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万里风和向羽书商议之后,三人决定在路边蹲守,看看能不能拦截住过往游商或者过客,向他们买马。 但天色已晚,夜间行路的人本就不多,他们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到半个人影,十分颓丧。 万里风提议道:“阿闲,不如留我在这里等着接应,你和羽书再去别的路上看看?好过三个人在这浪费时间。一会儿要只是老聂几个人出来倒还好,万一后面还有追兵,没有马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卓应闲没有异议,他知道几条分岔路,打算带向羽书过去碰碰运气,正当两人正要离开之时,突然听到几声鸦鸣,立刻认出来这是左横秋的暗号。 没想到聂云汉等人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看来此行很是顺利,卓应闲、万里风和向羽书从躲避的树后闪出,却只看见了左横秋的身影。 “左哥?”向羽书向他身后眺望,“汉哥和戴爷呢?” 左横秋走近,月光下他的脸色很难看,卓应闲的心不由地“怦怦”直跳。 “宋鸣冲设下了埋伏,我跑得快,老聂和戴爷被他们用网捕住了。”左横秋道,“咱们得想个法子把他们救出来!” 卓应闲上前一步:“我和你去!这城里我熟!” 向羽书自是当仁不让:“我也去!” 万里风安抚道:“别急,大家都去,不然人手不够。” 左横秋点点头:“文州能关押人的地方不过就是县衙大狱,我和阿闲进去找人,羽书和小风在外策应,咱们用哨语联系。如果不能秘密行动,抢也得把他们抢出来!” 片刻前,县衙大堂。 周围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站的全是宋鸣冲带来的兵,几乎把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聂云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大堂之中,正转着眼珠四下打量。 他心叹自己果然是生疏了,刚刚吹牛说这次犹如探囊取物,现在就被人用网子网住,野猪一般拖到这里来,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扭头看过去,只见文州县令恭恭敬敬陪着宋鸣冲进来,那恨不能舔上官鞋底的模样比起之前对卓应闲的态度也不遑多让。 聂云汉调侃道:“县太爷,再这么弯腰,以后可就直不起来喽!” 文州县令冲他吹胡子瞪眼:“大胆狂徒,你竟敢冒充朝廷命官,欺骗本官,还在这大放厥词,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听你这两嗓子中气十足,看来身体还成。”聂云汉嘿嘿一笑,“我就不替你担心了。” 文州县令气结:“你……” 宋鸣冲坐到聂云汉身旁的椅子上,冲旁人挥了挥手,几人便恭敬退下,还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聂云汉冲他乐:“指挥使,又见面了?我们家戴爷呢?你把他关哪去了?” 宋鸣冲也不答话,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转着手上的扳指,眯着眼看着他,表情意味不明。 “劳您大驾亲自出动,在下给你添麻烦了,先给您赔个不是。”聂云汉厚脸皮地弯了弯腰,就算拜过了,抬头继续道,“你派个小队来追我不就成了,这么大阵仗,可吓死我了。” 宋鸣冲“哼”了一声:“少废话,卓应闲不是铁鹤卫的事儿你早知道了吧?” 聂云汉一愣:“他不是铁鹤卫?!怎么可能?!这我哪能知道?昨天我还跟他来了趟县衙,他要不是铁鹤卫,县令大人能认不出来?您当时能认不出来?” “少他妈跟我玩这套。”宋鸣冲一脚踢在聂云汉肩膀上,踢得他“咣当”一声仰倒在地,“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聂云汉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我也纳闷呢,昨天晚上他说要出去喝花酒,之后就没见再回来了。” “是吗?他可是你的护身符,你怎么没紧跟着他?” “是不是护身符可不好说,但谁没事儿愿意跟个铁鹤卫凑一块?万一得罪了人家,那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宋鸣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你们这一天都去哪了?” “嗐,这不是好容易能出来放风吗,当然四处转转了。羽书还说要捏个跟他长得像的面人,叫小贩给他捏得英俊些,我说你可别自欺欺人了,长得就是一个黑瓜蛋子,还想……” 又是“咣”地一脚,聂云汉又被踹在了地上,这会儿踹的是胸口,力道十足,他险些没喘上气来。 宋鸣冲冷冷道:“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聂云汉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才缓过来,他耍无赖般地侧躺在地上,看着屋顶:“我还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好不容易从大牢里出来,没过几天清净日子,就让那卓大人支使着查这个查那个,现在可倒好,他原来是个假的!我这他娘的这是什么命哟!” 宋鸣冲知道他是个惯会撒泼打滚的,完全不理他这茬,左右自己时间也充裕得很,干脆让他尽情表演,演够了再说。 “不对啊,要是卓大人是假的,那圣谕呢?”聂云汉在地上躺了会,想到这事,一骨碌爬起来,膝行到宋鸣冲跟前,“指挥使大人,圣谕是真是假?他老人家到底有没有放我的意思?你是怎么知道卓大人身份的?” 宋鸣冲冷笑一声:“套我话?” “不敢不敢。这关系到我身家性命,我自然要弄个清楚!”聂云汉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表情甚为恳切。 “只要卓应闲的身份可疑,这份圣谕就不足信,你是阶下囚还是自由身,还得等朝廷的信儿。”宋鸣冲转着手上的扳指,慢条斯理地说。 聂云汉一下子就急了:“要是我好好待在棠舟府,管他卓应闲是真是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可好,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指挥使大人,当初可是你劝我跟他出来的,你得负这个责任!” 宋鸣冲笑眯眯地说:“负责任没问题,你先告诉我卓应闲的下落,再把你的好兄弟们都叫回来,跟我乖乖回棠舟府,不管圣上怎么追究此事,我肯定替你美言。” 谁知聂云汉看了他几眼,撇了撇嘴,低头嘟囔道:“美言个屁,你先护好自己的脑袋吧!要我说,你根本没看出来卓应闲是假的,恐怕是宫里又来人了吧?!” 说了这话,他还以为宋鸣冲要发火,挑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谁知宋鸣冲并没动怒,倒是一脸若有所思。 “宫里倒是没来人。”宋鸣冲看着他道,“我收到一封信。” 聂云汉十分意外,不解地眨了眨眼。 宋鸣冲蹲到聂云汉跟前,深深看着他:“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聂云汉对上他的眼神,丝毫不怵。 文州县令和一帮幕僚在大堂门外守着,哆哆嗦嗦地走来走去,很是焦虑不安。 师爷见他实在心急如焚,安慰道:“大人别急,这铁鹤卫是皇帝亲卫,咱们谁都没见过,认错了令牌实属情有可原,再说那云虚子的案子也不是那么重要,到时候好好跟指挥使大人求求情,再使点银子,应该不会有大碍。” “能让堂堂一个都指挥使跑到咱们这小地方找人,这事儿还不够大?别想得这么轻松!”文州县令此刻紧张如鹌鹑,旁边小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师爷也很无奈:“可指挥使大人什么都没跟咱们说,咱们也没办法未雨绸缪。要不,我派个人跟在他们身边听听?” 文州县令眼一瞪:“别出馊主意!上官怎么想的,是咱们能打听的?有的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大堂的门“哗啦”一声从里边打开,宋鸣冲表情威严地走出来,文州县令和身边一干人等赶忙弯腰行礼。 “把犯人先拖下去,看管不用太严。”宋鸣冲冷冷道,“他的那几个同伙一定会来救他,到时候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聂云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被兵丁架起来,一路被拖着走,七拐八绕,经过兵刑工房,便到了西南面牢房所在。 这一路上他虽然耷拉着脑袋,但是眼珠滴溜溜地四处转,基本把这县衙的情况摸了个大概——跟其他县衙结构相差不大。 “咣”地一声被关进牢内,聂云汉两手仍被绑着,他不依不饶地攀着栏杆大喊:“几位兵爷,给口吃的呗!小人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那几个当兵的可没有衙役好糊弄,想必也是宋鸣冲叮嘱过他们,一句话也不跟聂云汉说,只跟狱卒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狱卒也不搭理聂云汉,任他把嗓子喊得冒烟也不肯过来,只是远远盯着他看。 聂云汉也不做无用功,监牢里乌漆嘛黑一片,听着也没什么动静,他只得把脑袋卡在栏杆缝隙当中,冲着外边轻声喊:“戴爷?戴爷?你也在这边吗?” 他喊了几回,没有人应声,倒是惹恼了狱卒,走到近前冲他吼:“叫什么叫?你那同伙没关在这儿,消停会儿!” “你们把他关哪儿了?我们哥们儿关系好,关一起还能聊聊天,这不也省得你们心烦不是?”聂云汉没皮没脸跟狱卒调侃,“还能帮你们省人手,何乐而不为?!” 狱卒正要张嘴,想起刚刚兵爷的交待,让他们千万别跟这人搭话,于是只是狠狠瞪了聂云汉几眼,转头便走。 聂云汉坐在角落里,看着墙上缝隙中照进来的月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出来才半个来月,又他娘的进来了,我跟这监牢大狱还真是有缘!聂云汉心道,也不知左哥他们怎么样了。 正在聂云汉念叨的时候,左横秋与卓应闲、万里风及向羽书悄悄翻越城墙,进了文州城内,几个人轻功了得,在屋顶上辗转腾挪,以那些巡逻兵丁的眼力,几乎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大街小巷仍有几队兵丁在巡逻,只不过抓到聂云汉和戴雁声后,能看出来这些人明显有些松懈,有的甚至边走边聊天,吹牛打屁甚是兴起,眼睛都不往上瞧一下,更不会留意到自己已经被别人盯上。 左横秋向卓应闲等人一使眼色,待那支小队走到偏僻巷陌中,四人同时出手,在那些当兵的后颈上各劈一掌,八个大头兵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卓应闲认出这里是城西比较荒芜的一片民居,很多院子都是空着的,左横秋到旁边一探,果然接连几处宅院都没有人住。 于是大家把这几个兵拖进了院子里,卓应闲和左横秋扒下他们的甲胄换上,万里风和向羽书仍是身着夜行衣。 万里风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这些兵的鼻子前让他们闻了一闻,抬头时见卓应闲目光好奇,便解释道:“戴爷配的,准保他们三个时辰内醒不了。” 白日里左横秋曾到县衙探听情况,已经把那附近的地形了解了个大概,知道牢房在西南角,与外界只有一墙之隔。 若是别的情况,他们会直接翻墙进去,下药也好,强突也好,总能把聂云汉和戴雁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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