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一个绝佳的发霉的墙面,在厮杀声的掩盖下,他们拿着铁锹开始动手挖地道。高处的山林上,他们借地势把粮袋推下,粮袋滚落而下,被人接住,堆在墙边。 阮戈在站在瞭望台上观察,发现通州军这次声势弄得很大,但却并不强势,大都远攻,似乎想要拉长战线,打持久战。 可打持久战虽会减少伤亡,但并不是攻城的最佳良策,他们怎么突然改了策略? 既然他们不想速战速决,那就反着来,不让他们如意。 阮戈派出三千精锐,打开城门迎面作战,可击退敌人,也可保护城池营垒。 此时,李乡南经过两个时辰,已带人挖通了地道,他们几个爬过地道,贴着墙面往粮仓而去。 粮仓前的瞭望台有人负责通风报信,粮仓前后也守了十几人,粮仓向来是城池的重中之重,但也是最容易疏忽的地方,所以恐怕阮戈没想到他们会挖地道来突袭他们的粮仓。 一人偷偷攀爬上瞭望台,那守兵正好转身看见了那人,拔剑要刺过去,那人一个翻身压倒守兵,踢飞他手里的剑,那守兵又去摸腰后的鸣镝,想要通风报信。那人一把夺过鸣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捂住那守兵,三秒后,那守兵已昏迷不醒。 同时,李乡南带其他几人偷偷偷袭剩下的守兵,一部分正面袭击,一部分人从房顶而下进行偷袭,不到一分钟,蒙汗药一捂,便不声不响地解决了所有人。 李乡南往瞭望台的人一挥手,瞭望台的人冲守在地道口的人做了个手势,那几个人便纷纷背着粮袋而来,李乡南已打开了粮仓的门,他们迅速把粮袋放在粮仓正中间,即最醒目的地方。 李乡南从怀里拿出一张书信放到粮袋上,而后带着他们关门走人。 瞭望台上的人见李乡南关门出来,立即拿出鸣镝往夜空放了三箭,而后迅速爬下瞭望台,跟着他们一起从地道离开。 三声鸣镝在后方天空响起,阮戈瞬间回头,瞳孔一缩,心中如雷打鼓, “不好!粮仓出事了!!” 阮戈立即带人往粮仓而去,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守卫来报,通州军撤退了! 阮戈顿时悔恨不已,原来他们是声东击西,目的是在粮仓!他怎么没有早些发现?!快要过冬,溪口县的人比平时多了三倍,粮食本就不够,若粮仓出事,这一方百姓和士兵该怎么办啊?! 到了粮仓前,阮戈却发现,守兵皆是昏迷,没有人受伤,士兵前去打开粮仓检查,却犹豫着来报:”大人,粮食没有问题……倒是多了十袋新粮和一封信。” 粮食没有少,却多了十袋新粮? 阮戈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打开书信,却一切明了。 第二日,魏元景带着一行人押送十余车粮食而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士兵跟着。 魏元景带人停在了溪口县的城墙大门口,抬眸看向城墙上高处的身影。 城墙上,阮戈静静地往下看着魏元景。 “大人,成王真的来了!” 是,他真的来了,除了运送马车的人,他没有带任何兵力。他敢只身来敌营,就凭这一点,阮戈就佩服他的勇气。何况,大晋上下谁没有听说过魏元景的名声,北境的“守门神”将军,是一朝被弃的罪人皇子,也是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是他把北境十二蛮打到胡罗山后,守了北境的安稳。 这样的人物,没有人不称赞,不敬佩的。 但朝堂鬼波云谲,一代本属于大漠草原的英雄人物,却被召回京都,困在权力的樊笼里。 那眼前这个人有过不甘吗?他还甘心为朝廷做事吗?他今日到底是为了谁而来的? 昨晚,他明明有机会一举毁掉粮仓,趁势前后夹击,溪口县就会彻底覆灭,但他没有,他只是想告诉阮戈,他魏元景可以灭掉溪口县,但他选择雪中送炭,求合作,求双赢,这粮食便是他的诚意。 信中说——明日,我魏元景不带兵力,只带着粮食而来,有要事相求,这一事必使阮大人与百姓两全,也是挽救朝廷危急之势,一切皆在阮大人一念之间。 “那好,既然他敢来,那我们又有什么不敢呢?” 城门訇然中开,魏元景随即带着人往县内走去,每一步他都走的神态自若,临危不惧,又仿佛胜券在握。 一步步都在按照自己的预料来,这一次,他必须在千里外运筹帷幄,为京都内赢得胜券。 阮戈迎面走来,拱手行礼。 “见过成王殿下。” “阮大人客气。”见阮戈扫了一眼身后的粮食,魏元景移开一步道:“阮大人可派人把粮食入库,县内灾民百姓可安然过冬。” 阮戈微笑道:“那在下就替县内百姓谢过殿下了。殿下,请。”阮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往房间而去,其余人皆留在外面。 阮戈给魏元景倒了杯茶,推近茶杯直言道:“殿下,信中所说的两全之事,还请殿下明讲。” 魏元景摩挲着茶杯,抬眸道:“那好,明人不说暗话。阮大人是聪明人,经昨日一战,想必已经清楚两方实力悬殊,负隅抵抗不是良策。来此之前,我已了解过阮大人的为人,大人一心为民,才识过人,尊儒重道,被这世道所迫才起兵谋反,这并非你的本意。 之前邓珏与你谈过,你心向太子陛下,嫉恶阉党,你们达成一致,邓珏带着信物准备启程回京,但奈何途中被人算计,至今才抢回一条性命。 但如今这里有个机会,可以保全百姓安宁,使大人重回仕途,受到重用,大人你可愿意?” 阮戈顿了一下,忍不住握了拳头:“邓大人……现在如何了?” 魏元景道:“已经平安了。他一番苦心,是为了阮大人的仕途着想,也是为了大晋,现在朝廷上有人虎视眈眈,想搅乱浑水,篡权夺位,大晋越乱,对他们来说越有利,而陛下与太子却孤立无援,四方受敌,阮大人当真要坐视不理,为虎作伥吗?!” 阮戈额头青筋泛起,心中思绪万千,又如狂风大作,凝思半天,终是不甘道:“在下不愿当千古罪人!” “好!!”魏元景朗声道,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黄色卷轴道:“阮戈接旨!” 阮戈愣了一下,抬眸看向魏元景,目光里有一瞬的茫然,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掀袍跪了下来。 “阮戈德才兼备,有经世致用之才,特封为通州同知,可与各州协调,解决灾民安顿一事。” 当日在仙华道宫里,陛下写了两封圣旨,一封让魏元景带兵到通州平乱,还有一封便是给阮戈的任命诏书。 “臣领旨!”阮戈抬眸,双手接下诏书。 魏元景扶起阮戈,沉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一要事求阮大人帮忙。” 阮戈道:“殿下请讲。” 魏元景将计划从头到尾细讲给阮戈。 阮戈忍不住瞳孔一缩,急声道:“殿下,这可是一步险棋啊!” 魏元景道:“我知道。但如今局势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当初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时,与其暗中牵扯,白费时间,不如引狼入室,釜底抽薪。” 阮戈心中一震,立即道:“大人将性命交付,朝廷将重任托付,殿下,在下在此发誓,定不辱使命!” 魏元景终勾唇笑道:“好!” 回到通州大营,罗单假惺惺地前来祝贺,商量回京路途,确定好路线后,魏元景知道,罗单定是要对自己下手了,他们要借通州大兵攻入京都,逼陛下退位,首先便要解决自己这个拦路虎。 他一走,月儿后脚便到。 “成王殿下,我已暗中劝过多次,你也知道郡主的脾气,他不想走,没人拦得住。” 魏元景拧紧眉头,这次计划中,本没有程也安的参与,所以他最担心程也安的安全。 只有让程也安远离风波,他才能放心。 “既然如此,只有另寻他法了。” 魏元景把安排告知月儿,让月儿到时候趁乱带着程也安离开,不进城,先在京郊外的院子避一避,等一切安定下来,他会通知月儿进城。 “真要如此?”月儿急声,“你要是死了怎么办?那郡主他……” 月儿立即噤声,心里却憋了一股气,他知道程也安喜欢魏元景,若魏元景真的出事,程也安定然不会好过。 “什么?”魏元景却没明白什么意思,只以为月儿担心事情败露,会牵连到程也安,“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届时会有人护送你们。” 月儿没再说话,只应了一声。
第93章 你别想活着回京都了 两日后,魏元景与罗单准备带领五千禁军和五千通州军一起回京复命。 通州大营门口。 魏元景拍了拍邓珏的肩膀道:“太子恩准,有关通敌一事,会派特使来查,你不必奔波回京,好好养伤便是。” 邓珏露出笑容道:“我知道,谢过太子殿下,也谢谢你,元景哥。” 邓珏如今成熟稳重了不少,听邓珏叫出这个熟悉的称呼,魏元景才从邓珏身上找回些昔日无忧洒脱的影子 时隔半年,却恍如隔世。 “我呢?”程也安披着狐裘,抱着手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样子滑稽,气势却足,一双眼睛还瞪着邓珏。 “我的好安姐儿,我邓珏的再生父母啊!”邓珏抱拳笑道:“我自然是又欠了你一笔,你说,这恩什么时候报得完啊。” 程也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来。报什么恩啊,你不给我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要分别了,不舍的情绪掩盖不住了,程也安语气也忍不住放轻了:“邓珏,照顾好自己,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记住了。” 邓珏点头,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道:“我知道了,安姐儿,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那我再信你一次。”程也安道,然后逼着自己转身进了马车。 魏元景也笑了笑,无言翻身上马,对邓珏挥手道:“走了。” 邓珏也跟着挥手,余光瞥到一旁没事人一样的罗单,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声,不知为何,邓珏有不详的预感,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只希望他们回京这一路能平平安安。 一路到虎头峡,正好入夜,这里地势背风,野菜丰富,且有小溪流过,适合扎营休息。 通州军热络地架起铁锅烧水煮野菜汤,李乡南招呼着禁军去帮忙,通州军却豪爽地推开他们,大声道:“这次多亏了成王殿下和各位禁军兄弟,我们才能速战速决,领一份军功!所以各位就别和我们抢了,煮个汤的事儿,各位兄弟就等着喝吧。” 通州军立即忙活起来,有捡柴火的,有引火的,有取水的,有洗野菜的,还有去小溪里捉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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