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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百川须发掺了不少银丝，见萧子毅过来搭话，便止住脚步，笑着回礼：“萧大人年少有为，温某佩服。” 客套完之后，萧子毅道：“晚辈在边境有听闻温大人的救命之恩，还望大人准许晚辈过几日登门拜谢大人这份恩德。” 温百川稍稍一愣，回忆起他说的是十年前萧子毅要被问斩时，他与顾景纯联手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他的笑容里透出一抹不经意的苦涩：“哎……萧大人客气了，温某并未出多大力，当不起这救命之恩啊。” 他轻轻的拍了拍萧子毅的肩：“有空来府里坐坐吧，温某一定好生招待萧大人。”说罢便先行离开了。 纪子安本身想寻萧子毅说话，可见萧子毅先去找了温百川，就远远坠在后面，等温百川走了才重新走过来，问道：“你找温百川作甚？” 见是纪子安来了，萧子毅作揖：“舅父大人。” 纪子安用心疼的目光打量了萧子毅许久，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声：“黑了，瘦了。” 两人并肩朝着宫外走去，路上交换着这十年来的变化，听闻萧子毅找到了萧家夫妇的遗体，并妥善安葬后，纪子安忍不住落泪：“如烟那孩子，一辈子都没让人省心。”他家长辈死的早，纪子安早早就扛起家里的担子，纪如烟比他小上许多，算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了。 如今得到妹妹的死讯，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萧子毅安抚性的拍了拍纪子安的背：“舅父节哀。” 纪子安苦笑，最难过的难道不是萧子毅吗，这还轮到让他来安慰自已了。见纪子安平复了心神，萧子毅状似无意的问道：“甄家后来如何了？” 纪子安知道这是他心里的一块疙瘩，也没遮掩：“这不方便说话，去我府上再说吧。”
第35章 新任大理寺卿 两人到达纪府后，纪子安亲自把萧子毅领到了自已的书房，遣退了下人，才继续说道：“甄家当家人都死光了，就连甄烨磊的遗体也早早就被找到，只不过他们犯了滔天的罪过，尸首无人敢领，就丢在乱葬岗任由野狼野狗啃食，这会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萧子毅眸色暗了暗，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那贵妃娘娘呢？” 纪子安自然知道他问的是甄月锦，苦着脸回答：“她受不住这横祸，没等先帝发落，就自行了断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吊死在了自已的寝宫房梁上，早就没救了。” 两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萧子毅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纪子安：“那表妹呢？她原先赐婚给先太子，如今又身在何处？” 提到这，纪子安忍不住摇摇头：“我那女儿也是命苦的紧，你在边境消息闭塞不知道也不奇怪。先帝与先太子去世后，这赐婚本该作废，可谁知为何当今圣上提出不能折辱了我纪家，他竟亲自把涵儿娶了过去，那丫头一开始闹的不行，可后来知道三殿下他……” 说到这，纪子安顿了顿：“后来就乖乖入宫了，如今贵为皇后，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时常看望了，也不知那丫头在宫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圣人不会委屈了表妹的，舅父安心。”萧子毅道。 两人又就十年前的事聊了许多，直至夜色将至，萧子毅才离开。临行前，纪子安踌躇了许久，终是告诫了一句萧子毅：“温百川不是个好拿捏的主，你与他莫要走的太近，对你没什么好处。” 萧子毅点点头，便离开了。 兴许纪子安还隐藏了什么没说，可能告诉他这么多，萧子毅已经知足了，剩下的事就只能由他自已慢慢查探。 萧子毅被封了新的府邸，也不知是不是顾景纯刻意为之，新府邸的位置与原先的萧府相距仅仅隔了两个街道，登上阁楼遥遥就能望见。如今的萧府无人打理，十分落寞，大老远就能看见里面荒草丛生，瓦砾破烂，和鬼屋无甚区别。 回到自已的府邸后，出门迎接的竟是一个让人没想到的人。正是原先萧府的老管家，他竟然还活着， 老管家见到自家小少爷立刻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念着菩萨保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衰败的身子佝偻在一起，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晕过去。 萧子毅连忙把老管家搀扶起来，仔细盘问才知他们这些苟活下来的下人都被圣人赦免了死罪，可依旧被贩卖到了奴隶市场。他因为年迈，没有主家看得上，因祸得福，才留在了京城。如今听闻少爷回来任职，二话不说就跑到府上继续做萧子毅的仆人。 与老管家寒暄了许久，直至深夜才劝的老管家回屋歇息。为妥善照顾萧子毅的日常起居，老管家先前就已经安置了许多手脚麻利，脑袋灵光的年轻人在府里做下人。还贴心的给萧子毅选了两个模样上乘的通房丫鬟放在他的院子。 萧子毅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可自然知道老管家的用意，把两个通房丫鬟叫过来后，放了银子在桌上，大马金刀的坐在那，俯瞰二人：“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拿着银子，离开萧府。二，在萧府做普通的丫鬟，干些粗活。” 两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选了后者。原本以为自家大人半夜叫她们二人前来，是为了那事，可把两个小姑娘紧张的不行。可听大人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还偷偷瞄了萧子毅一眼，心里暗搓搓的想，他家大人生的可真俊，若是能给大人做通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想法刚刚升起来，就被萧子毅凉薄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萧子毅没理会这些小女子心里的弯弯绕绕，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穿杏色衣服比较内向的小姑娘唯唯诺诺道：“奴婢叫银杏。” 方才偷看的小姑娘瑟缩了一下：“奴婢叫禾香。” “以后没有我的指令，不许进入这个房间，知道吗？”萧子毅简单吩咐过后，便唤退了两人。 忙碌了一天，这才喘口气，还没来得及告诉灰鹰他如今的住所。也好，今夜耳根能落个清净。 差人打了热水，萧子毅正经洗了身子，换了干爽的中衣，早早便歇下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萧子毅就起来了。这是他一贯的作息，他要晨起练武，派人送了信给灰鹰。等晨练结束的时候，正好见灰鹰带着那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原本空荡荡的府邸瞬间热闹了起来。 “萧大人，怎的昨个夜里不跟我讲你住哪，今早才通知啊。”灰鹰一进门就开始嚷嚷，萧子毅忍不住蹙眉。 “聒噪。” 灰鹰闭了嘴，可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又忍不住绕着萧子毅问东问西，萧子毅被他惹的烦了，提着新买的佩剑就出了府。 他要去大理寺报到，灰鹰自然不会跟着，难得松了口气，萧子毅有些期盼见到彭赫风的那一刻，可到了地方才得知，如今的大理寺主掌人早已不是彭大人，而是当时与他关系对立的方大人方文睿。 方文睿与彭赫风的性格截然相反，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十分记仇。原先他与彭大人势不两立，可奈着彭大人比他官阶大，只能忍下。如今与彭赫风交好的萧子毅任职，还是在他的手下当差，不敢说方文睿会如何折磨萧子毅，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果然，刚刚进门就被人使了绊子。 如今大理寺当差的人多半都是方文睿的亲信，他们都知道萧子毅的来历，自然不会给他行方便。 任职的手续就办的十分困难，钓着萧子毅奔波了好几处地方，直到萧子毅忍无可忍，提出“不然让陛下调任”这种说法后，才勉为其难的给他办妥。 他的官职是大理寺丞，在大理寺内并不算是个小角色，可他这种突然上任的大人想要服众，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更遑论上面还有一个方文睿。 他办差的地方甚至都没人来打扫，地板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开门的时候扬的到处都是，萧子毅忍不住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 虽然被冒犯了，可萧子毅若是为了这些小事去计较，恐怕这京城他是一刻也待不下。突然回忆起昨日进宫时圣人提点的那句，萧子毅默默的自行打扫起来。 刚刚把屋子打扫干净，就有个人抱着一摞案卷走了进来，大咧咧的把案卷丢在桌案上，语气轻蔑道：“方大人给你安排的，念你刚刚任职，给你一些无关紧要的案子，慢慢处理吧。” 说罢也不多看萧子毅一眼，直接就走了。 萧子毅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份翻阅了一下，净是些张三打媳妇，李四家的鸡被赵五偷了的这种案子。理当说大理寺应当不会接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可见方文睿为了为难他，下足了功夫。 萧子毅倒也没抱怨，喝了一盏茶后就开始静静给案卷写注释，附上解决方案。他身为大理寺丞，虽然可以屈尊去查阅这些案卷，可却属实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第36章 问世阁 用过午膳，萧子毅本想休息一阵再继续批阅早上送来的案卷，方文睿却不合时宜的来了。 方文睿进门的时候还皱着眉头在鼻子前面挥了两下，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看萧子毅抬头看他，他故作热络的上前招呼：“哎呦，这不是萧小兄弟吗，怎么就在这么个破地儿办差啊。” 萧子毅没理他，他待在此地的原因，方文睿岂会不知？ 见萧子毅没理他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卷宗，方文睿凑上前看，咋舌道：“这种案子怎么送过来让萧大人批阅了，谁干的？”说罢还回头怒骂身后的随从，随从也十分配合的迎合着，一大堆人在那里做戏，演技又十分拙劣，好生无趣。 若方文睿只是打算过来恶心一下自已，萧子毅倒真没把他放在眼里。想来方文睿已经坐到了如今的位置，应当不至于这么闲，净耍一些小孩子的把戏。 果然，见萧子毅依旧无动于衷，方文睿似是憋不住了，主动引出了话题：“想必萧大人来之前，想见到的人并不是本官吧。” 萧子毅总算舍得给他一个眼神，见萧子毅对他的话有了反应，方文睿得意的挑眉：“你是来找彭赫风的吧？” 萧子毅放下手中卷宗，面无表情道：“他在哪？” “他啊……”方文睿连连摇头：“萧大人远在边境，消息闭塞，再加上这事情又被宫里人严令禁止外传，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也属实正常。” “废话少说。” “哼。”方文睿冷哼一声，看向坐着的萧子毅：“他死了。” 萧子毅蹙眉，又重复了一遍：“死了？怎么死的？” 没有见到预料中萧子毅崩溃嚎哭，痛苦不堪的神情，方文睿显得有些不满：“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是死了。” 萧子毅垂眸沉思起来，方文睿咬了咬牙，又狞笑着补充了一句：“再说，就算我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你，想知道？自已去查啊，你不是很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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