能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靳殇冗没有要同他争论的心思,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打量了一下四周,云州城的情况,他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摸查清楚了,只是记忆中,云州城并没有这个地方。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云州城有三个境界,就好似是三个房间叠加。 他先前在的,不过是最底下的那一层。 至于上面的,他没什么心思了解,毕竟不管从什么方面看,总归只有上面的人下去杀他的份,他可不准备到上面自己找罪受。 只是不知如今在的是第二境界还是第一境界。 余封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这里是云州城的顶层,当然,也是墨岑和那什么神女在的地方。” 靳殇冗抬眼看了看他,“去哪儿?” 余封弯了弯眼,“阿余觉得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那神女在这三个境界里都有宫殿,在第三境界的那个,靳殇冗已经派人探查过了。 至于这里的,余封不觉得对靳殇冗来说,会是件难事。 靳殇冗轻啧了声,有了些不耐。 余封见状也不在浪费时间,薄唇轻扬,“阿余跟上我就好了。” 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撕破空气的声音,靳殇冗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远处有一驾类似于马车的东西正朝着这边跑来。 片刻后就到了眼前。 那车前拴着的东西形如白马,却又比往日见过的多了许多不同,像是多了几分灵气,毛发的光泽要比靳殇冗先前见过的漂亮不少。 靳殇冗轻扬了扬眉,抬手碰了碰离他较近的那只马的脑袋。 那马微微蹭了蹭他的手掌,有些痒,靳殇冗弯了弯眼,笑容难得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那马却突然像被什么吓住了一般,僵直了身子躲开了他的触碰,连带着其余的三只,齐刷刷的朝他行了个礼。 靳殇冗曾经见过,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匹马,本来也是难得的烈马,后来被他驯服以后,有过这么一次,像是臣服之势。 垂眸瞥了两眼以后,靳殇冗就将视线移到了余封身上,那人冲他弯眸轻笑,做足了事不关己的无辜样子,“阿余看我做什么,不喜欢这辆车?” 说完就跃到了车上,朝着靳殇冗伸出了手,靳殇冗的目光从余封的手上移开,从他身旁的空地上去,径直进了马车。 余封扬唇笑了笑,收回了手,跟着靳殇冗进了马车。 马车里有软榻,先进去的人才不管谁是这车的主人,随意挑拣了个舒适的姿势,撑着脑袋看着进来的人。 余封只是笑了笑,在侧旁坐了下来。 他的车中,向来不备茶水,也不备糕点,长在的,还是他的琴。 余封的指尖轻压在琴弦上,却没有弄出声响,靳殇冗抬眼,就见余封将琴弦一一弄断了。 靳殇冗扬了扬唇,并不怎么在意,却还是开了口,“我记得这把琴跟了你许多年了吧,那琴弦也不是什么好得到的东西吧?” 余封看了看被琴弦划破的手指,“阿余给我的东西,我自然都有好好收着,这几根,不过是些路边捡来的东西,阿余不必在意。” 靳殇冗眯了眯眼,这才想起来,他在余封进宫的时候,给过他一把琴,后来那琴好似被雪知说是魔族的物件,收了去,余封同雪知怎么交流的,靳殇冗并不清楚,只是后来雪知和他说过,余封留下了那些琴弦。 只是时间隔的有些久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记着的价值。 余封也知道靳殇冗不记这种东西,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执着。 “阿余去过类似于勾栏的院舍吗?” “为什么会没去过?” 余封低声笑了笑,“也是,阿余曾经去过祈临渊开的店,那可比其他的店乱了不少。” 靳殇冗稍稍眯了眯眼睛,余封忙作出了几分乖巧的样子,“我可没有监视过阿余,只是我和祈临渊认识。” 靳殇冗淡淡的开口,“没准备怪你。” 余封刚才提到祈临渊开的店,他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那家店醉酒的事情,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如今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八十七章 当初他那天晚上醉酒,只是因为想起了墨岑,这算不得是个什么大事,过去了也不值得再想起来,不过他最近不怎么关心京城的事情,才差点忘了还有祈临渊这个人。 起身揉了揉眉心,果然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如先前好了。 余封将琴收了起来,“阿余可是有些烦心事?” 靳殇冗没有睁眼,“算不上。” 余封看了看他,没再说些什么。 若说话本只是醉离泽没事找事,主要给墨岑多添了些戏份,其他人也或多或少,也多了些不实的描述,醉离泽倒是不偏不向,都对他们做了些手脚,他如今大概能明白有关话本的事情,只是差点把祈临渊漏了。 醉离泽那个人同祈临渊有几分相似,靳殇冗不觉得这两个人会没什么关系,他先前已经有些想到这一点了,只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见了醉离泽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余封也好,雪知也罢,这些人在他身边,也都在醉离泽下的那盘棋上,祈临渊显然也在,只是,他如今还没想好祈临渊的作用是什么。 “到了,阿余走不走?” 靳殇冗回过神来以后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车,余封弯眸笑了笑,也跟着他下了车。 下了车的靳殇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招牌,名字是个好名字,只是站在门口的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余封走到了他身边,“怎么,阿余不想进去?” 靳殇冗看了他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因着他周身寒气密布,那些想围着他的姑娘们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动。 余封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眉目轻柔,却没什么温度,察觉到靳殇冗的视线以后,偏头朝他看了过去,语气微柔,“阿余可是有看上的?” 旁边的姑娘们自动忽视了余封那有些腻歪的称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靳殇冗,有些亮晶晶的。 余封面色微不可见的又难看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这些人,他只是无端想起了先前的封后大典,虽然那个不是靳殇冗本人,可是那当皇后的人,到底是记在了靳殇冗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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