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之恒微舒了一口气,侧头盯着安正瑀:“太子殿下应该还不想把事做绝吧?毕竟,本将军的手下遍布安国各地!!” “你!”令之恒话一出,安正瑀惊的一下站起身,盯着令之恒,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强压下心中怒火,冷冷瞪了一眼令之恒,大步往外走,路过随行医时,抬腿一脚将随行医踢翻在地:“废物,自在王伤成这样都不会处理,留着有什么用,滚出本太子的视线!” 那随行医在地上打了个滚,连忙又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点头:“是……是……是……” 令之恒冷冷看了一眼出去的安正瑀一行人,一把搂住滑下去的云念,扶进门弯腰抱起放到床上,从怀里摸出刚采来的曼陀罗花有些手抖的递到云念面前:“花我采来了,怎么用。” 云念意识昏沉,盯着令之恒手里的花,只见那一朵花在眼前旋转,摆动,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在转动。 “云念,别晕,告诉我,花怎么用?”令之恒声音颤抖,下意识的紧捏着拳头。 “令将军,用酒冲服即可!”那随行医眼看着安正瑀离开,才一脸黯然的爬起来,看着一身衣袍沾满尘土,不由苦涩一笑,低头拍了拍。正要转身离开听见屋里令之恒的话,便不由的凑到门前扫了一眼令之恒摊在手里的花,开口解释。 令之恒一愣,赶忙从腰上解下酒壶,又有些不放心的扭头问随行医:“什么酒都可以?” “可以!”随行医说着,抬步走到床边,将令之恒手里的曼陀罗花拿起,同时接过酒壶:“令将军要是相信属下,还是让属下来吧,毕竟,属下是专业的!” 令之恒微僵了僵,连忙给随行医让地方,眼看着随行医将花放在小杯里碾碎,用酒冲好,直接给云念喂进去。又等了好一会,才侧头问令之恒:“令将军可有锋利的刀刃,这坏肉确实需要割掉,药草服下,需要一点时间发挥药效。一会还得劳烦将军按住自在王的胳膊,避免自在王无意识挣扎!” “有!”令之恒拔出腰间的匕首递给随行医,随行医看了一眼闪着寒芒的匕首,深知着匕首不知抹杀了多少人,捏在手里,心中满是敬畏,放在火上烧了烧,这才小心翼翼的给云念剔除伤口上的脓包和坏肉。 云念身体微颤,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却又清晰的感觉到匕首割肉,一刀,一刀的划下去,就好像在看屠夫割肉,割的肉不是自己的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念彻底陷入一片黑暗,意识昏沉,无知无觉。 令之恒看着随行医小心的给云念伤口做了包扎,这才长舒一口气,侧头看着也是满头汗的随行医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多谢!” “令将军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属下行医的初衷!只可惜,太子殿下心太狠,属下不敢苟同,还是早早远离这是非之地。眼下,天下大同,属下还是做个行脚医来的自在!”随行医感叹着,令之恒这一躬,让他也是多有感触,跟在一国太子身边,即便是为太子治病疗伤,却处处小心翼翼,得不到一丝尊重。再看令之恒,护国大将军,为安国百姓打下一片盛世安宁,却依旧心怀感恩。 “先生初衷不改,一心为人,是百姓之福,我替百姓感谢先生医者仁心。也替自在王多谢先生刚才手下留情。”令之恒又行了一礼,同时招呼随后赶来的景轩:“派人护送这位先生出城。”跟着又看向随行医:“阁下一心追求自在,我也不强留,还希望先生多多保重。” “谢令将军!”随行医对令之恒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出了门,一路由景轩护送离开云城,又由其他人接手护送,彻底远离了这纷争之地。 令之恒侧坐在云念身侧,看着昏睡的云念,云念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原本触之温润,现在干裂起皮,手指摸上去都有些划。令之恒心疼的用布沾了茶水润了又润。 一夜无眠,按照随行医的吩咐,三个时辰换一次药,五个时辰口服一次药,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云念才退了烧。 云念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眼就看见令之恒胡子拉碴的靠着床柱闭着眼睛,面容憔悴,哪里还有半分护国大将军的威严,更不似他第一次见时,意气风发,威风八面!
第38章 真自在 一时满眼酸涩,盯着令之恒的脸,竟不知觉的流出了眼泪。好像他应该是恨不得将令之恒挫骨扬灰才对,偏偏,一路纠葛,几次出手,救了令之恒也救的自己,多次被令之恒连累,又多次连累令之恒,好像两人上辈子就是冤家,这辈子剪不断,理还乱,纠葛不休! 令之恒似乎察觉到了云念的目光,睁眼就看到云念满眼泪水,一时有些慌乱,凑过来检查的一下伤口,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让人又采了很多那个…曼陀罗花,你要不要……” “不要!”云念抬手抹了把眼睛,有些羞愤,他居然当着令之恒的面哭鼻子,实在有损他自在王的颜面,侧头看了一眼被包扎的伤口,许久才喃喃自语:“这下两不相欠了,以后,还是少惹事的好!” “什么两不相欠?”令之恒几乎贴在云念脸上,眉头紧皱,盯着云念阴晴不定的脸,许久似乎也明白了个大概,一时怒火曾一下烧起,一把抓住云念的衣领,将云念从床上提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被人追杀?你以为是因为你提议陛下赐婚才造成这一切?救我就为了两不相欠了?不可能!” 令之恒怒吼一声,一下将云念推回床上。云念下意识的动了下胳膊,牵扯到伤口,疼的直吸冷气,眉头紧皱。 令之恒看着又是心疼不已,连忙检查云念的伤口,眼看着那伤口上包裹的纱布渗出血来,更加心疼,怒瞪着云念,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强压下满心复杂,给云念换纱布,重新上药。 借着换药的功夫,云念看了一眼伤口,原本有些狰狞的伤口,眼下被割的没发看,两边还用针线缝住,扯的两侧皮肉褶皱,很是难看。最中心的地方,因为两侧伤口距离太大,没发缝合,只能缝合了里面的肉,外面连皮都没有,血红一片,看着实在恐怖。 云念微吸了一口冷气,努力稳定情绪压抑着伤口上传来的抽痛,仰望着头顶的床板,开口问令之恒:“你说,要是云国没有败,本王这会该是什么光景?搂着妻子等着孩子出生?和姑娘喝花酒?和蓝颜把酒言欢?还是被父皇训斥?” 令之恒包扎伤口的手顿时一停,许久才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云念怔怔重复着这三个字,许久呵呵笑了起来,笑的身体抖动,好一会才声音发哑的开口:“三个字,云国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三个字,我成了阶下囚,任由别人看笑话取乐,还得笑脸相迎,跪着俯首帖耳!令之恒,我不杀你,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受我受的苦。我救你,是不想刚刚安定的天下再次血雨腥风。以后,麻烦你,离我远远的,别在扯什么只喜欢我的话,我不想听,也不会信,更不想扯进安国的内斗里,我已经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了,麻烦你,让我苟延残喘,安稳活几天好么?” 令之恒身体僵直,好一会才稳定情绪,终是长吸一口冷气,身体微颤的转身。好半晌,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大步走了出去。 云念背身躺着,将受伤的胳膊抱在怀里,只听着令之恒脚步远去,云念才怔证一笑,眼泪不知觉又流了出来。闹翻了也好,他和令之恒再这么纠葛下去,迟早一个害死另一个。说仇恨,他还真没有,相处这么久,他对令之恒有了惺惺相惜之感。立场不同,难论对错,他不怨令之恒。 皇帝举行秋猎,云念也不能老躺着,昏迷一夜,又休息半日,感觉胳膊没那么疼了,便吊着胳膊牵着马在山林里溜达。 河边吊了半晌鱼,又吃了顿烤鱼,入夜回院,第二天继续去其他地方转悠。兔子没少抓。不过吃一只,其他的便割了尾巴放生了。只可惜,山林涉猎的人太多,前脚他放生,后脚就被其他人射杀,云念亲眼见着别人提着他放生的动物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云念便也懒的抓,省的放了。 这日骑着马晃悠,也不知走到何处,转过一个山石,竟见一片枫树林,那火红的枫叶漫山遍野,而仅一步之隔,长着几棵桂花树。那满树黄花,落花遍地,金黄一片,那一步间一缕小溪自山缝而出,缓缓流淌,黄色桂花瓣和红色枫叶顺着溪流流入远山,仿佛是人间仙境才有这般美景。 云念一手提着酒壶,喝着小酒,欣赏着满眼金黄,脚步踉跄,身子一软,直接坐在地上,顺势就仰躺在漫地金色花瓣中,花香弥漫,让人心神陶醉。 云念不知是醉了,还是让花香迷醉了,竟躺在地上睡着了。一觉睡到日落黄昏才醒来。 挪了挪身子,云念靠着桂花树缓神,好像自从来了安城,云念都没睡的这般安稳!这会心神舒畅,云念刚探起丢在一边的酒壶打算继续喝,突然一声破空声传来,云念赶忙侧身躲过,眼看着一直利箭擦着他的胳膊钉在身后的大树上,箭头直接没入树干,箭尾颤抖,发出嗡嗡的响声。 云念长舒一口气,顺着那利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抹红色身影突然蹿进枫树林,红色枫叶抖动,不一会,那红色身影钻进山缝中便没了身影。 跟着一大队人马冲进山谷,带头的正是一身黄金龙袍的皇帝安萧远,身边跟着护卫队。再看安萧远手拿长弓,那背上背着的一篓利箭与射在云念身后树干的那支相同,想来,是安萧远要射杀那抹红色身影。 安萧远四下看了看,不见有狐狸的影子,很远就瞧见桂花树下坐着个人,骑马走过来才认出是一身休闲衣衫的云念。 云念见皇帝走来,赶忙起身行礼:“给陛下请安,惊扰陛下秋猎,臣有罪!” “起来吧!谈不上惊扰。”安萧远未下马,依旧四下张望:“可有看到一只红狐狸跑过?” 云念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有些尴尬的陪笑:“臣刚才睡着了,被这箭给吓醒,惊魂未定,只模糊看见一抹红色钻进那枫树林中,不见的踪迹。”说着,云念把有些褶皱的衣服扯了扯。 “枫树林?”安萧远看了一眼那半山火红枫叶,眉头微皱,红狐狸与这枫叶颜色差不多,躲在里面不动,怕也不好找到。 “进去搜。”安萧远一声令下,跟着便指挥护卫队的人跳上枫树寻找。能跟在安萧远身边,自然各个身手不凡,只见那些护卫在枫树间上下翻飞,不一会便没了踪迹。 云念看着安萧远的马队离去,这才又坐回桂花树下,睡了一天,这会有点饿了。正盘算着吃点什么,秋风席卷,满树桂花飘飘散散,落了云念满身。云念捏起一朵花瓣看了看,放进嘴里尝了尝,花香满溢,除了稍微有点涩,味道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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