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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渊山上奔腾而下的泉水，汇集成了一个湖，被称为灵湖。 北启的皇宫就在灵湖之畔，是中都城最北边的位置。 北启帝王、群臣处理朝政，也不会到皇宫之内，另有官署。 但如今的中都， 是在经历在数百年战火后，由废墟上重建而成。 重建后的中都，外城方圆约数百余里。 内城宽约十里，长约十五里，规整有序，民居如星罗棋布，街衢通达。 夏灵均进城后，夏灵韵直接送给他一座园林式的宅邸。 这处府邸不大，是跟夏灵均以往住的皇宫比起来不大，占地二十多亩，但建得精巧。 庭院错落有致，亭台楼阁，皆依湖而建，厅堂建得恢弘富丽。 夏灵韵领着夏灵均进到府中，道：“府中还没有丫鬟仆人，你日后需要用人自己去雇。” “姐姐，我和清漓并未打算在中都长住，我们住在客栈就行。”他们俩只是顺路来看看夏灵韵，没打算一直待在北启。 夏灵韵绕过待客的前厅，继续往前走，没停留。“你想去哪儿都行，给你个宅子只是方便你来中都好有个落脚去处。” “府中家具都是按照你小时候喜好做的。” 夏灵韵说到这里，停下脚步，看向长大了的夏灵均。 “我也不知你长大了，是否还喜欢那些东西，若是不喜，我再让木匠来给你重新做。” “多谢姐姐费心了。”夏灵均跟在夏灵韵身后，跨过前厅后，视野宽阔，是一处花园。 花园内有一个池塘，池中的莲花长出几支花苞，生机勃勃。 “你们初来中都，对城中还不熟悉，这是季叔，有事你可问他，这府里的一切也都是他安排的，人你先用着，若是不满意，你自己换了就行。” 一个穿着灰色素袍的老人家站在池塘边上候着，见到夏灵韵一行人进来，行了个礼。 夏灵韵看向他，“这是我弟弟，你以后见他，就跟见我一样。” “是，楼主。” “我们得回宫了，你若有事找我，可让季叔通知。”夏灵韵安排好一切，就不得不走了，帝后离宫这么久，终是不妥。 重穆和墨清漓一直走在后面，夏灵韵掉头回来时，笑着对墨清漓道歉。 “先前在城外多有得罪，若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墨清漓扭头看向池塘边上和季叔在交谈的夏灵均，“皇后言重了，若是我弟弟跟外人跑了，我也得生气。” 夏灵韵走到重穆身边，也看向了院中的夏灵均，“我虽是他姐姐，但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过问太多。” “皇后是豁达之人，不过，在下有事想要问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儿，我能听吗？”重穆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墨清漓点点头，孤男寡女独处，于皇后名声有害。 三人挪到了院墙的另一侧。 夏灵韵听完墨清漓的话，面色散过一丝异样。“你怀疑灵均小时候中过毒？可是白叔叔是神医谷后人，若是中毒，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或许不是中毒，是别的法子，灵均可是在娘胎中先天不足？” “没有，我母妃身体很好，是足月生产。”夏灵均小的时候，夏灵韵也还小，她只当是小孩都是体弱，就跟小猫儿一样难养。 但如今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了，细细回想，才觉得，夏灵均小时候生病似乎确实过于频繁了。 如今听墨清漓这么一说，不仅是小时候体弱，长大了还这般弱，于贵妃可真会养孩子！ “过几日让宫中的巫医来看看？”重穆见两人纠结，神医看不好的事情，不如求神问卜？ 夏灵韵点点头，随后道：“我还有人在叶城内，我让他们去查一下东宫的饮食可有问题。” “劳烦姐姐了。”夏灵韵比墨清漓大，墨清漓叫声姐姐也合适。 不过墨门主在江湖上桀骜不驯的大名也是人尽皆知，夏灵韵看出了墨清漓对自己弟弟的真心。“你这声姐姐我认了，我弟弟交给你了，你们以后要是过不下去，也别伤他，送回来给我。” 夏灵韵跟花婆婆一样，不信什么山盟海誓、情深义重，哪怕重穆这些年待她再好，她也始终保持着一分清醒。 她都觉得，重穆总有一天会变心，又怎么会信任别人的爱情可以地久天长。 虽然不信，但她不爱干棒打鸳鸯的事情，别一棒子打出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过不下去不救自己分开了吗。 “这就认了？不得喝杯改口酒吗？”重穆戏谑道。 重穆大抵是能知道夏灵韵在想些什么，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心疼自己，他的皇后时时刻刻都在为分手留后路，他花了六年的时间，才把这颗冰封的心慢慢地捂化了，就是捂完外面的冰，发现里面还裹着一层铁。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他从十年前见到还是少女的夏灵韵起，她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怪谁呢？当然怪夏衍。 十八年前，夏灵均是婴儿不知事。 但夏灵韵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她聪慧又能干，当年发生的事情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 重穆大抵也清楚了南夏的那些事儿，并且时刻谨记以夏衍为反面教材。 纳那么多妃子，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一个个每天都想着要弄死你。 北启的情况和南夏不同，北启是神权大于一切的地方。 只要把一切都说成是神的授意，臣民便无权过问重穆的家事。 “改天吧，你儿子一个人在宫里别又被偷了。”夏灵韵瞪重穆，不是说了不要跟着我，跟出来干嘛？ 夏灵韵说了这话以后，重穆不再说话了，面色变得有些严峻。 “偷？”墨清漓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都说北启皇宫守卫森严，外人难以入内，还能被偷孩子。 夏灵韵苦涩一笑，没解释，和重穆一起离开了。 墨清漓虽然觉得奇怪，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与灵均无关的事情，不该多管闲事。 恰巧听到夏灵均在园中唤自己，便大步走到了夏灵均身边。 “清漓，怎么我一愣神，你们都不见了。” “送你姐姐他们到门口，季叔是吧？府中可有厨子？”眼看着这天色不早了，他的灵均该饿了。 “回墨公子，府中还没雇厨子，楼主说让您二位自己雇，她不想被怀疑安插眼线。不过小人会做饭，今日的晚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直在炉边温着。” “多谢季叔。”墨清漓点头。 这处府邸有大小院落十几个，但房屋并不密集，移步换景，处处赏心悦目。 季叔将他们二人带到最大的主院，主院位于花园北面的正中间。 进了主院的门厅后，是一处狭长的天井，再继续穿过大厅，里面才是主院正房。 主院正房由三开间的主楼和两侧配楼组成，楼前极其宽阔，种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枝头石榴花开得正盛。 “这府中各处院子都还没取名呢？等着您自己来取。” 季叔领着二人到正厅，桌上果然已摆好了饭菜。 “季叔，这府中之前就你一个人吗？”夏灵均忍不住问道，从大门走到这个小院，穿过了几道门，两个花园，一个池塘，没见到其他人。 “之前临时安排了一些下人来洒扫，您来了，这些人都回去了。小姐说了，这是您自己的家，您不是客人，今后万事您得自己安排了。” 夏灵均和墨清漓已经坐下了，听到季叔这么一说，有些犯愁地瞥了一眼墨清漓。 夏灵均从前在叶城皇宫内，万事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如今，夏灵韵给的自由，属于是完全放手不管让人一脸抓瞎的程度。 “我和灵均就两个人，要不了多少下人，劳烦季叔雇个厨子和四个粗使的家丁小厮就行，不需要丫鬟。”他们两个男人要丫鬟做什么，伺候小殿下的起居，他自己亲自上手。 再说了，他们也不打算在中都停留太久，没必要养着一帮不干活的仆人。 “苍狄和苍桀呢？跟我姐姐走了吗？”夏灵均才想起，这两人怎么也没见到了。 “啊，那两位大人提前把行李放到了楼上，在外面候着呢。” “这么多院子，让他俩随便挑一处住吧。”夏灵均叹了口气，这两人跟着自己也怪倒霉的。 “季叔是听风楼的人？”墨清漓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或许是夏灵韵事先交代过，做得都合夏灵均的口味，府中的情况这个季叔也最清楚。 “是，老朽没什么本事，得蒙楼主不嫌弃，做些杂活罢了。” “不如季叔就帮着做个管家吧，我和灵均也就待个几月，工钱我会再另付您一份。”夏灵韵什么都不安排，一个劲避嫌，思虑得很是周到。 夏灵均是南夏的太孙，夏衍一天没昭告天下另立储君，夏灵均就还有利用价值。 如今，夏灵韵不仅是南夏的公主，还是北启的皇后，她的立场未必是帮着南夏。 北启和南夏虽然通商了，但毕竟敌对多年，若是姐弟两的感情不够深厚，多少会有些嫌隙产生。 但，墨清漓今日见过夏灵韵和重穆夫妻二人后就放下了这份顾忌。 再说了，这是北启的都城内，这夫妻俩一看就是满身心眼子的人，真要打什么主意，怕遇到的每一个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戏子。 墨清漓也是个懒人，有现成的人不用，干嘛自己去找。 季叔听到墨清漓这么一说，当下就同意了。 他本来也是夏灵韵安排在这里看府的，能多拿一份工钱，何乐而不为。
第七十二章 我努力不让自己受伤 晚膳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季叔提前点了灯笼，院内灯火通明。 夏灵均和墨清漓上了二楼。 二楼东侧是卧室，西侧是书房，中间是一个小厅。 不过屋内除了木制的家具，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夏灵韵把位置都留着，等他们俩自己来置办。 墨清漓去卧室看了一眼，还好，床上有被褥，他俩不至于今晚睡床板。 他们一路带来的行李不少，装了几个箱子，已经由苍狄和苍桀放到房里了。 夏灵均推开卧室内的窗户，院中风景一览无余。 院落前面和东侧有抄手游廊，此时长廊上已经全部点着灯笼。 东侧靠近门处有一个小湖，小湖不大，一座假山占了湖中的大半位置。 假山的缝隙之间，种着名贵兰草，养护得很好。 假山旁种了几株枫树，山上有一个小亭子，被枫树半遮半掩在其中。 小亭子上也点着几盏灯笼，橘色的灯火摇曳着，随着假山树影一起倒映在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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