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钟苑眨眼间便使双目溢满水光,神情楚楚可怜,叹息着说:“我最初又何尝不是像你一样看待他的呢?可谁知他对我的渴望已经不止步于领兵强娶了,如今更是饥渴难耐,半刻钟都舍不得放过我。” 话语间,钟苑演技一流,不仅表情到位了,连周身气质给人的感觉都变成了柔弱无骨,遭皇族子弟亵玩逼迫的良家妇男。 “若不是今日游湖,我可能现在还被囚于祥元宫的床榻上,承受太子的凶猛求欢吧……” 钟苑抬手拭去泪水,目光忽然变得冷沉,对墨逸非正色道:“五殿下请放心,他墨隐用那种下作手段得到我,我又怎会屈从于他?如今种种不过是在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罢了。” “呵。”墨逸非靠到轮椅背上,眯起眼睛,嗤笑一声,“堂堂翎国三皇子,竟被送到敌国和亲,整日受人淫玩,和那床间脔宠有何区别?我若是你,恐怕都要悲愤欲绝了吧。” 钟苑心知他是故意说这些话羞辱自己,好刺激自己更增添对墨隐的痛恨,以便坚决去完成“交易”,于是就配合地咬紧牙关,表情愤怒: “我迟早会杀了墨隐,让他自尝恶果!” “三皇子有这种意识,我很欣赏。”墨逸非放松了眉头,不再让其像刚才那般紧皱着,语气也缓和了些,“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也很想早日助你重获自由呢。” 话落,他的船头调转,渐渐远去。 钟苑这才收起所有情绪,脸上回归面无表情,指尖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追月已经对他那收放自如的高超演技熟视无睹了,只是略有些担忧地撇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我们之后还是做不出行动,他照样会起疑心。” “在他给出会助我出逃的明确保证之前,我都不用做任何行动。”钟苑道。 “他能怀疑我,我亦能怀疑他,不过在是相互利用,凭什么他是强势的那一方。” 就算这里于他而言是陌生又布满囚笼的羌国,不具大势,但仅凭“太子妃”这个身份,就基本没人敢妄自动他。 忽然,钟苑脑中浮现了墨隐的身影。 ……至于墨隐,等他真正逃出羌国后,估计对方会很生气的搜寻一阵子吧,但时间一久,墨隐应该就懒得再去理会这件事了,他们的结局最终是割离,不复相见。 那渺茫且已被遗忘的“过往”难以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或许,不复相见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 钟苑一直心怀这些预想,却在每次想起时,总莫名觉得心间空落,有种难言的淡淡悲戚感。 “主子,你怎么啦?”追月出声询问,把他从绵长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没事。”钟苑轻摇头,随意地四周望了一圈,然后目光来到追月的腰间。 “你什么时候买的玉佩?” “啊,这个。”追月连忙用手遮住玉佩,快速塞进衣服里,嫌弃地道,“还不是孤日那神经病,非要送给我,我若不要他就跟我打架,硬是逼我收下。” 钟苑好整以暇的笑望他:“你俩关系进展很快啊,之前一见面就打架,现在已经可以谈天送礼了。” “谁跟他关系进展快了。”追月揉揉自己的鼻子,眼里都是对孤日的嫌弃,“都是他自己硬凑上来的,我躲还来不及呢!” --- 此时,船的另一边,柳岸凉亭下,墨隐和孤日正处其中,览完了船上那两人的所有动静。 孤日抱臂倚着柱子,侧头远远地看追月在那边呲牙咧嘴骂他,不禁轻笑一声:“主子,我们好像被人讨厌了。” “不是好像。” 墨隐坐在桌边,一个女婢上来沏茶。 孤日无奈地耸耸肩,迈步走过来:“话说五皇子愈发肆无忌惮了,我们就这样任他继续吗?” 提到此,墨隐眸光逐渐冷下去,方才墨逸非靠近钟苑的船,二人交谈的场景还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 “还有,太子妃他……”孤日刚开了个话头,瞥见墨隐的脸色后,又立刻收住。 “他恨我厌我都是正常的反应,我只要他能他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够了,无论用什么手段。”墨隐垂眸,羽睫在眼眶下投下一点黯然的阴影。 他很清楚,在作出逼迫钟苑和亲这个决定时,他就注定要被其痛恨厌恶,哪怕平日里钟苑在他面前再怎么挑逗嬉闹,那也一定都是为了顺从他以求自身周全才佯装出的姿态,全都是假的。 更不用说钟苑早就忘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就算后面再想起来,那又能如何呢?他不敢确定钟苑是否还能重新拾起那些年少时的情意,愿意和他在一起。 况且,他这么凶,这么霸道,总是把钟苑惹哭……活该被讨厌。
第22章 需减少牵绊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某位大臣家的千金走上前来,身姿曼妙面容姣好,目含羞涩地与墨隐打招呼。 “缪小姐好。”墨隐礼貌地回了一句,便再无下文。 见他这样淡然的反应,缪玲玉心里有些失落,轻轻绞了几下柔软的手帕,又面带微笑地说:“今日天气甚好,不知能不能邀太子殿下一同去草场散散心?” “我今日要陪护我的太子妃,恕无法奉陪。” “这样啊。”缪玲玉再次绞紧手帕,笑容变得有些牵强,“……殿下对您的太子妃,当真是一心一意,让人羡艳,想必太子妃一定是位独特的美人吧。” 闻言,墨隐轻皱起眉。 他有些不解,为何所有人在提到钟苑时,最先说的都是“貌美”“佳色”等话,虽然没说错,但他可不想让他家苑儿在别人眼里是个只有样貌出彩的人。 “我待他怎样只是因为喜欢他,重点在他的人,和别的并无关系。” “啊…是玲玉肤浅了。”缪玲玉抿唇,心间更加空落。 她只是想多和墨隐说几句话,急于拉近关系,却不料适得其反。 墨隐转头,再次朝钟苑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船不知何时已经划走了,同样也不见钟苑身影。 他微微一顿,立刻吩咐侍从四散开来去找寻,未再管缪玲玉,径自离去。 “太子殿下,请等等!” 缪玲玉张口,想要留住墨隐,毕竟一年前在围猎场的那惊鸿一瞥后,她就一直在期待和墨隐的第二次见面了,正好今日游湖大会,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一年前的秋狩会典中,她瞒着自己的父兄,独自骑着匹马偷偷跑入深林中,但她不仅马术不精,射技也很青涩,追着一只小鹿瞎跑,顺利迷了路。 在幽僻的树林中徘徊许久,她又惊又怕,后来直接跳出来几头凶猛的狼,迅速扑向她,将她掀翻在地。 绝望之际,是墨隐策马而来,一箭射开正朝她张大血口的狼,然后上前扶起了她,带她去到安全的地方。 尽管他们没有一句对话,甚至墨隐可能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但当时的那一幕,却被她深深记在心里,因此明知他们距离遥远,却还是忍不住去怀念那种心境…… 此刻,她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来找墨隐,对方却没回头再看她一眼,只快步出了凉亭。 “缪小姐,以防您有什么误会,我还是说一下吧。”孤日这时走到满脸沮丧的缪玲玉身边,微笑着道。 “其实围猎场那次,主子救您是因为扑向您的那几头狼是他养的,若是伤了小姐您,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并且那些狼当时也没有恶意,只是辅助主子捕猎有点兴奋过头了而已。” “……”缪玲玉沉默几秒,但目光依旧坚定,“你和我说了这些又怎样,我只想主动一点去追求自己的心上人,有何不可吗?” 孤日耸耸肩,语气还算温和地道:“那我也还是劝您放弃,因为无论是曾经,还是将来,主子心里都只有现在那位太子妃,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闻言,缪玲玉咬唇,握紧手帕,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他:“你很懂他吗?就算你是他的贴身下属,也不能代表他出此决断之言。” “唉……”孤日摇摇头,不再劝了,迈步跟随墨隐的背影而去,“您是位贵千金,自有良缘纷至沓来,何苦非要求我家主子的回眸呢?” 话语像珠子般清晰地落入心间,缪玲玉沉溺于微风中茫然恍惚。 她当然懂得这些道理,可要让她就此放弃自己所求之人的话,又实在太不甘心。 --- 凉亭之外,远远的一处红墙下面,钟苑和追月目睹了方才的所有情景。 虽然离得远没听清墨隐和缪玲玉的对话,但看他们的口型和表情,钟苑也大致能猜的出来剧情了。 “主子,太子应该在找你了,我们先回去吧。”追月道。 钟苑点点头,面上并无表情,但眉眼间却暴露了他现在心里有点阴沉。 见状,追月刚要询问,就被他抢先打断了:“我没事。” “好吧……”追月迟疑两秒,又问:“那待会儿还要让太子殿下带我们去钓鱼吗?” 钟苑轻叹一声:“不用了。” 刚才下了船,他们本来是马上就要过来找墨隐一起去钓鱼的,但刚靠近凉亭这边,便看到墨隐正和缪玲玉在聊天。 在瞅见人小姑娘对着墨隐露出满脸娇羞的笑意时,钟苑瞬间又心堵起来,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得劲,但在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住了。 他想,算了——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的,能有别人重新陪在墨隐身边分散注意力也是好事,他们之间能减少牵绊便减少,多的不宜再有。 即将出小道时,一个宫中女婢走上来:“太子妃,太子正在宫中等您,请您跟奴婢去那边乘车吧。” 之前载他们去合昭山的隶属祥元宫的车夫驾着马车缓缓靠过来,停在他们跟前。 他们上去后,车夫挥鞭驾驶马车跑起来,钟苑撩开帘子,手撑下巴望着窗外街景。 缪玲玉正满脸忧郁地走在路上,随行丫鬟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急急告诉她:“小姐您看,那是祥元宫的马车,上面的就是太子妃!” 她抬头望去,却只看见钟苑被风吹出窗外的墨发,和华贵高大的车尾。 不知怎的,她心里愈发忧郁了,目光停留在马车驶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 “车夫赶马的路线不对劲。”钟苑发现车夫在一个路口忽然拐弯,脱离了专修的皇家大道,转而驶上一条行人稀少的窄路。 追月立时掀开车帘,攥住车夫的后衣领:“你在做什么?” “小人、小人在送您们回宫啊。”车夫身子一抖,眼神躲闪。 “还不老实交代!”追月凶巴巴的掏出剑横在他脖颈前,用力抵上去。 “别,别!”车夫慌忙后退,却退无可退,终于颤颤巍巍地哭着求饶起来,“求太子妃放过小人吧!小人也是被逼无奈的,皇上他吩咐我把您带去他那里,不然就要杀了小人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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