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在侧,若能显灵,此地村民受邪祟遇难,命不该绝,昭天显象,掩化污秽,还以长生。 狸珠耳边传来了吟诵声,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有灵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落在他掌侧,柔软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侧,心地一片祥和安宁。 “咳咳——”咳嗽声传来,狸珠睁开眼,他掌心光芒消散,随之寒冷铺天盖地而来,掌下的村民醒了过来,吟诵声消失,他随之松了口气。 指尖在发颤,村民脸色依旧苍白,骤然见到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 狸珠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眼前险些发黑,看来虽有异于常人的灵力,此灵力却并非能轻易使用,此时他凡人之躯,更难驱使。 “抱歉……我并非邪祟,你不必害怕,可否请公子帮个忙,扶我过去,我可以救你们。”狸珠手掌撑在地上,他缓缓开口,脸上没什么血色,气游若丝。 村民犹豫了一番,随之在雪地里扶起他,亲眼所见狸珠掌中金光浮出,当真是仙人前来,拉着狸珠的手腕便跪了下来。 “当真是仙长大人……仙长大人救小人性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还以为会死在邪祟手里……如今仙长显灵,神君未曾抛弃我们……未曾抛弃我们。”男子紧紧地抓着狸珠,嗓音哽咽,头磕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狸珠手指被抓着,他脸色苍白如纸,被男子这般拉着,对方拽着他犹如救命稻草,男子眼泪落下来,他堪堪地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枯井之中。 万丈黑雾往下蔓延,怜一跃而下,身体被黑雾吞噬缠绕,黑雾复又散开,坠落水面之上,怜身侧威压散出,拨开了邪祟之气。 漆黑的水洞之中,黢黑的鳞片闪闪发光,巨大腕口粗的蛇尾一晃而过,冰冷的竖曈在半空之中睁开,黑雾之中浮现出巨大的龙头。 半蛇不蛇,半龙不龙,此为蛟,多乱世出现,祸一方城池。 怜一身白衣,背负青铜剑,湖面之上泛出涟漪,面容在黑雾之中浮动,眉眼稍垂,一片金光无声酿开,威压浸透整座地宫。 黑雾顷刻之间散去,“砰”地一声,蛟龙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整座水井之下的地宫随之颤动,偌大的蛟尾朝着怜席卷而去。 威压以恐怖之势蔓延,犹如滔天巨浪席卷而过,落在怜身前,被一道无形的威压隔开劈碎。 “嗡——”地一声,怜掌中青铜剑翻转,长剑翻出剑意,身侧无量金光蔓延而出,在他身后交织成巨大的闭目神像。 梵天垂落,怜悯之心。 剑意连成一朵金莲,朝着蛟龙聚拢而去,水面波涛翻涌,怜身侧吟诵声俱起,无数神音前来助阵,晦涩的青铜剑朝着蛟龙而去。 蛟龙被一剑穿心,落在墙壁之上融成壁画。 此为后世所载,蛟龙作祟,仙君经过,人间显相,一剑斩恶龙。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光若隐若现, 狸珠睁开眼,怜的五官在火光之中柔和温暖,见他醒来, 怜随之起身。 “你身体如何。”怜问他。 狸珠昏睡过去,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帮村民解开了邪咒, 村民跪在地上向他道谢,之后的事情他便不记得了。 “怜公子, 我可是睡着了……如此又麻烦你。”狸珠不大自在,他坐起身, 看看四周,这是闲置的屋子, 看样子他们还在城中。 怜起身为他盛了一碗汤药, 闻言看过来,漆黑的眼底似海面翻涌, 情绪遮掩其中,汤药放到了他面前。 “狸珠尽力而为, 不必强勉自己。”怜嗓音低沉冷淡。 狸珠听明白了意思,被对方的目光注视着脸上火辣辣的, 他不由得指尖稍用力,攥紧了被褥, 对怜道:“我未曾勉强自己,怜公子,若是我付出一些代价能救人,如此不算是吃亏。” 方说完, 狸珠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嗓间似有什么东西在堵着, 有些不舒服。 他手指碰到唇缝,脸上稍红,顶着怜的目光道:“北境寒冷,我如今肉体凡胎,受凉自会这般。” 狸珠嘴硬道,说完又有些懊恼,自己下意识地在这人面前逞强,他眼帘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怜未曾拆穿他,只轻轻地把药汁放到了一旁,又从不知道哪里为他找来了一床被褥。 “此地的邪祟……已经解决了?”狸珠端起来药汁,在手里捂着,他方才尝了一口,苦的要死,便放在手中不愿意喝了。 他睁眼瞅人,发现怜正在看他,那双眼含墨平静,怜应了一声,垂眼对他道,“狸珠可是觉得药苦,这药汁我熬了三个时辰,早知道应当放一些蜜饯才是。” 闻言狸珠抱着汤碗呆住了,听闻对方为他熬药熬了三个时辰,他不由得道:“自然不是……方才有些烫,我想放凉一会。” 狸珠说完便抱着药碗咕嘟咕嘟,一整碗药汤喝完了,苦的他整张脸皱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他差点吐出去。 “慢些。”怜在他身旁道,他一转眼,对方手掌摊开,怜不知何时变出来的蜜饯。 狸珠嘴巴里都是苦味儿,他有些郁闷,为何方才不拿给他,他又不好说什么,瞧怜一眼,蜜饯全部拿走了。 “怜公子,多谢,”狸珠说着,又问道,“那些村民怎么样了?我先前见他们还有一些受咒不长,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怜:“邪祟已除,剩余的村民已无大碍。” 狸珠闻言松了口气,他想了想自己这般又耽误怜的行程,怜斩杀邪祟的速度实在太快。 “那个……怜公子,我身体状况似乎有些耽误,若是你着急走,我们在此地分开便是。”狸珠睁眼瞅人,唇畔随之抿起来。 他手里还抓着蜜饯,认真的盯着人瞧,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 “………”怜沉默片刻,对他道,“在此地斩杀邪祟十分顺利,村民还需观察,并不着急前往下一座城池。” “此话可当真,哥哥未曾骗我。”狸珠眼里闪烁,不能唤二哥哥,唤哥哥便是。 “……怜公子。”狸珠见怜半天没反应,又担心自己唐突,因为着急脸上红了一片。 “……未曾。”怜站起身,“我去看看村民。” 说完人便走了。 狸珠还在床边坐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不由得不高兴,没一会不高兴的情绪又散去,如此总算是好的。 到了晚上人才回来,回来时沾了一身的血腥之气。 一袭白衣未曾沾染分毫,怜眉目沉静,推开门时洒落一地月霜,血腥之气一并扑面而来。 “发生了何事?可是邪祟又起?”狸珠问道。 怜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除了被狸珠救下了那两名村民,其余的哪怕解开了邪咒,受邪祟之气缠身,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邪妄之物。 月色如霜,寂静如雪。 “未曾。”怜只丢下这么两个字。 狸珠便没有多问,担心怜会丢下他,他只盼着自己身体赶紧好起来,早早的便睡下了。 半夜他醒过来,发现床边一道人影,怜在他身旁打坐,眼睫垂落,五官在夜色之中浮动,澧丽逼人。 狸珠突然便没有了困意,他悄悄抓住被褥,先前说不担心他,为何还要在他床边守着。 他一寸寸临摹怜的五官,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畔,他盯着看人没有反应,轻柔的月光落在上面,莫名浸染了一层神圣的意味。 分明是在骗他。 狸珠凑了上去,唇畔碰到床边人的嘴唇,他抓着被褥,轻轻地蹭到面前人的鼻尖,柔软的唇齿相触,蜻蜓点水一般碰上。 这是他的心上人。 如同亵渎了神灵,狸珠心跳加速,他做了坏事,眉眼甚至不敢睁开,扭头便转了过去,在黑暗之中不敢去看人。 夜晚十分安静。 狸珠心脏砰砰乱跳,他竖着耳朵好一会没听到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睡了过去。 未曾察觉到床侧之人睁开眼。 …… 床榻上的被褥睡得乱七八糟,狸珠随意地整理一番,他尝试下床走一走,身体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 怜推门时他正在换衣裳,低头系自己腰侧的系带,在怜进来时他不自在的扭过去。 “怜公子,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今日可要行路?” 狸珠换上了怜为他准备的衣裳,清碧色的长袍,腰侧的系带向里收,侧面一朵清水荷花缓缓地盛开。 “小公子可以再休息两日。”怜说。 “……我不休息也没关系,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狸珠说着,特意拿起剑朝怜示意。 他这般双手举起来,又像是要朝人扑过去,狸珠意识到不妥,很快便收回手,抱剑揣手站好了。 “怜公子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有把握。”狸珠说。 话是出发前说的,怜带着他出发,他们告别了城池,方走出去不到几里地,狸珠便觉身体乏力,步伐越来越慢。 他跟在怜身后,忍不住咬唇,自己先说出来的,没想到会啪啪打脸。 在他要强忍着继续走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怜朝他侧目,两人四目相对,狸珠意识到自己被看穿了。 为何总是在这人面前丢脸。 “怜公子,没关系,我还能走。”狸珠话音方落,见怜朝他走过来,随即在他面前俯身。 “还有一段路程,上来。”怜对他道。 狸珠累的脸上蒸红,稍稍犹豫,随即趴了上去,抱住了怜的脖子,他在怜耳边道:“怜,真的可以吗,这样你会不会很辛苦。” “………”怜闻言转头,狸珠在身后,唇畔气息擦过,险险地蹭过去。 狸珠下意识地避开了,脸上红了一片,他虽然擅长偷亲,明目张胆是万万不敢的,他才不想被对方笑话。 空气中安静下来,怜什么也没说,狸珠在怜背上抱着人,如此又让怜背着他,他一路上似乎都在被怜照顾。 “怜公子……谢谢你。”狸珠趴在怜背上小声道。 “……小公子不必道谢。”怜的嗓音随之传来。 怎么又成了小公子,狸珠有些不高兴,可他又猜不出来怜的心思,趴在怜背后便睡了过去。 他们路过有时会碰到一些小邪祟,那些邪祟不敢靠近,只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悄声议论。 “来看看是谁来了……可是那白衣相?罹难这回恐怕要遭殃了。” “嘻嘻,我才不会告诉他,等着他从魁首的位置上下来。” “四地起庙可是建的这小子的神像……看他背上还背着个娃娃,可是什么宝物?” 狸珠心想他才不是什么宝物,这些嘴碎的邪祟真讨厌,他都听见了,他趴在怜背后,一颗小石子飞过去,议论的邪祟便消失不见了。 连着几日狸珠走走停停,大部分时间都在怜背上,如此他很不自在,可身体似乎偏偏跟他作对,他越着急,接下来几天反倒越来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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