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男子没再说话,而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好吧,我不再问了便是。”西衹人见他很明显的不悦,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将右手贴在左胸口,向他行了一礼,道,“如此,在下告辞了,日后希望能够再与贵人联系。” 蒙面人“嗯”了一声,看着他渐渐远去,最后又变成一个小黑点儿了。 所有的将军又聚集了一次,这一次商定,第二日趁夜兵分三路包围小宛城攻城。西衹人向来驰骋草原,擅长骑兵作战,而攻城守城则是大祁这样的中原民族擅长的战法。 慕仙宜在大帐中,等到凌雪棠回来才知道他们要趁夜奇袭小宛城,便兴奋地说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参加!” 凌雪棠自然不允:“不许,你从未参与过操练,不知我们军队纪律亦不懂阵型策略,去凑什么热闹?” “嫌我给你们添乱啊?”慕仙宜嘟起嘴不满地问。 “你去了,我是担心你好呢,还是集中精神杀敌好呢?”凌雪棠捏捏他的脸蛋,“小妖魔,去了只会分我的心,做什么去?” 慕仙宜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去了,恐怕凌雪棠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自己,就没办法集中精神好好打仗了,只好道:“那你要早点回来。” 凌雪棠好笑:“多久回来,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吗?” “那到底要去多久嘛?” “少则三天,多则七天,此一战,一定要决出胜负为止。”凌雪棠说着,眼底是坚毅与决心,“我们一定要拿下小宛城!” 慕仙宜见他如此坚决,不由也受到触动,道:“嗯,那我乖乖在大营等你回来,你要平安回来,把胡贼赶出我大祈边境!” “好。”凌雪棠与他相视一眼,将他抱入怀里,“你在大营也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随便出去,若要出去,一定要带上侍卫,知不知道?” “嗯嗯,我知道。”慕仙宜抱着他的腰,把侧脸贴在他胸膛上,满心欢喜,“驸马,你好久没叫我玄玄了,快叫我一声。” 凌雪棠扬唇:“嗯,那你先好好叫我一声。” “亲亲夫君~好哥哥~”慕仙宜从善如流,当即便娇娇地叫了一声,如今他声音全是男子声音,可他声音清亮悦耳,怎么撒娇也不让人觉得厌恶。 凌雪棠听了他这般撒娇,果然大手伸过去,捏住他的下巴,沉声道:“果然是小妖魔,叫两声都这么勾人。” “嘻嘻,那你也叫我呀!”慕仙宜催促道。 凌雪棠捏着他的下巴,对准他的小嘴就亲了一口,低声道:“心肝,今天夫君就好好疼你。” “咦?唔——”慕仙宜只愣了一下,就被人吻住了按倒在怀里,须臾,他也伸出手勾住对方的脖颈,把自己完全进献给他。 好似战场冲锋那般鼓足勇气,亦若面对强敌那般破釜沉舟,更如热爱这辽阔土地一般忠诚热血。 我心悦你,如背水一战,死不足惜。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暗草惊风 翌日半夜,慕仙宜亲自送凌雪棠去趁夜偷袭。 因着是偷袭,所有人都静悄悄的,除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别的一丝声响也没有,慕仙宜看着未满的下弦月慢慢被乌云遮蔽,心头涌上了浓重的不安感——但愿他们此去顺利,能一举拿下,尽量不要有牺牲。 “怎么,担心?” 身后传来玉晚言的声音,慕仙宜回头,便见他一身浅青色的锦衣站在那里,月光浅浅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是啊,感觉天气不是很好,总觉得很不安。” “放心吧,雪棠他们一定会顺利的。”玉晚言说着,笑着邀请道,“要不要听我弹琴?” “好啊,在军营中鲜少有娱人耳目的音乐,玉大哥能为我弹奏一曲,自然最好。” “我也是许久不弹,有些技痒。”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玉晚言住的地方取了他的凤希声,然后坐下来弹琴听琴。 “你想听什么?”玉晚言问他。 慕仙宜望着微弱的油灯,听四周宁静,答道:“都好,只要不弹《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是蔡文姬思念家乡、不忍骨肉分离所作,曲子凄楚哀怨,撕裂肝肠,如今他们人在边塞,大军又出发前去偷袭,若听这一首自然是太应景也太催人心痛了。 玉晚言勾了勾唇,道:“那不如给你弹一首《喜迁莺》,多欢乐。” 慕仙宜亦是笑,道:“倒也罢了,我心中混乱忐忑,不如还是听《无尘》或者《渔樵问答》,好歹能静心。” “好,那便弹《渔樵问答》。”玉晚言说着,低下头去,眼神专注地弹奏起来。 清越悠扬的音乐声从他指尖流泻而出,此时仿佛连油灯也愈发明亮了,慕仙宜一手托着腮,目光落在玉晚言的凤希声上,思绪却是不知翩然飞去了何处。 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欣赏不了琴声。 他知道,不是琴声难听,是自己的心不够静。 他想着想着,不知是想得太远,还是太晚了,居然犯了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凌雪棠穿着华丽,骑着高头大马回京都,自己在他身后追着跑,可是他好似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往东南而去,自己又是急又是难受,竟又哭了,高喊了一声—— “驸马!” 就见凌雪棠转过头来,脸却是模糊的,只有一双黑眸,好似带着深情,又好似疏离,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自己正想再叫,就忽然醒了。 他猛然坐起身来,却见自己躺在玉晚言的床上,外边天已经大亮,帐内空无一人。想起凌雪棠他们昨夜去趁夜攻城的事,他赶紧下床跑出去。 主帅营里,李旗正看着沙盘来回踱步,脸上也是一脸疲乏的模样,大约昨晚亦是没睡好。 “李元帅,战况如何?”慕仙宜问道。 李旗见他来了,总算停下了脚步:“不算好。” 慕仙宜心一沉,脸上也凝重起来,问道:“如何不算好?” “兵分三路,其中一路遭到重创。” “什么?哪一路?!”慕仙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冯将军那一路。” “哦,这样……” 慕仙宜又稍稍放下了心,若是凌雪棠那一路,他可又要坐不住了。 觉得自己松了口气的模样好像太过明显,有些自私,他又补充问道:“那冯将军没事吧?” “没事,还在坚持。”李旗也没说什么,自然也是明白他的心思的。又说,“不过才短短一夜,还说明不了问题,公主先回去休息吧,等下若有战况,老臣让人来禀告你。” 慕仙宜想着自己在这里什么也不懂,东问西问也只能添乱,因此自觉道:“好,多谢李元帅。”说着,转身往外走。 才一掀开帘子,忽然就见一个士兵拔出匕首朝自己扑来,他一愣,下意识地一个侧身,躲过了对方的一刺。 对方士兵立刻再次朝他挥来,他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身体早已比大脑先反应,伸手接招—— “有刺客!” 等一旁的侍卫叫起来,慕仙宜也回过了神,眼前这个大祈士兵模样的人,分明是来刺杀自己的刺客! 须臾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慕仙宜虽手无寸铁,但到底身姿灵活,武艺高强,竟占了上风,最后手掌用力一推,只听“咔嚓”一声,对方手臂被卸了,匕首“当啷”一声掉下来,四周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对方团团围住。 也不知是慕仙宜运气还是对方晦气,居然在主帅大帐行刺,这里是侍卫最多的的地方,哪怕慕仙宜没有武功,他想顺利行刺,也没那么容易。 “公主没事吧?”李旗心有余悸地望着慕仙宜,生怕他有什么闪失或者受到什么惊吓——说实话,金城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恐怕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她若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是九条命也赔不起啊! “我没事。”慕仙宜看着那个被按住的士兵,面色冷然,“肯定是阿罗珈派来的,李元帅不如去审审他,说不定还能得到别的细作的名单。” “是。”李旗一拱手,又对着底下人挥了挥手,“带下去!” “我先回大帐等消息了。”慕仙宜一起床就过来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尚未洗漱,发髻和衣衫都有些凌乱,虽然军中无人注意这些,但他自己毕竟有些难堪。 “公主,我多派几个侍卫去守着你的大帐。”经过这一事,李旗可不敢再大意了。 慕仙宜本想推辞,但想到李旗恐怕不会答应,便也随他去了,道:“也好。” 又寒暄了几句,他这才掀开帘子出去。 虽是三月天气,但今日是个阴天,扑面而来的风又干又冷,如匕首一般锐利刺人。慕仙宜将双手插进袖中,才要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忽听外面远远传来一声: “报——” 他心中一喜:有消息了! 传令兵跌跌撞撞跑进了主帅大帐,慕仙宜正要跟着进去,就听传令兵在里面大声道: “元帅!不好了,凌将军被阿奇广重创,逃至马迷山,被困住了!” 慕仙宜一趔趄,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惊诧与惊慌,不安如涨潮的大水一般漫过心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与子偕行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慕仙宜呆呆地反复着这句话,须臾,目光好像突然直了起来,随意抓住一个侍卫,“你认不认识马迷山?” “小的,小的认识……”侍卫分明有些犹豫,“可是马迷山乃是马都会迷路之地,山中又冷又干,进去之后极难活着回来!” 他以为这般说会打消慕仙宜的主意,谁知道慕仙宜一听,面色更难看,去意更坚决: “快去,快带我去!”极难活着回来,那凌雪棠怎么办?! 他一定要去! 他与侍卫一道上马,正要走,就听身后传来玉晚言的喊声: “仙宜——你去哪里了?” “驸马被困马迷山,我要去找他!”慕仙宜转头说完就要走,玉晚言忙上前拉住他的马缰绳,眉头紧蹙: “仙宜!不许去!你自己一个人去,能帮上什么忙?!” “我若不去,任由他……任由他被困死不成?”慕仙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安慰道,“玉大哥,不会有事的,我会相机行事的,你别担心我……” “不行,我不许你去!”玉晚言坚持拉着他的缰绳不肯放,甚至伸手去拉慕仙宜的人,“快给我下来,别冲动!” “玉大哥!”慕仙宜也急了,“你向来是能理解我的,为什么这一次却要阻止我?若是大哥深陷险境,你难道不会……” “我不会!”玉晚言清雅的脸上已然带了几分气急和怒意,也是慕仙宜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生气,他大声说着,语气几乎是训斥,“你这样贸然前去,不仅救不了雪棠,还会把自己置于险境的!你想想看,阿罗珈这么喜欢雪棠,也许并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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