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点点头,这回是真吸了吸鼻子。 谢之闵自然听见了,心里密密麻麻的泛起一阵刺痛,他又把人惹哭了。 上回没哄着人,这回他再不能视而不见了。 将人轻轻带进怀里,青罗拿头撞了一下谢之闵的胸膛,随后又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 “今晚我要跟你睡。” “不行。”谢之闵心疼归心疼,这事却还是不能答应的。 “就要。”青罗不依。 谢之闵只好软下声音哄: “现在还不能,青罗,再等一等,好不好?” 青罗不说话,谢之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继续道: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这样行么?” 青罗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谢之闵松了口气,把人放开: “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青罗嗯了一声,但是拉着人的衣角跟着去,谢之闵也由他,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做这做那。 等把青罗哄上床,谢之闵就坐在他旁边陪着,青罗侧着身子同他小声说话,絮絮叨叨的,就是不肯睡。 “你会想我么?” “会。”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写信给我。” “你叫我一声,”青罗的语气越发黏糊,甜到了人心里。 “青罗。” “不要这个,” “青哥儿?” “不要,” “……” 黑暗中,谢之闵的呼吸微微加重,最后附身在青罗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罢,卿卿。” 青罗先是一愣,直到那个温热的唇离开以后,面上才觉着热热的,幸而是黑夜,看不见他脸上的绯红。 “嗯。”青罗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小哥儿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又过了一会儿,谢之闵才起身。 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床上的小哥儿翻了个身,没一会儿,起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谢之闵刚睡下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他刚要起身,小哥儿就两三下上了床,环住他的腰把人压下。 “青罗?”谢之闵低头,小哥儿应当是睡熟的,气息平稳。 夜深了,他也不想折腾,便任由小哥儿抱着睡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小哥儿黏人便让他黏罢。 天微微亮时,谢之闵起身了。 他放轻手脚将东西收拾好,借着淡淡的晨光看了青罗一眼,出门了。 这一走,就到了十二月。 —— 六月二十四的观莲节,青罗没去,贾瑾不在,谢之闵也不在,他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自从瑾哥儿回家之后就断了消息,青罗也不知他家在哪里没法儿写信,贾瑾也没托人传话过来,青罗还有些担心。 但想着丰岩在他身边,又勉强安心一点。 远哥儿定了人家,明年八月便要出嫁了,陈婶子让他在家做嫁衣,都不怎让人出来玩了。 唯有程立业受他老大嘱托,会带着程圆过来陪青罗说说话。 牛旺也会过来,偶尔也会带着谢爷爷跟青罗过去找牛采薇玩,一去,也算是帮着照顾。 但是终归是自家好,住着自在。 唯一让青罗高兴一点的便是隔壁宋安生了。 这日,青罗才说不去观莲节,在家里待着,就听见隔壁传出吵闹声,青罗忙出去一看,竟是宋安扶着大肚子在那里叫人。 青罗忙过去,今日村里的人许多都去观莲了,还真没什么人在。 一问才知,宋安刚才想吃豆腐,他婆母去买了,男人跟公公在地里,谁知肚子突然发作,疼的厉害。 青罗忙喊了谢爷爷过来看着宋安,自己去地里叫人。 小哥儿拼了命的跑,嗓子都喊哑了,他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又晃又怕,他可是听说了,小哥儿生孩子是极难的,鬼门关走一转,一个不慎,性命堪忧。 幸而宋安他男人和公公已在回家的路上,青罗半路上便遇见了人,他男人一听,连忙拔腿就跑。 等青罗过去,宋安已经被他男人抱在了床上,他男人去请产婆,公公去烧水,青罗就在屋里陪着宋安。 看着宋安难受的样子,青罗心里也不好过。 但是宋安疼痛只余,还笑着安抚小哥儿: “幸亏有你,不然我可遭大麻烦了,” 青罗看着人疼的满头是汗,用帕子替他擦了: “哥么,你要不要喝水啊,” 宋安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是产婆来了。 正好他家里也没其他小哥儿,青罗被留在里面帮忙。 产婆是个极稳妥的,不慌不忙的安排了事,将东西准备齐全了,就让众人在门口等着。 青罗帮着端水擦汗,听着宋安痛苦的叫声,却迟迟不见孩子生出来,不由得心急。 产婆只说没事,但是让青罗拿快帕子给宋安咬上,不让他白费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安说了声饿了。 产婆让青罗出去端碗糖水进来,青罗依言出去,谁知刚进门,就听见产婆说了声孩子头大,有些难生。 看着宋安苍白的脸色,青罗咬破了指尖。 一滴血融入了糖水之中,等宋安将糖水喝完,青罗端个热水的功夫,孩子便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 “怪不得难生,瞧瞧这分量,小胳膊小腿的,真有劲,” 产婆将孩子包好,先给宋安看了一眼,然后让青罗抱着出去给外头的人看一眼。 青罗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再看见孩子红红的皱巴巴的小脸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小崽崽还在哭,小嘴张的老大,可青罗接过他的一瞬他却不哭了,等抱出去,其他人一接过,那声音,十分嘹亮。 青罗从清晨跟着忙活到了晚上,宋安他男人千恩万谢,非要留青罗跟着谢爷爷吃饭,可青罗实在累的厉害婉拒了。 当天夜里,青罗便发热了。 —— 睡醒又是一身汗,这已是青罗发热的第三天。 谢爷爷心急如焚,不知好好的娃娃怎么就一病不起了,找了郎中来瞧也没个说法,只说受了凉,开了几副药,可吃了三日也没好。 青罗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让谢爷爷不要担心。 第一回他一晚上就好了,这回虽病了两三天,但不出三日也就好了,这日他醒来就觉着不热了,只是浑身软绵绵的还是没什么力气。 青罗起身下床,倒了杯茶喝下去,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 “爷爷,”青罗出门找人,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汉子在院子同他爷说话。 来人正是张奎。 “他张叔,这银两实在是没有,你到别处去借罢。”谢爷爷任凭张奎怎么说都没有借。 谢之闵出门后,张奎便三番两次上门借钱,开始谢爷爷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借了几十文给他,谁知这人还不满足,越发狮子大开口。 谢爷爷这回是怎么也不会借了。 青罗过来,看见张奎就要伸手拉扯,连忙上前,把谢爷爷护在身后,他刚刚痊愈,虽然还有些虚弱,力气却是恢复了七七八八。 一把把人推开,青罗很是生气: “你做什么?” 张奎见到来人,怒气更胜: “又是你!” 谢爷爷见状,连忙拉着青罗: “青哥儿别管,你回屋去,爷爷跟你张叔说话呢。” 眼前这人已是丧家之犬,若真惹恼了,怕是有大麻烦。 正在争执不休时,牛旺过来了。 牛旺人高马大,声音洪亮,看着就不是好惹得,他一过来,本欲作恶的张奎连忙跑走。 “多亏你过来,不然今日还不知怎么收场。”谢爷爷叹了口气,现下他愈发确定当初那贼便是张奎了。 恐怕张奎已将自己如今的下场都归于谢家身上,盯上他们家不放了。 牛旺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谢爷爷跟着青罗去他们家先住着,等谢之闵回来再说。 其实谢之闵也托了人照顾家里的,只是人家也不能一天到晚的守在这里,一月来个三四次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谢爷爷知道这事是越发严重了。 几人商量了,这回张奎被吓走,应当能安分许久,家里的事多,谢爷爷也放心不下,还是等入了冬再过去。 牛旺听了也只好如此。 幸而谢爷爷同青罗在家这几月,张奎都没有再上门,入了冬之后,两人就跟着牛旺去那边了。 这事,青罗也写信同谢之闵说了,谢之闵知道后,让青罗同谢爷爷在牛叔家安心住着,一切等他回来。 牛婶子知道青罗同谢之闵已经定亲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她是将谢之闵当亲儿看得,自然,如今,青罗自然也就是他的亲儿夫郎了。 虽完没有还婚,在牛婶子心里却是没有分别的了。 这日下雪,青罗在屋里同谢之闵写信,如今他的字是越发好了,旁边厚厚一沓信纸,都是这几月两人来往的。 “小盘子安启,今日下雪了,你那里下雪了没有……” 青罗抬头看了一眼屋外飘着的雪花,顿了顿,接着下笔。 “我们今日要吃烤羊肉,你在吃什么…。。” “青哥哥,”牛采薇举着个小羊排跑进门,鼻头都冻红了。 青罗闻着香味转头: “好香啊,” “给你拿的,知道你空不出手。”牛采薇笑: “再写信呢,谢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说是腊月底,也不知过年能不能赶回来。”青罗摇摇头,牛采薇凑过来,刚想说话,肉上的油却兹拉一声滴在了纸上。 “啊,”牛采薇惊叫了一声,连忙朝青罗赔不是,想帮着把油擦了。 青罗摆手: “没事,正好我同他说咱们吃烤羊肉,还愁他吃不到呢,现下好了,至少能给他闻闻味道。” 牛采薇听了,也笑: “如此我还做了件好事。” 两人嬉笑一阵,青罗将写了一半的信放在了一旁,跟着牛采薇出去赏雪吃肉。 而另一边,刚刚到地方的谢之闵才同其他兄弟一起交了货,正在一处小酒馆里歇脚,屋外风雪大作,寒风刺骨,有几人的手上都长了冻疮。 虽然艰苦,但好在一路上都算是顺利,平安把货交了,等三日之后启程回去,这一趟便算是圆满了。 “出来那么久,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吃着热茶,有人突然感慨一句。 “是啊,这可是我出来最久的一次了,” 他们其中有几个年轻的,也有年长的,最小的便是谢之闵。 “小谢押完这一趟便不干了罢,也是,该回家成亲了,”队里的人知道谢之闵定了亲,一路上可没少拿他说笑。 谢之闵难得发呆,见状又被人取笑一句是不是想夫郎了。 黑了许多的少年瞧着稳重,可说起这个又变回了青涩的少年,红着脸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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