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默默走到桌边坐下。 澜悦一脸不解看着她,“姑娘,这里不安全,你为何不肯跟大人回去?还在为着之前的事生大人的气?” 江陵淡然一笑,“怎么会,” 小桌上烛台上的烛火跳得厉害,晃得人眼睛疼,她拿起剪刀想要修剪一下灯芯。 “那是为什么?总该有个理由吧!这几日姑娘好像在刻意避着大人,” 大约方才惊吓过度紧张所致,澜悦口渴得紧。 直到青瓷茶壶里的水被她一口气喝了干净,她突然愣住,转过头怔怔地望着江陵,“姑娘,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大人了吧!”
第83章 申时三刻! “你瞎说什么!” 江陵感到脸颊一阵燥热,大约是担心被澜悦这个鬼丫头看出什么。于是立即起身走到木门前查看门栓。 那上头的确有些被利刃刮过的痕迹。 因为年头太久,常年风吹日晒,门板略有下陷,所以林仲卿方才能够得手。 她经常前庭后院之间来回走动,竟从没看出这木门门板有问题。 …… 想不到,大人还挺细致。 澜悦也凑上前去瞄了一眼,她以为江陵担心后半夜的安全问题。于是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前抱着的那柄长剑,“姑娘不用怕,今晚我替大人保护你,冲你是我的财神爷的份上,我都会誓死护你周全,” “不过话又说回来,姑娘你不愿回去面对大人,是不是因为那个陆风?” 江陵嘴角微微动了两下,想了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默默走回床榻坐下,看了看澜悦,“今晚咱们俩挤一挤吧!” 澜悦见她默然不语,也不好再往下追问,只长叹了口气,走到屋子中央的小桌前,吹灭火烛,一个翻身上床,顺手把剑搁在床头触手可及的位置。 黑暗中,江陵将自己的被衾扯了扯给澜悦盖上,小声道了一句:“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忙,” 话没说完,已经听到澜悦「咻咻」的喘息声,似乎已经酣然入梦…… 这丫头,竟然沾枕就着。 江陵笑了笑,扯了扯被衾刚要闭眼,只听身边的澜悦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道了一句:“真想看看这个陆风比我们大人好在哪里……” …… 翌日,临近午时左右,水云间厅堂内,赵家亲友家眷陆续到场。 赵家为了庆贺弄璋之喜,早早在水云间预订了孩子的弥月宴。 赵员外不是别人,乃是江陵二叔母那位曾经闺中密友,殷红的夫君。 他乃京郊一介豪绅,因近日水云间声名鹊起,听闻不少名人雅士都曾到此造访。于是便当即决定把幼子的弥月宴订在京城一处酒楼。 江陵也是今日见到殷红以后,才知是她为赵员外新添了一子。 水云间提早做好了一切准备,万事俱备只等客人入场。 六月,日头热烈却不灼人,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酒楼内,上下两层宾坐满堂,一片觥筹交错声中,人们言语畅欢,其乐融融。 酒至三巡,赵员外已有微醺,他踉跄着走到江陵身边,浑浊的眼珠略带迷离,“这水云间,果然名不虚传,我把幼子的弥月宴办在此处……那算是选对了地方,只是,没想到,江掌柜是个如此年轻的女人,” 这时,只听楼下厅堂,「砰」地一声,接着传来女人连连尖叫。 江陵一惊,赶紧走到橼拦,往下望去。 只见十几个彪壮大汗,人手一只碗口粗的木棍见桌子就砸,见人就打,一边打一边嘴里大声吆喝,企图把客人都驱赶出去。 一楼的食客吓得抱头藏在桌底,试图趁这些人不备逃出门去。 弥月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原本睡得正香,突如其来的异响和尖叫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哇哇大哭... 赵夫人殷红只好把儿子抱在怀中捂着他的耳朵。 江陵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揪着,她又急又气急忙赶下楼去,“你们干什么!里头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你们这样会吓到孩子!还有没有王法!” 看着一地狼藉,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受伤的食客们,江陵气得浑身发抖。 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还有可能继续多食客下手。何况楼上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真想跑去后厨抄起家伙跟他们干一架。 这时,澜悦急匆匆地从后院跑了进来,她面色如土,两只手如筛糠一般抖不停。 颤巍巍将一个沾了泥污的字条交到江陵手里。 江陵看了她一眼,从没见过澜悦这种表情,接过字条,那上面写着:江陵,我在南香山半山亭等你,申时三刻若不见人,那封信便会在今日宫宴之上被宣之于众。 那封信! 此人莫不是丽华身边的失踪的小侍女。 她虽不知那信上写着什么,可从柏叶和大人的紧张神色之中足可判断那封信的重要性。 今日北厥国二皇子入京与皇室商讨和亲一事,满朝文武齐聚一堂,此人选在这个时候将信件内容公开…… 只怕这信笺的内容应该涉及北厥甚至涉及十三年前旧案。即便皇上对大人一向器重,只怕是到时也护不住他。 现在距离晚宴不过两个时辰,从这里出发去南香山即便骑马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北厥国皇子此次进京阵仗颇大,单单车马侍从就浩浩荡荡跟了几百人,各城门处也是加强了防备,进出城门需得一一勘查过所。 如此算来,又得耗费大量时间。 江陵心急如焚。 她只好强压着心口的愤怒,对那些人道:“我不管你们今日为何事而来,这里的客人是无辜的,放他们走!” 那些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不同意。 江陵上前一步指着门外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想必你们心里清楚,此事若闹大了,别说你们几个小喽喽,就是武侯将军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人互换眼色,点了点头,殷红抱着孩子一边小声哭着,一边忙不迭地冲下楼。 江陵一脸歉疚,“赵夫人,这次实在对不住了!这次宴饮所有费用我们水云间分文不取,” 她又看了看那些受了伤食客,对赵员外道:“所有受伤宾客,医药费也都由我们水云间一力承担,赵员外,此地不宜久留,过几日我自会亲自登门赔罪!” 所有宾客离开后,江陵心急难安,也顾不上其他,将水云间一切交给澜悦,“我必须得走了,再晚只怕大人会有性命之忧,” 此时澜悦已不知从何处为她牵来一匹高头大马,“姑娘放心,你只管去救大人,这里一切交给澜悦,” 江陵深深望了她一眼,心中虽有千分忧心万分挂念,可也不得不离开。 “你好好的!记住,凡事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说完,便拨转马头朝南门奔驰而去。
第84章 本宫没有错看你! 今晚是裴洛城与不留行的程掌柜相约之日。 十日前,他将那支点翠嵌珠宝荷叶耳坠交由不留行掌柜,让他秘密调查这件饰物的主人。 裴洛城这一整日都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凭直觉,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可他是皇帝身边近臣,北厥皇子出使这样的大场面,皇帝身边自然一刻也不离开他。 皇室迎宾晚宴,酉正正式开启,此时的长秋宫,灯红通明,金光浮跃,于一片悦耳丝竹之声中,摆开琼筵。 各皇室宗亲个个锦衣华服盛装而来。 尤其是丽贵妃,头梳高髻花钗珠冠,外笼一件金色广绣百仙石榴裙,瑰姿艳逸,说不出的雍容高贵。 三位已过及笄的公主业已被安排在贵宾之列,与北厥二皇子对桌而坐。 裴洛城借众宾客欣赏歌舞之际,趁人不备快速离开宴厅。他走过一条长长连廊,柏叶早已等候在那里。 “我现在实在走不开,只能你一人前往,结果务必在今晚宫门上钥前想办法通知我,” 柏叶见他眼底神色十分复杂,不由问道:“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裴洛城抿了抿唇,还想要再嘱咐些什么,一时又觉得兴许是自己多思多虑了。 这是他进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心神不定。 柏叶看了看大人,应声躬身以礼后转身遁入渐浓。 乌金西沉,霞光即将从地平线消失,新的一夜即将开启。 裴洛城靠着外廊栏杆站了许久,他想等内心的惴惴不安的情绪被平息以后再回宴厅。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夜风习习,迎面拂来,他强行迫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正准备离开连廊返回长秋宫时,突然正面方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他。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表情不由怔住,“安阳公主?” “大人请留步,” 她一袭鹅黄色襦裙锦绣绯衣,眉目精致如画,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便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不知殿有何事?”裴洛城躬身以礼。 “我想求大人一件事,请大人务必答应本宫,” 裴洛城略一沉吟,眉头微蹙,在抬眼时确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早就听闻这位安阳公主是最得陛下圣心的女儿,乃先皇后所出。母家出身高贵,因而骄纵任性,日常也是眼高于顶,凡尘俗物并不入她的法眼。 他浅浅一笑,“殿下都还没说是什么,这不是有意难为在下吗?” “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本宫,和我三妹定亲!” 裴洛城表情茫茫,像是在怀疑公主方才所言又或是自己听错了。 “殿下莫不是在与臣下开玩笑,” “裴大人觉得本宫像是在开玩笑吗?” 安阳公主转过身,微扬着下巴,俯视这座巍峨壮丽的皇宫,重檐殿顶金黄色琉璃瓦在夕阳折射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行走官场,他早已习惯凡事权衡利弊,却也不是任人拿捏之人,“此事,请恕臣下不能答应。” “大人先不要别急着拒绝本宫,大人可知我的这位三妹,安康郡主是何人?” 裴洛城直了直身子,“还请殿下细述,” “她是李榕将军的亲妹妹,五年前,边城一战死在北厥兵的手里,父皇念在她哥哥忠勇杀敌为国捐躯的份上,便将她收作义女,封号安康郡主。” 安阳公主侧过脸,安静地看向裴洛城,她那琥珀色美丽的眼眸中蓄满了亮晶晶的东西,眼眶中突然有什么落下,一颗滑落…… 可她依然微仰着头,周围散发一种强大的气场。 “李榕,”说这话时,安阳公主已经哽咽的无法出声。 裴洛城这才想起,他曾听人说起过安阳公主和李榕将军曾有过一段凄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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