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卓应闲恢复了些气色,聂云汉放心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走过去搂住他柔软的腰:“感觉怎么样?” 戴雁声有眼力见,扯着一边傻笑的向羽书快步出去,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好多啦,多谢你鸡蛋羹救命。”卓应闲抬手摸了摸聂云汉头顶的簪子,拐弯抹角地赞叹,“我的手工真不错,看把你衬得多好看。” 聂云汉一挑眉:“那是,我给这簪子锦上添花了。” “呸呸呸,把自己比作花,不要脸。”卓应闲偷笑,接着便问,“你与孔大哥商量好了?咱们怎么走?” “我们和哈沁同去归梁府,他昨日走了,咱们也不能晚太多。水路比陆路能早到一天,所以孔大哥着船送咱们。” “那萧儿怎么办?”卓应闲忧心忡忡,“我不想让他留在五陵渡,可是又不能带在身边。” 聂云汉坐在桌边,拉着卓应闲侧坐在他腿上。 “这个我也想过,水貔貅和待宵孔雀之间的事儿还没算清楚,萧儿还是躲得远一点好。孔大哥说他在汀洲有个朋友,家里有闲置的宅院,打算修书一封,让萧儿带着苗公子过去住上一阵子。” 汀洲是个小岛,在大曜东边,离五陵渡很远,这么想来倒是个安全之地。 “那也好。”听说游萧有了着落,卓应闲便也放心了,“等咱们解决哈沁之后,就过去接他。” “接么?我还想着要是那里环境不错,咱们也住下得了。” 卓应闲眼睛一亮:“好啊!你喜欢的话我都随你。” “听说汀洲水草丰美,气候和景色都很宜人,住在那里想必会很舒服。”聂云汉手搭在卓应闲肩膀上,笑眯眯道,“我们在岛上住半年,出来玩半年,带你听遍天下书,看遍天下戏,赏遍天下景,如何?”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聂云汉吻了吻卓应闲的额角:“骗人是小狗。” 比起他的承诺,卓应闲更高兴的是,聂云汉终于愿意认真筹谋未来,这说明他真的放下了赴死之心,愿意为两人搏一个未来。 只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都是感情线和日常哈~
第90章 送行 动身赶早不赶晚, 中午孔昙举办了送行宴,吃过饭就着手送人离开。 他备了两条船,一条向西送赤蚺众人,另一条向东送游萧和苗笙。 游萧找回了老管家全叔和两个细心的丫鬟与他们同行, 孔昙又安排了四个特别护卫一路护送, 聂云汉和卓应闲这才算放心。 绿绮琴的地契留在了孔昙这里, 等他变卖之后会托人把银票捎给游萧。卓应闲看过游萧手里的财物,粗粗一算, 确实够他们几年生活无忧的。等将来自己和聂云汉去汀洲与他们会合,自会想挣钱的营生,养活这一家上下老老小小应该也不成问题。 出发时, 孔昙备了四辆马车,其中一辆特别宽敞的用来盛放冰棺。 四个家丁小心翼翼地将冰棺从厢房中抬出来,游萧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连声嘱咐:“小心点, 小心点,别磕了!” 苗笙安躺在冰棺之中,半透明的上盖透出他的面容。戴雁声给他扎的针全部都撤掉了,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容貌秀美, 面色白皙,唇角微微上翘,仿佛是在微笑。 卓应闲把游萧拉到一边:“大家手脚都很轻, 你别这么紧张。” 聂云汉站在马车边,见院门口的松树下放了一个极为眼熟的铁柜子, 比上次装他的那个小了一半,估计人在里面只能蜷缩着。 铁柜上钻了几个窟窿, 能够让里面的人看见外面,那其中装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冰棺从铁柜面前抬过,铁柜中人明显变得不冷静起来,却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鲜少人能注意到。 游萧眼尖,他跟着冰棺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疑惑地回头看了柜子一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故意大声道:“待舅舅醒过来,定能忘记前尘,能重新活过,也是幸事。” 卓应闲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希望我跟你阿爹去找你们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定然会的!”游萧觑着那铁柜,斩钉截铁道,“他一定会很快醒过来。” 铁柜里发出的声音变得悠长凄凉,像是哭了,柜中人眼睛贴在窟窿上,水亮地紧紧盯着冰棺,眼白布满了红血丝,仿佛要把眼睛瞪出来,贴在冰棺上跟苗笙一起走。 聂云汉对旁边凌青壁道:“你大哥可够狠的,杀人诛心啊,我都干不出这事儿来。” “失去心上人的痛苦,只有他最明白。”凌青壁抱着手,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不过这事儿,你说残忍吧,是残忍,但是段展眉不想见苗笙最后一面吗?也算遂了他的心愿吧。” 说罢他又长叹一声:“情爱是穿肠毒药,我可不碰。” “未必。”聂云汉望着旁边树下站着的卓应闲,那人身如修竹般挺拔,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细碎地洒在他的发上,像是给他铺了一层碎金,看上去光芒四射。 卓应闲感应到对方的目光,转过脸来,冲他孩子气地一笑,笑颜如花,神采奕奕。 聂云汉心脏跳得欢快,得意地说:“听过那句诗么?‘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说罢他便向卓应闲走去,凌青壁不屑地撇撇嘴,冲他背影嘟囔了一句:“臭显摆!” 安置好冰棺,马车徐徐向前走,所有人都随之远去。 铁柜里的那人,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马车,喉头呼隆着,艰难晦涩地唤了句:“笙……儿……” 、 韩汀伤重,没出来送行,孔昙和凌青壁带了些人到了待宵孔雀的浮渡口,聂云汉才知孔昙给他们准备了一条很大的船,船上有七八间房,虽不算富丽堂皇,但也称得上宽敞明亮,住在里面必定非常舒适。 除了船夫,孔昙还安排了厨师和几个家丁一同上船,沿路伺候他们起居吃食。几个储藏室里塞得满满的,甚至还有冰鉴用来存放新鲜蔬果青菜。 向羽书一看这待遇,顿时两眼冒光:“孔大哥真好,咱们这一路上可再不用吃苦了!” 聂云汉连忙向孔昙拱手:“这实在是太破费了,多谢孔大哥。” 孔昙含笑摆手:“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前些日子我对赤蚺多有亏欠,想来想去也只能以此来弥补了。” “孔大哥因忠信才被人利用,当属无心之失,请不要再自责了,要不然汉哥心里也过意不去。”卓应闲也向孔昙行礼,“你对萧儿多有照拂,还替他安排了去处,应闲替萧儿表示感谢,将来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在下万死不辞。” 游萧在旁边学着一起作揖,奶声奶气道:“萧儿定将孔大哥的恩情牢记于心!” 凌青壁一拍聂云汉的肩膀:“别瞎客气,你们还有伤,到了归梁府还不知什么情况,自然得在船上好好养养,你不用,你的小美人……” 他见卓应闲圆溜溜的眼睛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便嘿嘿笑了两声,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卓兄弟的伤还得多多注意,就算有戴神医在,也不能掉以轻心。” 卓应闲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多谢凌二当家挂心。” 见他到现在仍对凌青壁仍有敌意,聂云汉觉得十分有趣,一来为这人为自己记仇打心眼儿里觉得甜,二来每回看见他俩对上、凌青壁吃瘪的样子都觉得很有意思,完全没有居间调节的打算。 凌青壁讪讪地挠挠头,心里委屈。 老子不还被你捅一刀么?扯平了吧? 哦对,他肩膀上也有我的刀伤——啧,这账是算不清了。 孔昙给游萧准备的是条小船,但吃穿用度也十分齐全,由于去汀洲路途更远,给他备的食材干粮更丰富。 四个特别护卫把冰棺抬到船上安置好之后,便出来站在甲板上向孔昙示意。 聂云汉见这情形,便道:“此去路远,萧儿先动身吧。” 游萧哭着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搂住卓应闲:“阿爹!应闲哥哥,我舍不得你们!” 这孩子,平日里一副小大人做派,现在倒是回归本真,像个孩子了。 可惜一副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他身上,现在又要带着一个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苗笙去寄人篱下,想来着实令人心疼。 卓应闲蹲下给他擦眼泪:“我们也舍不得你。” “别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聂云汉也蹲在游萧面前,笑道,“你在汀洲好好待着,等我回去,热热闹闹娶你应闲哥哥过门!” 卓应闲摩挲着游萧的脑袋,话里有话道:“对,看见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就攒起来,就等于替你阿爹攒嫁妆了,值钱不值钱的没关系,胜在心意。” 游萧含着眼泪,小脸通红,疑惑地望着他们:“你俩到底谁娶谁?” 卓应闲和聂云汉异口同声,互相指着对方:“我娶他!” “这都没商量好。”游萧操碎了心似地摇摇头,“太不让人省心了。” 旁边凌青壁用胳膊肘捣了捣孔昙,低声道:“哎,他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孔昙抿嘴,但笑不语。 随后游萧跟万里风、戴雁声、左横秋还有向羽书一一道别,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船。 船开动之后,游萧还在甲板上冲他们挥手,哭着大喊:“阿爹,你们都要平安回来啊,萧儿等着你们!” 等游萧的船渐渐远了,聂云汉看了看卓应闲:“别担心了,萧儿这么聪明,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凌青壁感叹道:“这孩子心眼够用,比大人都强。” “若不是历经苦难,又怎会如此早慧。”孔昙淡淡道,心中也有一丝不舍。 游萧这孩子实在太伶俐,所有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会喜欢他,为他心疼,倒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可能这也倒也好,免得他自怨自艾,养成怨天尤人的性子。 “我发现萧儿这个主动进取的性格,挺像你的。”聂云汉见卓应闲眼圈微红,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卓应闲莞尔一笑:“或许都是因为被父母抛弃,觉得不甘心吧。越不甘心,越要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 聂云汉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转身向孔昙拱手:“孔大哥,我们也告辞了。” 孔昙回礼:“一路平安。” 戴雁声等人也向孔昙道别,随后陆续登船。 聂云汉最后一个走,刚一转身,忽地被凌青壁勾住了脖子。 这个平日里没什么正形的人,突然表情认真地低声道:“别死,活着回来。” 聂云汉勾唇,邪邪一笑:“备好贺礼等着我。” “啧,放心吧,保准让你满意!”凌青壁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情,“哎,在你小美人跟前帮我说句好话,别让他整天看我不顺眼。你俩这朋友我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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