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不喜欢小枣称自己奴才,所以在玉州面前,小枣还是自称我。 “不看戏,没意思。”玉州捧着碗,“这里好大,但是好无聊。” 时延的家太大了,大到他现在都还没有把全部的地方都走一遍,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御花园和待在时延的勤政殿里。 “我陪着你啊。”小枣说,“在这里生活,比在猎宫好啊,在猎宫不能随心所欲地洗澡,吃烧鸡还得看日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操心的。” 玉州吃完早饭,揉揉肚子:“我们去喂鱼吧?” 小枣自然是答应他:“好。” 他们走出勤政殿,就遇到行中,行中的脸上挂着笑:“是要出去玩吗?” 玉州点头:“去喂鱼,时延呢?” “正巧呢,陛下在星云阁,有漆将军和文相作陪,您要过去吗?” 玉州看了一眼小枣:“那我去了?” 小枣点头:“我等您回来。” 行中带着玉州往星云阁去,玉州问行中:“你刚刚说的人,是时延的朋友吗?” 行中恩了一声:“是的,他们都是陛下的朋友,也是朝廷的栋梁。” 玉州似懂非懂地点头,栋梁两个字他还是理解的,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踏上星云阁,玉州就看到了时延,还有他身边的穿得一黑一白的两个人,这应该就是时延的朋友了。 他快步踏上最后几阶楼梯,跑到时延的面前:“我过来了!” 文川看着他像是一阵风一样地跑到时延边上的少年,先前知道陛下带了人回宫之后,他的心还是悬着的,但在看到来人的眼睛的时候,他又放下心来。 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睛,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自己府里那个,眼神跟他一样澄澈。 “这是漆将军,文相。”时延跟玉州介绍了一下两个人,玉州很乖顺地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招呼打到文相的时候,玉州顿住了,他有些不确定,往文相身边凑了凑,时延阻拦不及,玉州已经凑到文相的边上,像小狗一样嗅了个彻彻底底。 时延的面上有些不好看,把玉州拉回来:“不许对文相不敬。” 玉州睁大眼睛:“时延,他身上有雾鸣山的味道。” “春猎时文相并没有参与,别说胡话。”时延按住玉州的腿,“给文相道歉。” 玉州很听时延的话,立刻跟文相道歉:“对不起。” “无事,这位就是玉州公子?”文相看他的眼睛,就很难对这个人有防备,也不怪陛下,能把他待在身边。 “是,他还有些懵懂无知,文相见谅。” 漆麟坐在那里就有很强的压迫力,玉州都不敢往他那边看,只是缩在时延的身侧,目光落在桌上的下酒菜上。 “吃吧。” 得到时延的首肯,玉州就不客气起来,他难得刚吃完饭还能有胃口,坐在时延的身边很安静地吃东西。 漆麟一直注意着他,他年纪比时延和文川都要大些,又是自幼就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所以一般的宵小在漆将军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但这个玉州公子,身上的没有一丝杀气,就像是个新生的孩子一般,陛下也说,他甚至到如今,还有些懵懂无知,若不是真的,那只能说,这个人太会伪装。 时延今日并没有存着试探的心思,只是看到桌上有一道糟鹅掌,因着是一道下酒菜,玉州从没吃过,所以让行中带他来尝尝。 “礼部已经在准备陛下的千秋,届时在封地的王爷,也都会来京城,禁军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时延登基之后,便封漆麟为禁军大统领,时延把宫城的防卫和自己的安全,都交到了漆麟的手上,是绝对的信任。 “将军做主便是。” 随后三人又讨论起了政事,在说自己的观点的时候,文相看了一眼玉州,他已经吃完了一盘糟鹅掌,这会儿捧着一碟金银果,对着时延的酒杯跃跃欲试。 时延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住玉州去够他酒杯的手:“有些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文相还是要先保重身体。” 玉州听清了这句话,赶紧点头,他刚才都闻见了,这个文相身上有来自雾鸣山的味道,还有他自身的宿疾的味道,是常人闻不见,但他能闻见的:“是的,你身体真的很不好。” 时延又捏了捏玉州的手。 玉州就又闭嘴了,他想起除了那两种味道,文相身上还有另一种味道,是雾鸣山生灵的味道,像是一直有雾鸣山的生灵,在维持着他的生命。 文相只是笑:“不碍事,只是顽疾而已。” 玉州听见他这句话,想说什么,又被时延拦住。 送走两人之后,玉州才对时延说:“他的病真的很重。” 时延抬眼看着他,想起先前玉州非要让他咬自己一口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上,有人之将死的味道。”玉州是药材,病,药自是不分家的,而且他现在还能支撑着行走说话,也全靠那雾鸣山的生灵,给他撑着。 “文相自幼身子底子不行,在边塞的时候又曾经寒气入体,太医院束手无策,开的药也只是吊着他的命。”时延想起文相越发瘦削的肩,也只是叹息一声。 玉州看时延也有些苦恼的样子:“他是很好的人吗?” 时延看着他,目光落到他还残存的一点痕迹的脖颈:“怎么?” “我,我可以试试。” 时延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怎么试?也让他咬你一口吗?” 玉州摇头:“他的病跟你的风寒不一样,咬一口不能让他完全好起来,不过能让他好受一点。” “那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要是榕树在就好了,我就能知道怎么办了。”玉州抬头望天,“所以如果你想救他,我就回雾鸣山去问问老榕树。” 时延叹了口气:“如果到时候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 玉州点头:“好。” 文相回到相府,没见到符心,他招来下人:“符公子呢?” “回禀大人,符公子跟管家上山去了,说是去找药材。” 文川叹了口气:“都说了没用,怎么他们还不死心。” 等到入夜,符心才跟管家一起回到相府,他先到了房间里去看文川,文川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 “回来了?” 符心这才露出文川习惯的笑容,他边说边走到文川的床前:“回来了,大人今天进宫,可有不适?” 说完话,符心顿了顿,他也往文相身边凑了凑:“大人今天见了什么人吗?” 文川唇边有浅浅的笑:“怎么你们小孩儿,都愿意闻人身上的味道。” 他说完之后才说:“陛下先前去雾鸣山春猎,从雾鸣山带回来一位公子,今日让我们见了见。” “雾鸣山?”符心的手颤了颤,“是什么人啊?” “我不清楚啊,只是想起,他和你一样,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 符心闻了闻,留在文相身上的那股味道很干净,是人参的味道。 他帮文相掖了掖被子:“大人,我明日想回老家一趟。” “你不是说,家中无人了吗?”文相躺下,浅闭着眼睛。 “家中无人,但还有些东西,需要去取。” 文相点了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需要我安排人陪一起吗?” 符心摇头:“不必了大人,我自己一个人能快一些。” “好。” 等文川睡着,符心吹灭了烛火,整个相府一片寂静,他化出原型,跃上墙头,朝雾鸣山行去。
第14章 “你问人参的行踪,是想做什么?”老榕树苍老的声音在符心的耳边响起,“你想让小人参做什么?” 符心跪在榕树的面前:“我的恩人,身体抱恙,这株人参已经生长了快五百年,如今又历劫化形了,只要他愿意帮忙,我的恩人身体就有救了。” 老榕树又问:“你要他的血,还是肉?” 符心又磕了个头:“只是需要他的一点血而已,我不会伤他性命的。” 石头闷闷地说:“玉州虽然已经化形成人,也的确有一定的治病的效果,但,你确定他就真的能救你的恩人吗?” “总要试一试不是吗?”符心抬起头,“我用自己的灵力,才护住恩人的心脉,若再找不到救治方法,只怕……” “人寿数天定,你强行更改,可知会不会被反噬?” 符心摇头:“我不怕。” 榕树叹息一声:“玉州现在在一个叫时延的人的身边,但你要记得,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谢谢,谢谢。”符心站起身来,“我相信他会愿意帮我的。” 符心得到了答案,又立刻化作原型,很快离开了雾鸣山,留下榕树和石头相对叹息。 “他不会对玉州做什么吧?”榕树有些担忧。 “玉州身边那个人,应该会保护他。而且小狐狸不是坏狐狸,咱们山里出去的,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 玉州的繁殖期还没有过去,在那一晚过去之后,他有两天的好眠,但两天过后,他就又开始烦躁。 甚至比前几天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饭量比以前少了一半,也不出门去,平日里就躺在榻上,似乎是抬手都觉得费劲。 时延这两日也很忙,黔南水患,百姓怨声载道,时延为此事也有几夜没有合眼,这几日玉州都没能见到他。 最终和文相商议决定,户部拨银赈灾,由漆将军的心腹押送至黔南,再从黔东黔西调拨粮食前去灾区,太医院四位太医随行,以防灾后有瘟疫传出。 等终于闲下来,时延才往偏殿去看玉州,偏殿里一反常态地很安静,晴彩在一旁做女红,小枣在玉州的榻边,帮他打扇。 晴彩见到时延想行礼,被行中阻止。 “怎么这个时间在睡觉?”时延压低了声音。 小枣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扇子,朝时延回话:“公子这两日夜里都睡得不好,总是喊热,现今也不是用冰的时候,只能打扇。” “太医来看过吗?”行中问。 “太医来看过,开了些清心的药,公子也不爱喝。” 他们谈话的动静惊醒了玉州,他翻了个身,因为觉得自己很热,睡着的时候只是穿着中衣,因为一直在翻身,这会儿身上的衣裳乱糟糟的。 他睡眼朦胧地似乎是看到了时延,没穿鞋跑到时延的跟前,伸手拦住他的脖子:“时延?” 时延把他抱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玉州叹了口气:“上次跟你睡觉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啊,那天晚上最舒服了,这几天我根本就睡不好……” 时延把他放到榻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州见他挥退了众人,才抬手给他看,原先那些红色的小果实都开了花,这会儿是他花期最繁盛的时期:“我要等这些花谢了,才能好,但你之前帮我,我也很舒服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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