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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将眼神都聚焦在于黛秋身上，于黛秋还跪着。 “起来说话吧。”夏衍开口后，于黛秋才从地上起来，坐在了对面。 夏灵均心里忐忑，于贵妃，打算威胁自己？ 于黛秋却柔柔一笑，玩笑般说：“朗秋说，在颍州时，吴州令的千金对灵均一见倾心，不知道，灵均可是看上了那吴家小姐？若是看上了，将来纳为侧妃也是可以的。” 夏灵均知道，自己没办法以年纪小这种借口推辞。 “哦？”夏衍狐疑地又瞟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灵均。 “皇爷爷，我没有看上那吴家小姐，但是我怀疑吴州令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请您派人彻查！”夏灵均成功转移了话题，顺便把自己所见之事详细地告诉了夏衍。 夏衍听后，有一丝生气，也只有一丝。 “那吴源，朕对他还算有几分印象，确实是个油滑的性子，水至清则无鱼，他能把颍州治理好，便够了。” 夏衍居然没打算追究。世家趁机揽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给点甜头，他们如何老实。 夏灵均不可思议地看向夏衍，“难道，就任凭他们这般无所顾忌？！” “灵均，待风波平定，你去九司挂个职。”夏衍觉得夏灵均是时候接触朝政之事了。 “是。”夏灵均只得应下，他这些年靠着身体不好，躲懒不去，这会，恐怕也躲不过了。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夏衍用完膳就离开了。 夏灵均住在偏殿，看着身边伺候的宫人，感到很是陌生。 他不过才出去几个月，便再也忍受不了这毫无人气的深宫。 这些宫人不敢在夏灵均面前嬉笑，不敢与他说话，就像一个个被于黛秋训练得没有感情的木偶娃娃。 夏灵均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地，又心生了几分怜悯。 自己是个皇子，是宫中的主子。 都尚且如此的不自由，那这些人呢？ 这些自小就进入深宫的奴婢们，任打任骂，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他们的命，与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鸟一样，上位者的喜怒哀乐都是夺命的丝弦。 于贵妃动作迅速，第二日便拿来了各世家小姐的画像，大约是，早有准备。 “灵均，来挑挑看。”于贵妃坐在一旁，让各宫人举着画像，任由夏灵均挑选。 夏灵均抬眼一看，于家打的好算盘，于家小姐的画像，在众人之中最是出色。 于黛秋看见夏灵均的眼神停留在了自己堂妹的画像上，忙笑着介绍。 “这是我小叔幼女，叫簟秋，性子极好，懂事乖巧，与殿下同岁，我想，这孩子与殿下您必合得来。” 夏灵均没说话，借口自己要睡觉，把于黛秋赶走了。 夏灵均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衍喜欢什么样的孙媳妇。 赏花宴如期举行，作为选花的当事人，夏灵均却还是待在殿内，一步不出。 夏衍看着于簟秋的表现，很是满意。 能不满意吗？他们于家就是照着夏衍的喜好培养的女孩子。 “簟秋，快来跟陛下行礼。” 于簟秋盈盈走来，说话轻声细语。 “确实是个娴静温婉的性子，纳为侧妃吧。”夏衍虽然有心借于家的手帮夏灵均站稳脚跟，但他没想让于家独大。 于黛秋听了这话，面上未有愠色，拉着于簟秋一起谢恩。“臣妾谢过陛下。” 总之，等夏灵均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夏衍和于黛秋已经为他选好了一个正妃三房侧妃。 动作之迅速，没有给夏灵均任何反对的机会。 夏灵均虽然向来温顺，但这会子也没忍住满腔怒火，在寝殿里砸东西。 宫人忙找到于黛秋，于黛秋却是不慌不忙地开始准备大婚事宜。 “让他砸吧，他心里有气呢，不撒出来，恐气坏了身子。” 不过，小殿下不只是砸东西，让出来吃晚膳也不吃。 于黛秋珊珊而来，站在殿外，看着满地狼藉。 挥手遣退了宫人，踩着一地的碎片，走近夏灵均。 “殿下，先用过晚膳再继续砸如何？若是还不解气，我让宫人给殿下再搬一些进来。” 夏灵均坐在脚踏上，抬头看于黛秋，冷冷道。“贵妃娘娘，我原本，对您还有几分敬重，您这么着急给灵均办婚事，是迫不及待想塞自己家人进来了吗？你们于家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于黛秋也走到桌子旁坐下，依旧还是一脸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殿下说笑了，臣妾一心只盼着殿下好，殿下撒够了气，便好好等着做新郎官，莫要惹陛下生气。” “呵呵，新郎官，既然是你们选的人，那你们自己去结吧！我不可能答应的！” 于黛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既然生在皇家，有些事，便由不得你愿意或是不愿意了。” 夏灵均在殿里撒了一天气，宫人不敢靠近，无人添水，这桌上的茶都是冷的。 于黛秋没在意，喝了一口。 “殿下，你若是真喜欢男子，日后登基，想要多少有多少。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把陛下哄开心了。”于黛秋的语气平淡，带着她一贯的温柔。 夏灵均一直都知道，于家想要利用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原来，于贵妃是这种人。 是这种可以一边说着温柔的话，一边扎刀子的人。 于贵妃这些年来，一直都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就算有低位的宠妃顶撞她，她也不会生气。 于黛秋像是看穿了夏灵均的心中所想，叹了口气。“殿下，我在这深宫之中，待了快一辈子了。” 于黛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岁月蹉跎，一眨眼，我都有白头发了。若十几年前，我没有遇到你，你的婚事自然与我无关。可，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您当时，为什么会愿意抚养我和姐姐？”夏灵均还能依稀回忆起，当时，宫中众人视他们为祸害，确实是于黛秋，去求夏衍，主动要抚养两个孩子。 他们俩原本被扔在东宫自生自灭，只是有几个宫人服侍。 突然有一天，于黛秋出现了。 “自然是不忍心。”于黛秋垂眸。 夏灵均有些怀疑这个说辞，说不定，从那时起，于黛秋便存了利用之心。 于黛秋其实，不会在夏灵均面前，提起儿时之事，这是个特别好挟恩图报的由头，但是她从来不说。 她向来安静，利落又很合夏衍心意地做好一切，就像这次选妃，利落得不给夏灵均反抗的机会。 无论是于黛秋，还是夏衍，还是其他人，他们都觉得，就算是纳妃这样子的大事，也不需要夏灵均同意或是不同意。 这些年来，事关夏灵均的一切，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也习惯了，夏灵均从不反抗，从不会说不，他总是乖巧又好操控。 他们自然乐得夏灵均当上皇帝，那样子，世家就拥有了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
第五十五章 苍生虽苦他却是泥菩萨 于家，太过于自信了，他们笃定，夏明德和夏明礼这次栽了。 不过，外人并不知晓。 夏衍称病不上朝，竟然让久未露面的夏明樾监国。 众人也从各处小道消息，得知夏灵均被刺客刺杀，夏明德和夏明礼被关押的消息。 做官嘛，要的就是个圆滑，以往门口连个麻雀都不会来的宣王府，这些天门庭若市。 夏明樾也一反常态，日日在府中举办宴席，讨好拉拢朝中重臣。 夏明樾这么一闹，牢里的那两位，自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夏明德率先熬不住的。 夏明礼没想到，他居然是被夏明德查到的证据。 两兄弟纠缠了这么多年，肯定互相抓着对方的辫子。 夏明德找到夏衍，哭着告状：“父皇，这一切与儿臣无关，是三弟，都是三弟干的。儿臣的人，截到过三弟与刺客往来的书信，信不是三弟亲手写的，是他府上的一个门客……” 夏明德给了很多证据，夏衍让人一一去查探，居然都能对上。 三王爷被贬为庶民，囚禁在府中。 夏明礼磕头谢恩，也不解释，安安静静的在府中待着。 夏明德被夏衍训了一顿，也日日躲在家中。 夏灵均从深宫之中被放出来了，去九司之一的吏司学习。 南夏的官员制度，是云泱设立的。 中枢令以相国为长官，属官为十二位少相。 九司执行决策，分别是吏司、府司、礼司、兵司、刑司、工司、廷司、药司、监察司。 九司长官称上丞，副手称次丞，属官依次是上卿、次卿、少卿。 而其中的吏司，主官员选拔考察、封爵和晋升。 楚月，就是年前，到颍州拜访云家的楚月，被推举到叶城后，通过了考核，之后被分配在吏司，官职是少卿。 夏灵均一到吏司，楚月便热情的迎了上去，主动跟小殿下攀谈。 众人看他与夏灵均熟识，便知这人前途无量。 而楚月所属的考功部，便是负责官员的考核。 夏灵均在一旁翻开各地官员官员往年的卷宗，他铁了心想要查那姓吴的州令。 吴州令的考核成绩每年都是甲等，都说他治下有方，百姓爱戴。 “殿下，您再看看这些。”楚月递给夏灵均的，是各地官员的名册。 夏灵均坐下，仔细翻开，看完后抬头，才发现天色已晚。 “殿下可有空，下官想要邀殿下喝几杯。” 夏灵均既然被夏衍放出来了，自然也是半个自由之身，有侍卫保护，去喝个酒的自由还是有的。 两人去了城中的最好的酒楼，进了雅间。 “你想跟我说什么？”夏灵均知道楚月定然是有话跟自己说。 “殿下，您能看出来那名册有何异样吗？” “各世家垄断朝堂，盘根错节，全都是亲戚。”名册之上不仅仅只是姓甚名谁，包括祖籍何地，父母妻儿等信息全都有。 “对，这也是为什么，吴州令的成绩永远都是甲等，这吏司，一半的人都是他举荐上来的。”这其中，也包括了楚月，他也是吴源举荐的贤才。 读书人求仕途无道，只能依附名门望族，拜入其门下。 作为门生，谁会给自己的恩师难堪呢？ 从做选择的那一刻起，就跟自己的恩师被绑在了一起，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要尽力维护。 但，楚月竟然，想撕开这个盘根错节的大网。 “楚公子，倒真的很有抱负。” “殿下，您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众大臣无心政事，汲汲网罗贤才，专注结党营私。”夏灵均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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