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这是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你虽是我弟弟,但……”墨清漓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说,在哥眼里,我比不上他吗!”莫清辞情绪激动,激动到从地上站起来,往丛林深处跑去。 “他在演些什么?”夏灵均将刚刚的炊饼放回火上,看向消失的莫清辞。 “在演一个缺乏安全感,想要兄长关注的小孩。”如果不是高鸿运发现了那些来自草原的杀手,墨清漓说不定还真信了他唱的戏。 “啊!”丛林深处突然间传出一声参加。 墨清漓狡黠地一笑:“现在大概叫苦肉计?走吧,去看看。”墨清漓从地上起来,将夏灵均也拉起来,他不会让夏灵均离开自己的眼睛边一秒。 走近后发现,莫清辞被一根藤条绊住,摔在了地上,地上正好有一些尖锐的石头,划破了小腿上的肌肤。 “清辞,怎么这般不小心?”墨清漓佯装关心地把人扶起来。 “哥……”莫清辞有些委屈,说话间眼角含泪。 “苍狄,过来帮忙扶一把。”墨清漓这么说,其实就完全放了手,让苍狄把他扶到马车上,伤药也是苍狄上的。 旅程还在继续,莫清辞躺在马车上的软榻上,墨清漓和夏灵均坐在两边靠窗的位置。 墨清漓看着受伤的“弟弟”,语重心长道:“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被藤条绊倒,待以后得了空,跟着我练武。” “好,谢谢哥,是清辞没用,给哥哥添麻烦了。” “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情。”墨清漓言辞诚恳,令人信服。 旅程的插曲不少,但一路也还算顺利。 随着离荻州越来越近,春天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茫茫无际的草原从枯黄一片慢慢地变成了绿意盎然的模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清辞腿上受的那点擦伤,一个多月了还没好,日日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占着墨清漓睡懒觉的位置。 墨清漓在中途买了一匹马,也不愿跟骗子待在一个马车内,天气暖和后便带着夏灵均一直骑马。 恢复生机的草原上开着一簇一簇的小野花,绿油油的草甸连着蔚蓝的天际,天空的云彩又倒映在地上的湖面,远处坡顶的云杉连成一片…… “那些是什么?好小哦。”夏灵均靠在墨清漓的怀里,指着草丛中的一个个小东西。 “是鼠兔,这小东西有些傻。”墨清漓的马比马车快,所以在此停了一下,抱着夏灵均下马。 这傻东西在草原上很多,大多待在自己的巢穴附近,蹲在地上抱着一根草就能啃很久,有时吃累了就抱着草抬头看天。 有些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缩在地上就像一个小肉球。 “它们看上去好惬意。”夏灵均想走近仔细瞧瞧,那只看着傻实则动作敏捷的小肉球,听到有动静动作迅速地窜到最近的巢穴。 “它们活得也不容易,天上的鹰,地上的狼,冬天都指着它们过日子。”这小东西是草原上众多猛兽的储备粮。 “那你给我抓一只。”夏灵均扯着墨清漓的衣袖撒娇。 “等着!”墨清漓对他的撒娇向来是有求必应,他下手快准狠,狩猎的技术与天上的雄鹰比起来更胜一筹。 墨清漓逮着倒霉的小东西回来了,轻轻放到夏灵均手上。 夏灵均刚摸了一把,就被墨清漓丢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东西不干净,摸了他容易得瘟疫。” 墨清漓带着夏灵均去小溪边把手洗干净,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教我认星星的那个老人吗?他还是个赤脚大夫,他就是因为家乡发生了瘟疫才逃难出来的。” 墨清漓从阿鲁部落逃出来的时候,遇上了那个老人,老人家教了他不少东西,他才得以在这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活下来。 这看似美丽的草原,藏着不少杀机,严酷的环境、出没的猛兽、夺命的瘟疫,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生病了也无法及时得到治疗。 “我还记得,他是个博学的老人家。”夏灵均听着墨清漓的回忆,也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家产生了好感。 “也是个心善的人。”两人已经走到了小溪边,墨清漓先蹲下去感受溪水的温度,然后才拉过夏灵均的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 “清漓也是心善的人。”夏灵均被墨清漓放开手后,自己捧着水在玩。小溪很窄,半步之宽,小溪也很浅,如果站进去大概不到小腿的位置。 但小溪的水很清澈,溪边也长着野花牧草,因有水的滋养,比别处长得更茂盛些。 “只有你觉得我心善。”墨清漓也洗干净了手,将手上残余的水珠弹到了夏灵均白皙的脸上。 夏灵均不甘示弱,捧起一掬水就泼了回去。 墨清漓动作矫捷地躲开。“好了,别闹了,待会儿受凉了。” 夏灵均又捧了水追上,墨清漓决定让着他,停了一下。 夏灵均见他不躲了,反而没了意趣。 “想不想去林子里看看?”墨清漓牵住夏灵均还沾着溪水的右手,指着远处坡上的树林问道。 夏灵均回头望了一眼,苍狄驾着马车,已经停在了他们下马的路边。 “让马休息会儿。”墨清漓顺着夏灵均的视线看去,为自己在此停留找借口。 “林子有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墨清漓牵着夏灵均的手,在草地上奔跑,去了远处的树林。 到了才发现,繁茂的树林之下,藏着一片蓝色的花海,开在山野烂漫处。 柔软的花枝上挂着一个个蓝色的小铃铛,蓝色与绿色交织成了一块巨大的地毯,铺在森林的脚下,如夏夜的星海般璀璨。 兴许是两个不速之客打扰到了山中的众多居民,松鼠在头顶的树枝上蹦跳着,几只鸟儿从林中越过,树林深处隐约有只小鹿呆愣地看着远处不一会儿撒开腿狂奔,消失…… 夏灵均看着站在蓝色花海之中的墨清漓,春风吹动着他飘逸的红色衣袍,想起初见之时,他也是在一片花海的上空。 “如何?”墨清漓放开牵着夏灵均的手,指着这一片花海。 “很好看,但是……清漓比花好看。”夏灵均上前一步,扑在了墨清漓的怀里。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只需要用手一勾,自己就能碰到心上人的唇瓣。
第一百零二章 这里只剩下一座空城 再继续往东走,目之所及的风景变得荒凉了起来。 不见绿油油的草地,也不见漫山遍野的鲜花。 光秃秃的黄沙上,零星长着同样光秃秃的树,树上的枝叶远不如之前见到的茂盛。 墨清漓说,荻州,是在荒漠之中。 醴泉城不在荻州境内,但去往醴泉城的路上会路过荻州城。 夏灵均到了荻州城才发现,这确实是在荒漠上的城,城墙外是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城墙内也难见绿色。 他们在荻州城稍作休息,就继续赶路了。 荻州城也不太平,而且,说不定有人能认出墨清漓。 “清辞,你还能记得,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吗?”墨清漓问道。 “我当然记得,家乡很美,有良田沃土,是跟荻州城完全不一样的景致。” 墨清漓听到他的回答后笑而不语,醴泉城是荒漠之中的一片绿洲,城中有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多个泉眼流出来,汇聚为一条环绕醴泉城的小河。 水在别处不稀奇,但在这荒漠之内,那可就太稀奇了。 靠着这股水源,醴泉城周围种着一片小森林,城里也总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大家在醴泉城周围开垦农田,过着自给自足的丰饶日子。 但……正是因为这份丰饶,惹来了豺狼的惦记。 人家都说,近乡情怯,但墨清漓却让苍狄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醴泉城。 只是,回忆里那片茂盛的树林已经被砍伐得所剩无几,城外的农田里也没有种着庄稼。 现在的醴泉城,与这荒漠中的其他城池,已经相差无几。 八年前,墨清漓来醴泉城时,城中虽破败,但还有一些人住在破旧的房屋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离开了。 墨清漓很快就发现了大家离开的原因,滋养了醴泉城数百年的泉眼,已经干涸了。 这里只剩下一座空城。 这都算不上是一座空城了,城墙原本在被盗匪入侵时便遭到了严重的损坏,二十年过去了,被损坏的城墙不仅没有得到修缮,反而被破坏得所剩无几,没有了城墙,也没有了茂盛的树林,更没有环绕城郭的溪流,它已经跟外面了无生机的世界融为一体。 当初,醴泉城的原住民大部分都被掳走做了奴隶。 再后来,荒漠之中的外乡人发现了这处地方,有一部分人搬进来。 墨清漓看着城外那些遭受砍伐的百年树桩,便明白了,这些发现了绿洲的外乡人,只知道向这片丰饶的土地索取。 他记得,儿时,父亲叮嘱过,围着醴泉城的这片树林,是不能砍的。 苍狄的马车跟着墨清漓,到了当初城主府所在的地带。 “灵均,你和苍狄在马车上待着。”城里黄沙太大,只是将头伸出来,便有沙尘飞到了脸上。 墨清漓把夏灵均脸上的沙尘抹掉,温柔地哄道。 “不要,我也想去祭拜你的父母。”夏灵均平日都会依着他,今日却不愿意了。 墨清漓哄了好一会,他才愿意待在马车里等他们兄弟二人回来。“乖,我怕自己在你面前哭,多丢人。” 莫清辞跟着墨清漓踏进了他们的“家”,是一片空无一人的废墟,荒漠上有些房屋被烧毁后的断壁。 墨清漓为父母立了一座衣冠冢,他父母的尸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跟着他的家,一起,被烧为灰烬。 这片土地上,处处都是他的父母。 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清辞,你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家的花园,诺,就是你站的那个地方,有一颗娘亲最喜欢的杏树,现在这个季节,是杏花开的时候。”他的娘亲是醴泉城最美的姑娘,站在白色的杏树下,美得像画中的仙子。 “我……我记着呢……杏子很好吃。” “是吗?清辞记性可真好。”墨清漓看了一眼神色异样的莫清辞,笑得依旧如春风拂面。 再顺着往里面走,就是莫家祠堂所在的位置了。 墨清漓父母的衣冠冢立于此地,与列祖列宗共同长眠。 墨清漓走近后,掀开下袍,果断跪下了,磕了三个头后,才回头。 只看见莫清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右环顾,好像在找什么? “清辞,过来给爹娘磕头。” “哦,好。” 墨清漓依旧面朝石碑跪着,莫清辞一步一步地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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