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笑了起来,轻唤一声:“是我的乖乖啊……” 她先觉惊讶,过后便是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愧疚,有自责,亦有怀念。 但到底是亲生的,血缘纽带难以割裂,她很快就和自己的儿子熟络起来,带钟苑四处游玩,教他各种防身的技艺,给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似是要把这十几年来缺失的母爱都补上。 那几日,钟苑过得很开心,是抛却所有束缚,完全畅快无忧的开心。 “娘亲,我们去把母妃救出来,一起逃出翎国,我们三个,还有沈叔叔,一起游走江湖好吗?”钟苑说。 银朱却摇头,带着哭腔的抱住了他:“不是那么容易的……娘亲太懦弱自私,如今得来这稍许安宁已是再无可求,怎敢再回那可怕的地方?” 话毕,捧起钟苑的脸庞,满目疼惜:“你和绒绒都受委屈了,我已不求团圆美满,只求你们都能安稳过下去。” 钟苑攥紧五指:“这样的话,我是不能久留的,过段时日就要回宫,可是我舍不得娘亲。” “娘亲有你这句话就够啦。”银朱揉着他的脑袋。 十五日后,钟苑告别了她和沈君,返回翎国。 然而行至半道,他遇见了宫里派来搜寻银朱踪迹的队伍。 【作者的话】 下一章苑儿就要和小狼崽初遇啦
第83章 (旧事篇)你打我干嘛! 都过了那么多年了,父皇居然还没放弃寻人??! 钟苑不仅为对方的执着感到震惊,更为对方这种不死不休的纠缠觉得恶心不耻。 他一边躲着那些卫兵,一边匆忙回到娘亲那里将此事告知,银朱和沈君当机立断,迅速收好行李便往早就策划好的路线逃跑。 他们暂且安顿在此处时就设想过钟泽山还会找上来,因此提前规划过,走时非常麻利。 “苑儿,你先回宫,不能跟我们一起走!”银朱握着钟苑的肩,神情焦急。 “我不——”钟苑拉着她就往帐篷外跑,很坚决,“最起码要让我亲眼看到你们平安逃走!” 三人按照计划好的路线行动,却还是在中途被冲散了,卫兵们目标明确,直奔银朱和沈君而去,钟苑则失足从一个陡坡上滚了下去,待落到底部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 钟苑醒过来后,发现周遭一片空寂,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场,和一条浪花奔腾的大河,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任何生物的影子。 “靠……” 钟苑摔得很惨,灰头土脸的,用红绳绑起来的马尾都散乱了。 他朝四方望了望,悲伤的发现自己迷了路,已经完全找不到来时的路线,以及银朱和沈君的踪迹了。 完了,这地方空荡荡的,他该咋回去啊……?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踉跄着缓缓爬起来,漫无目的的沿着河流走了半刻钟。 在野外迷路,可以顺着水流走,因为一般情况下水流周围会住得有人家,这是常识。 可钟苑走了半天,压根没看到什么住户,反倒是……看到了一个轻生跳河的小少年? 他一惊,都顾不得崴了的脚腕,快速冲上去将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从水中救出。 --- “八弟,你就认了吧,我们亲眼看到你调戏了父皇的宠妃,何必非要嘴硬呢?” 羌国皇宫,后花园处,传出一阵阵嘈杂。 尊贵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一同冷笑着围住了他们的八弟,口出各种污秽诬蔑之言,时不时还要用力推搡一下那个清瘦的少年。 墨隐捂着还在冒血的肩,目光寒冽的抬眸望着他们,眼底无惧无怒,只有冷漠和镇静: “两位皇兄如此毁谤我,可有证据?” “小兔崽子,我们的眼就是证据,你再冲一句,信不信打死你!”大皇子怒目圆睁,直接伸手拽过自己八弟的衣领,把人摁在地面,掐住了他的脖颈。 “八弟啊,你就好好的去和父皇认罪,我们不会为难你的,说不定,还会在父皇处罚你的时候为你求情呢~” 三皇子蹲在一旁,狞笑着说:“反正你就是个多余的皇嗣,连你那跳崖的疯子母妃都不稀得要你,你干嘛还要活在这世上呢?” “疯子母妃”这四个字砸入墨隐心间,他平淡如死水的眼眸终于掀起一丝波澜,猛地抬手扼住大皇子的喉咙,大皇子发出窒闷的惊呼,下一刻,就被墨隐扭转了身位,躺在地上挨了狠狠的一顿揍。 “臭小子,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二皇子反应过来,抬脚狠狠踹在墨隐背部,这一下去几乎都能隐约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墨隐一下子脱力,被他们合力殴打,身上很快浮出了大大小小的青紫和血口。 “不过就是个多余的废物!今日皇兄们就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尊兄敬长!” 他们还没能多笑几句,就被一道冷光逼退,大皇子的脚板直接被墨隐的短弯刀刺穿,二皇子则更惨一些,腿间的“老二”都差点被削了下来。 “啊啊啊……!” 两人惨叫着后退,墨隐紧握刀把,身子颤抖地艰难站起来,抹去嘴角鲜血后就直接绕过他们出了宫。 他骑着一头身躯悍壮的白狼,飞速疾驰于辽阔草原上,狂风刮过脸颊,刺痛了细深的伤痕。 最后,他在大河边停下,将狼撵走了,自己双目充满死寂地望着滚滚河水。 他姿态平淡,却面如死灰,周身都是伤口和灰尘,长发散乱披拂,狼狈的堪比巷间乞丐。 其实今日发生的那些事,他是习惯了的,皇兄们动不动就会找一些麻烦给他,或陷害他,从未让他有过一天安宁日子。 他难以反抗,索性就默默忍受着,可是今日那句“疯子母妃”却让他再也支撑不住,让他顶着会被重罚的结果出手伤了两位皇兄。 但其实他知道的,皇兄们说的一点没错,母妃不要他,父皇不管他,没人会关心他……可是他又何尝不是从需要人爱惜呵护的孩童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他也想祈求那一点关爱啊。 ——望着脚下冰冷汹涌,只会机械的流动着的河水,墨隐忽然就觉得这世间很没意思。 皇宫没意思,身为皇嗣身居高位没意思,整日应付周遭人的刁难迫害也没意思,受伤没意思,躲在暗处自己舔舐伤口都很没意思。 于是他往前迈了几步,这一刻他对水的恐惧似乎都被心间死寂给掩盖了,就这么利落干脆的跳入河中—— 可他没死…… 恍惚中,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满是气泡的浪花里骤然出现一条细长红绳…… 而后,就是无比松快的空气灌进鼻腔,他好像被人抱到了岸上,可是呛了太多水,他一时无法睁眼。 紧接着,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下巴被捏住,他的嘴被人掰开,湿热的气流一股股渡了进来,混着青草的味道,及浅淡的宫廷熏香…… “咳咳……!”墨隐吐了两口水出来,终于睁开了眼,看见上方伏着一个貌美的少年,似乎正打算再次俯身覆上他的唇。 他握紧五指,一拳挥了过去,把对方打得从他身上滚到旁边。 “我在救你啊,你干嘛打我!” 钟苑捂着被打的脸,又气又憋屈又无辜的望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少年,腮帮子传来阵阵疼痛。 “不需要。” 墨隐抹着嘴,漠然的起身离开。 不料刚走两步,他就因为伤势跪倒在地,用手撑着草地溢出喘息。 身后的钟苑摇摇头叹了口气,重新用红绳把自己马尾扎好,而后朝前爬了两步握住墨隐的胳膊: “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吧。”
第84章 (旧事篇)取暖 钟苑架着墨隐一条胳膊把人扶到一个小草坡上坐好,然后从衣摆撕下一条布给他伤得最严重的小腿包扎。 钟苑一边弄这些,一边打量着墨隐的穿着,发现对方穿的是类似于异域民族的衣衫,且用料华贵,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身份不普通的。 他抬头问:“你应是羌国本地人吧?我迷路了,可以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帮帮我吗?” 墨隐却拨开他的手,自己弯腰处理伤痕,表情冷淡地答了句:“帮不了。” ——是真的帮不了,因为他自己也不认识现在所处的地方,刚才是骑着狼瞎跑过来的,唯一识路的生物已经被他自己撵走了。 “切,一点都不知恩图报……”钟苑嘀咕了句,以为他就是单纯不想帮自己。 话音刚落,就吹来一阵冷风,浑身湿透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阿嘁!” 顾不得别的,钟苑快速起身打算去拾捡些木柴生火,墨隐也准备动的,但被钟苑按回了原地:“受伤了就别动了,我来就行。” “……”墨隐微顿,望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有些不解。 半刻钟后,钟苑抱回来满怀的木柴,有枯树枝也有干草,还有一两块石头。 他把东西都堆积到一起,然后蹲在一旁开始聚精会神的打石擦火,却不料忙活半天,两只手臂都发酸了,也丝毫不见半点火星。 怎么回事?书上不都是这么教的吗? 钟苑面露苦恼,下一秒手里的石头就被人拿走了,只见墨隐动作麻利迅速,不出几下就磨出了火点,落在干草上,渐渐生烟,一股小火缓缓燃起,紧接着整个火堆都亮了起来。 “你真厉害!”钟苑由衷的笑道,目含些许崇拜,他把外衣脱下来架在火堆旁烘烤,然后撸起袖子往河边分岔出的一条小水沟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墨隐志在必得的摆摆手:“接下来就看我的吧,我抓两条大鱼给咱俩做晚餐!” 墨隐盘腿坐在草地上,没理他也没看他,继续表情高冷。 过了一会儿,听见河沟那边传来动静,且伴随着钟苑的一声“我靠”,他转头望过去,看见钟苑抱着一条鱼,鱼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还一尾巴扇在了钟苑脸上,钟苑疼得叫了一声,鱼迅速溜走。 傻子。 墨隐收回视线,低头用衣摆擦拭着自己的弯刀。 另一边,钟苑继续和鱼斗智斗勇,可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却因为脚下踩滑摔倒,又放走了。 他有些郁躁,从来没想过抓鱼原来这么难,莫名的,他就扭头看向了墨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眼神中透着几丝委屈和无助。 对视的那一瞬间,墨隐的心弦似乎被拨了一下,感觉很奇怪,也很别扭,但立刻就恢复如初了。 他抓起方才打火的石头,走向河沟,然后在钟苑惊讶的目光中一打一个准,好几条鱼立即翻了白肚,任人施为。 “你们草原人……都这么多才多技吗?”钟苑不好意思地笑笑,麻利的抓起那几条倒霉肥鱼跑上岸,回到火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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