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有跟夫人提到过我阿娘的死是否有可疑之处?” 殷红愣了愣,又轻咳两下,“陵儿为何这么问?” “不瞒夫人,我阿娘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 殷红嘴巴张得很大,那一瞬间的表情凝固在她脸上,不知是否因为天气炎热所致,赵夫人的脸色一瞬变得惨白如纸,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江陵见她面色异常,连叫了两声夫人,殷红突然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江陵,“陵儿啊,你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别处打听打听,” 恰巧这时,院子里传来小公子洪亮的啼哭声,未几,一个婢女抱着孩子匆匆跑了出来,她哽咽着,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 赵夫人看了看她,“小公子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这么热的天,你抱他出来作甚?回头再中了暑,” “夫,夫人,小公子他,好像在发烧……” “什么!” 殷红不顾一切扑到孩子身边,江陵也赶紧走了过去。 “夫人,小公子是不是,染上疫病了?”小婢女瑟瑟发抖道。 “放你娘的屁!”殷红立即怒目圆睁,冲她一通怒骂。 这孩子是她遍访名医跑遍大小庙宇又是拜佛又是求菩萨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无论殷红还是赵员外皆视其如珍宝一般。 眼下他们原本为了孩子想提早离开赵家庄。如今孩子竟然莫名发了高烧,叫殷红怎能不心焦如焚。 前一刻还在训斥婢女,下一刻便已经小声开始抽泣了…… 江陵见状,只好宽言安慰,“夫人先不要着急,裴大人这次同我一起来的,他定会尽快将此事面呈于朝廷,相信用不了多时,朝廷定会派人来的,” 殷红一边抹泪,一面看着江陵,并紧握着她的手,“是真的吗?” 江陵朝她很郑重点了头,“相信我,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大家也都会没事的!” “可,”看了一眼正小脸烧得红扑扑的孩子,一瞬间燃起的希望似乎又磨灭了,“可眼下孩子该怎么办啊?他还那么小,我都还没能听到他叫我一声阿娘……” 说着,赵夫人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孩子还在哇哇大哭,殷红和奶娘两个人轮番换着抱都不行,江陵自告奋勇。因为上一次来赵家庄也是如此,这孩子一到她怀里,很自然就停下哭泣。 果然,当她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时,哭声戛然而止,连江陵自己都觉得奇怪,许是冥冥之中,她与这个孩子有缘吧! 与此同时,裴洛城和柏叶正在赵家庄各处探查,几乎家家都有人卧病在床不能动弹…… 于是他们当即决定立即返回京城,将此事禀呈皇帝。 二人回到赵员外府前,告知她现下必须得离开了。 可那孩子仿佛通人性一般,奶娘才一接手,孩子立马感觉到不对,继续哭闹不止。 江陵看着大人,颇有些为难道:“我还是留下来照看孩子吧,这孩子现下正在发烧……” 裴洛城一脸担心,却又不好回绝,“照顾孩子,你,能行吗?” 赵夫人赶紧在一旁补充,“大人放心,陵儿在我这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裴洛城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陵,“那你自己注意点,我速去速回!” “好!” 眼下孩子发着烧,赵员外夫妇只好暂时打消离开赵家庄长途跋涉的打算。因为他们来时乘坐的是马车,为了让大人和柏叶尽快赶回上京,赵夫人特命人从府里选了两匹红驹快马。 他们也不多说,立即打马扬鞭沿着澜河边一路疾行而去。 江陵她们回到夫人的房中,眼看着小公子在她怀中安静地睡下,奶娘在一旁不停地给他换着帕子,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孩子的体温总算是降下一些。 殷红转过身沿着床榻边坐下,内里的薄衫早已经湿透,她长吁了一口,半晌才转过头对江陵道:“今日多亏了陵儿在,” “夫人放心,我们姑娘说小公子没事,小公子定会平安无事的,”澜悦在一旁补充道。 殷红朝她欣慰笑了笑,“那就承你们姑娘吉言了,” “话又说回来,这赵家庄怎会突然这么严重的时疫?” 殷红抬手理了理贴在额头的湿发,“近来天气炎热,我也不时常出门,只是听人说。半个月前,赵家庄突然了来了两副生面孔,一开始大家觉得他可能是来我们赵家庄投亲的,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只在这赵家庄四处晃悠,” 江陵继续道:“来时路上,我们遇到赵树一家三口了,听他提到一些,” “此事,赵家庄的人都知道,而且此人离开后,就有人陆续开始生病,”殷红说着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当时有几个姑娘在澜河边洗衣服,说是看到那人鬼鬼祟祟把什么东西倒进澜河,” “这么说来,这次赵家庄的时疫还真是有人故意为之了,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澜悦愤愤骂道。
第134章 埋下隐患! 回到上京时,天色已晚,宫门已经上钥,他持有皇帝御赐的入宫令牌,可随时入宫觐见。 司阍太监首领见裴大人神色凝重,又是这么晚着急见入宫,便知有大事发生。于是一刻不敢耽搁,赶紧吩咐身边的小内侍火速去寝宫通知陛下。 当晚,太极宫中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卯时刚过,各路人马各司其职悉数出动。 京郊屯卫军当晚也火速接到宫中旨令,发派至京郊各郡县调查时疫感染情况。然后把巡查后结果上报至已经派至赵家庄的太医署医官处汇总。 这天上午,太医院甑太医给员外府的小公子诊断后,结果只是普通小儿发热,而并感染时疫。 甑太医给小公子开了方子,并嘱咐按方吃药,不出三日即可痊愈。 江陵这才松了口气,这孩子断断续续烧了一宿,也哭闹一宿,任交给谁哄抱都不行,似乎只认她。这一宿她几乎没怎么合眼,眼下,天光大亮,倒是也没那么困了。 殷红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熬红的眼睛和眼下的乌青,不由心疼,“陵儿真不知该怎么谢你,这一晚你辛苦了,” 这时,有婢女进门,说是裴大人身边的护卫要见江姑娘。 江陵匆匆出门,柏叶一见到她,便忙着上前询问她是否安好,说是大人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留在宫中,十分担心她的安危,特命他接她回京。 江陵游目四周,不远处断断续续有哀哭声传来,身着黑色铠甲的屯卫军面上罩着白色巾帕,两人一组抬着蒙着白布的担架,正在将逝者归拢至一处。 槐树下架着一口超大的锅,里头热气腾腾煮着草药。 她对柏叶道:“太医署的人手不够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如就留下来帮忙,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回去告诉大人,叫他只管放心,” 柏叶见她执意要留下,也无话可说,只能上前给她搭把手。 据屯卫军各营消息汇总来看,京郊其他村落已经开始陆续有人染上时疫,症状和赵家庄的村民十分相似,太医署的太医已经悉数被遣往各处。 这时,有五六个身着黑色蟒蛇纹锦袍的武侯侍卫走了过来…… 他们站在人群中手捂口鼻,四下张望后,态度强横地穿梭于往来的屯卫士兵中间,像是在找什么人。 经过一整晚的忙碌奔波,屯卫军大概也是因为实在疲累,有两人在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擦碰到了一个武侯侍卫的衣裳,他立即大声朝他们大声叫嚣…… 屯卫军中士兵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拨人当即大吵起来,其他在场士兵见武侯侍卫态度如此强横,纷纷丢下手头的活儿,撸袖子的撸袖子,拔刀的拔刀,将那几日团团围在中间。两边兵戎相向,推搡之间,几乎就要大打出手。 柏叶见势不妙,立即上前大声喝止,武侯侍卫态度一向蛮横,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紧要关头,他们非但不帮忙还要在这里裹乱。 不过,此处他们人少势薄,面对屯卫军的重重包围,自然也不敢太过嚣张,柏叶自然也没有好气给他们,暂将两拨人分拨开后,他看了看武侯侍卫的一个小首领,“你们若是来帮忙的,就不要这么矫情。若是来添乱的,我柏叶第一个不答应,” 那小头目识得柏叶,知道他是尚书大人身边的侍卫,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只好勉为其难向柏叶颔首抱拳道:“我等正在追捕一名要犯,此人在京中连续盗窃多家商铺,我等追缉此人足足一月,就在方才,他潜入赵家庄后便不见了。” 柏叶没再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屯卫军速速散去,他环顾四周,朝远处指了指,对武侯侍卫道:“要不你们去那边搜搜看,” 那几人遥望不远处,距离他们约三丈远的地方,被盖在白茫茫的粗布下的一排排整齐堆放的尸身,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下竟像是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谁能想到平日里仗着孙季安的势,就连阎王殿也敢闯的武侯侍卫,竟然也有让他们止步不前的地方。 柏叶朝他们横眼,鼻中冷哼,“我去那边替你们瞧一眼,” 驻军屯兵在村口要道,按理说若是有人经过,不会注意不到。即便那贼人设法混了进来,此处却也无处藏身。 柏叶抬脚直奔不远处的房子而去,经过一排逝者身边时,突然驻足,朝那些露出的脚踝斜睨过去,突然走到最侧一旁,伸手掀开白布…… 那人一个哆嗦,鲤鱼打挺起身拔腿便要跑,却被柏叶伸手给抓了回来…… 他拎着那小贼,讪讪走到武侯侍卫身边,把那人往他们面前一推,沉声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正是,”那个看上去校尉模样的人,拱手朝柏叶一揖,“敢问你如何辨出此人的?” 柏护卫下巴朝他脚边指了指,“此次时疫不同与往常,凡患此疫而死之人,身上的皮肤往往最先溃烂,你们再看看这个人脚踝,干净白皙,” “柏护卫神威!” “神威不敢当,只是我们这些人没有你们武侯铺的人身份娇贵,随便从这儿抽出一个人去都分辩得出,” 那人笑得十分难看,只好怏怏拱手拜别柏叶。 可那贼人却是眉头轻蹙,一双贼不溜秋的小眼睛一直盯着柏叶看,柏叶被他看得有些怔住,以为是小贼记仇。 他所幸走到小贼身边,把脸凑了过去,大声喝道:“来,来,这次可看清楚了,就是爷爷我抓的你!” 说完,柏叶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这时,江陵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碗新盛的汤药,“柏护卫,赶紧把这药喝了,甑太医说可以预防,” 柏叶接过药碗,想也没想便仰头一饮而尽。 “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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