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夫君。”钟苑忍俊不禁,重新握住他的手,大步朝寝殿内走去。 暖色灯光倾洒而下,落在二人身上。 望着钟苑的背影,墨隐再次迟疑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了”卡在他喉咙里,欲出不出,就仿佛被什么屏障挡住了,难以冲破。 胸腔中还在加快跳动速度,他却彻底打退堂鼓,不敢问出心中那句疑问。 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觉…… --- 宗人府。 阴暗寒冷的地牢中,时不时爬过几只老鼠和蟑螂。 其中一间牢房里,墨逸非靠坐在墙角,双腿松软地在身前耸搭着,他仰头目光紧盯着上方狭小的天窗,看夜空中繁星点点。 周遭一片死寂,就连他的呼吸也迟缓得几乎听不到。 但这片死寂很快就被打破了,他的右臂忽然再次抽痛起来,深入骨髓,他急喘着,不住地去撕咬那片皮肉,尽管那儿早已被伤得惨不忍睹。 而牢房之外,只相隔了三条幽暗过道的地方,他的母妃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给他的救命之药,步步急促地往他的牢房方向赶。 脚边偶尔爬过一只蟑螂,她都没去在乎,明明平日里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如今却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贵妃娘娘吗?” 一道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猛地停住脚步向侧后方望去,只见昏暗烛光下,霍锋行正扒着牢门死死盯着她。 “霍大人……”她讶然。 霍锋行浑身是受刑被抽打出的伤痕,衣物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且发丝散乱面容憔悴,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威风凛凛的幽冥堂堂主的模样? 他眸中凸爆深深血丝,扬起张裂的唇角:“娘娘真是会戳人心窝子,怎的此刻还喊我霍大人呢?我如今这般死人模样,哪里还似从前啊?” 玥贵妃抿唇,沉默一会儿说:“再怎么说我们也合作一场,该给你留些体面……” “哈哈哈哈,体面?”霍锋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他妈都快死了,还谈何体面!” 他心中被巨大的不甘与怨恨笼罩,几乎要激得他立马疯掉。 ——凭什么,明明都犯了罪,可凭什么墨逸非受到的惩罚却只是放逐,而他却要直接被斩首?甚至幽冥堂也被彻底封锁,未能留存一个活口? 就凭墨逸非是皇子吗,就凭这个,就可以免罪吗?! 他当初就不该选择与墨逸非勾结,就不该将自己的幽冥堂拱手利用,就不该…… 玥贵妃被他这疯疯癫癫的姿态吓到了,同时心底生出浓重嫌恶之意,退了两步道:“你还是安心等死吧,下辈子别再做这些蠢事了。” “呵呵……”听到这句话,霍锋行的怨恨值瞬间被拉到顶峰。
第48章 爱人如养花 他佯装出平静的神态,说:“好歹合作一场,我还是提醒一下娘娘吧,你以为太子真的会就这么放过五殿下吗?” “什么意思?”玥贵妃的精神瞬间紧绷,“皇上不是已经下令对非儿做出惩罚了吗,他墨隐就算是太子,也不敢公然违逆!” “唉,你太小瞧太子了,难道你忘了他杀死的六个皇子了吗?” 玥贵妃自然没忘,她神情紧张地等霍锋行继续说下去。 霍锋行道:“羌国皇族就是这样,皇子之间互相残杀天经地义,在太子之位未被争夺前,君王不仅不会管,还会趁机观察谁才是他最骄傲英勇的孩子,所以太子弄死自己这么多哥哥,皇上都从未惩罚过他。” 霍锋行的言语就如黑夜中蜿蜒爬行的毒蛇:“你现在还觉得太子不敢违逆皇上的命令,不敢对五殿下出手吗……?” 玥贵妃双手发颤,不禁问:“那该怎么办?” 霍锋行笑了,隔着牢门朝她招手道:“我有一计,可使太子永不能翻身。” 玥贵妃几乎是毫无防备的立刻便走了过去,来到牢门一步远的位置:“是什么……” 话音未落,她的脖颈就被霍锋行的手掌死死扼住,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的脑袋几乎错了位,双眼大睁地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死了好,都死了……” 霍锋行疯狂的笑声在阴暗地牢中回荡。 玥贵妃尸身冰凉,她手里还紧握着要给墨逸非的药瓶,瓶口已经摔碎了,里面圆溜溜的药丸掉了出来,滚落在脏乱的角落…… --- 玥贵妃身亡,其独子墨逸非得知消息后遭受重大打击,一夜间半白了头,憔悴而绝望。 充满潮湿腐朽气息的地牢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狱卒的低声窃语。 墨逸非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冰冷僵硬的床板间,远远望去他发丝散乱,夹着几缕灰白,看不清面容,且鼻腔间不闻生息,犹如死尸。 “哐当”一声响,牢房门被打开了,墨隐走了进来。 他淡淡扫了一眼自己五哥血迹斑斑的手臂,然后把一个小瓷瓶放在他脑袋边:“这个可解你体内的蛊虫,原本你母妃是要在昨晚拿来给你的。” 听到“母妃”二字,墨逸非终于有了些活人的动静,他缓缓把埋在头发里的脸露出来,望向墨隐。 开口,声音如几欲干裂的土地般浑浊嘶哑:“霍锋行会被处死……对吗?” 墨隐答:“今日午时问斩。” 墨逸非似是终于松了口气,沉寂几秒,又问:“行刑时,我能不能亲眼看着?” “我会替你和父皇说的,若他能宽容的话,许会准允。” “……谢谢。” 墨逸非轻声道。 他如今就像是条被抽干了水分的河流,好似经历了生死一般的沧桑,眼底也再无昔日那阴沉锋利的寒光。 话音落下,牢房中再次回归沉静,墨隐也没必要再做停留,只转身离开。 或许他这次出了这间牢房,将来便再也不会和自己的五哥相见了。 望着对方的背影,伴随着锁链落下的声音,墨逸非在黑暗中久久怔神,许久,他发出一声黯然的轻叹。 “八弟,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败给你了……” --- 夏季将近,温度开始迅速攀升,就连夜间吹的风都变得夹杂几分闷热,枝头鸟语愈发欢快。 钟苑倚靠在窗台边的矮榻上,一边喝着清凉解热的绿豆汤,一边观赏外边明媚的风景,真正算是悠闲无忧。 嗯,怎么不算呢?墨逸非那边彻底完事掀不起风浪了,老皇帝那边最近也很少再来骚扰自己了,喜欢的人就伴于身侧,真是想忧都忧不起来。 ——现在唯一让他有顾虑的,也就是婉妃那边了。 信使非常肯定的告诉他信一定是送到了他母妃手里的,可是他却迟迟未能收到回信。 追月端着几盘点心,刚跨进门槛,便看到了一幅“美人卧榻”图。 他不禁微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家主子现在愈发漂亮了,脸愈发白嫩了,姿态也愈发慵懒了,活像朵被娇养着的花儿。 “发啥呆?”钟苑看向他。 追月连忙走过去,把盘子放在小矮桌上,笑道:“主子,我以前常听人说一句话,现在感觉特别适合你。” “什么话?” “爱人如养花。”追月认真地道,“确切来说应该是适合太子殿下,因为他真的做到把你养得好好的,你以前在翎国时总散发出来的那股阴暗气息都越来越淡化啦。” 闻言,钟苑未答,只轻轻把玩着墨隐时常用来绑辫子的一条细小红绳。 追月捞起一块点心扔进自己嘴里,双眼四处扫了下:“话说太子殿下去哪了?” “霍锋行今日受刑,他爹把他也叫去了。” 话音刚落,墨隐就从殿门外走进来了。 暖白的日光照射在他身上,俊容清冷,他今日没有把脑后的长发绑起来,任其披散着,混杂在狼尾碎发间,更显酷帅野性。 追月赶紧又捞了几块糕点捧在手心里,和墨隐行了个礼后便快速出去了。 他可不想继续待在这儿碍眼。 “行刑结束了吗?” “嗯。” 墨隐走到矮榻边,被钟苑一把拉进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用红绳顶端抚弄鼻尖,痒痒的。 钟苑掌心状似无意地摩挲着他精瘦的腰肢,视线一错不错的落在他微张的双唇上:“那现在可以带我出宫了吗?” “可以……”墨隐低头躲开红绳,但腰上酥麻的触感却怎么都躲不开。 他的身子向来不被人触碰,平日里经受得最多的也是刀剑伤痕,在娶回钟苑前,何曾被人以这种轻柔的方式抚摸过,他也是如今才知晓,原来自己的身子是这么敏感…… 随随便便一弄,就会四肢发软。 钟苑看着他难耐的表情,愈发想欺负了,直接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伸手缓缓挑开那白皙脖颈下的衣襟。 “那你打算带我去哪啊?” 钟苑俯身,于他耳畔询问,细嗅这片肌肤溢出来的清香。 墨隐躺在他身下,毫不挣扎,只是胸腔起伏逐渐加快,面露紧张和迷茫:“你想去哪……?” 【作者的话】 宝宝们我把隐宝散发的样子画出来啦,放在书圈里的,可以去看看~
第49章 它还能保姻缘! 钟苑思索了下,忽然抬起头来,笑道:“去爬山吧。” “爬山?”墨隐不解,之前采药时不是已经去过一次了吗? 看出他心中疑惑,钟苑便又道:“这次是去那种有很多人一起爬的,很热闹的山。况且今天天气那么好,不出去看风景多亏啊。” “好。”墨隐很快便点头了,并抬手捋顺他脸侧的长发。 钟苑合上眼,温顺地去蹭他手心。 其实钟苑一点也不喜欢爬山。 确切来说,是非常厌恶爬山。 七岁时被几个皇兄欺负,明明说是要带他去玩,但他不去就吼他打他,非要把他拐骗到一座陡峭的荒山上,然后在夜幕即将降临时扔下他,自顾自嬉闹着跑走,徒留饥寒交迫还不怎么识路的他独自流落于荒野。 那时的钟苑早已习惯被他们欺负,所以被丢下时既不难过也没有哭,而是自己找了根棍子,小心地摸索着下山。 但天幕渐黑,脚下的路越来越模糊难走,暗处不知有多少只冒着寒光的野兽眼睛紧紧盯着他,并且一路尾随,后来天空中忽发雷鸣电闪,大雨倾泄而下,他找不到躲雨的地方,身子的疲惫与不适逐渐加重了极度的恐惧,他最后几乎是贴着泥泞土地往下山的方向爬。 不知爬了多久,他终于看到有打着灯的宫人朝他慌忙跑来,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片干燥温暖的怀抱,婉妃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在他耳边不断回荡…… 都说童年经历过的痛苦,是要用一生去治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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