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愣住,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扯住那男子的衣袖,重重点了点头。 “好,那日后你跟我姓,叫赵楷。走吧。” 此后命运转变,自己不再担心饿死街头,被人打骂欺负,他跟随赵祥忠,认他当了干爹,此后位高权重,开始摆弄他人的命运,玩弄权势,不肯罢休。 如今,皆是因果报应。 赵楷扭头看了眼赵祥忠,见他正看着自己,好像想说什么,又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赵楷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行刑!”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如期举行,魏元恩称晋宁帝,年号明启。 结束登基大典后,魏元恩把魏元景留下。 “皇兄,父皇的事朕与邓国公、卓文青商量过了,此事关乎皇家体面,不宜大肆宣扬,但父皇终究是错了,朕决定让父皇禁足仙华道宫,余生不得出来,吃穿用度皆减半,日日为无辜生灵祈福诵经。” 魏元景心里已没有太大的波澜,他猜到魏元恩会如此处理,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臣听从陛下安排。” 魏元恩向魏元景走近,“还有一件事,父皇终究觉得对不起你,又念着皇兄你此次救驾有功。所以写了最后一封诏书。” 魏元景抬眸疑惑:“什么诏书?” 魏元恩笑了笑:“上次你在上书房自裁,父皇发现你贴身放着的手帕,上面绣了半枝桃花,派人查了查,便知道你对庭安郡主的心思了。现在赐婚诏书应该已经送到程府了。朕听说庭安郡主舍身救你,应该也是有情义的……” “臣还有事!臣先告退了!” “诶!皇兄?” 魏元景匆忙赶到程府时,程也安正坐在小院里,看着桌上的诏书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元景快步走过去,紧张地解释道:“也安,这诏书我并不知情,我绝不是逼你的意思……若你还没有想好,我想办法,我想办法退……” 话没说完,程也安起身打断他,轻轻笑了笑道:“我想好了,我们成亲吧。” 魏元景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也安撇撇嘴,扭头就走道:“没听清就算了!” 魏元景连忙拉过程也安,抱住他笑了,但脑子还是恍惚:“听清了!听清了!程也安,别走!” 程也安感受着魏元景的怀抱,犹豫了一下,也紧紧抱住了魏元景,笑容却变得苦涩。 自古天子一言九鼎,难以更改,何况是太上皇的最后一道诏书,当今陛下也无权干涉。事到如今,他与魏元景都退不得婚,做不得主,他不想让魏元景为难,也不想让程氏一族受到威胁。 他害怕魏元景得知他的身份会厌恶憎恶,届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解释。而琅琊王氏一族的事,更让他认识到天子无情狠心,他隐瞒身份的事是欺君之罪,绝不敢暴露一点,让陛下知道,也不敢将全族性命寄托到虚无缥缈、脆弱易变的爱情身上,他只能靠自己。 深夜,驱退了旁人。 武安侯和夫人把程也安叫过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安儿,你是怎么想的?”程中筠问道。 程老夫人也急,叹气道:“这可怎么办?瞒了这么久的事,还是要败露了。” 程也安依然没慌,只道:“我已经想好了,以“死”脱身,保全程家,也能瞒住其他人。” 武安侯和夫人皆愣住了。 “安儿……” 程也安勉强笑了笑,武安侯明了程也安的意思,便垂了眸,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消息立即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战功赫赫、从北境荣誉归来,又护驾有功的成王殿下要娶那个蛮横无理、名声极差的庭安郡主,一时间流言四起,都觉得魏元景是被逼的,赐婚不过是借口罢了。 魏元景却欣喜地夜不能寐,得偿所愿、失而复得使他冲昏了头脑,恨不得把家底都搬空了,到程府下聘,又听说魏元景在茶馆听见旁人说程也安的不是,向来和气知礼、隐忍温和的他与那人起了冲突,说他仰慕程也安已久,是他亲自向太上皇求的旨意。 程也安却无所谓,这些话他听多了,早就习惯了,何况他本来就是如此。 “急什么?又不会少几两肉,随他们说吧。”程也安喝着茶劝魏元景。 魏元景却蹙眉不悦,执拗道:“我就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你不在意,我在意。” 魏元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程也安莫名想笑,觉得他幼稚,有点不像平时从容有度的魏元景了。 “啧,你喜欢折腾就折腾吧。”程也安拍拍手准备起来走人,抬眸看见月儿迎着林子书走过来。 “郡主,林公子来了。” 程也安下意识地去看魏元景。 刚刚斤斤计较的样子仿佛是错觉,魏元景起身转头,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从容淡然地对林子书说道:“林侍郎,有什么事?” 话这样说,魏元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容。 林子书心急,不屑与魏元景迂回装腔,冷冷地回击道:“成王殿下别自作多情,我自然是来找也安的。” 魏元景眉毛一挑,冷了脸,不想再忍:“也安正与我商议婚事,恐怕没有时间……” “行了”,话没说完,程也安打断魏元景,“明日再商讨,你先回。” 魏元景眼睛一眯,表示不服,程也安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不要得寸进尺。 魏元景想了想,虽他在林子书这里吃过亏,可如今他是赢家,他大度一点又如何。 魏元景笑了笑,退让道:“好,我明日再来。” 转身离开时,潇洒地看也不看林子书一眼。 林子书气的脸都黑了。 等魏元景走远,才急急走过来问道:“也安,你真要嫁给他,你怎么想的?” 程也安坐下给林子书倒茶,没所谓的模样:“难道让我抗旨不成?” 林子书却认真道:“你若不愿,我替你抗旨。” 程也安却笑了:“又说胡话。我怎么不愿?我喜欢他,你明明知道。” 林子书心一刺痛,鱼刺卡了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愣了一会儿,才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是啊。” 程也安又道:“不过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这亲自然是成不了。” 程也安话说的随意轻松,林子书心却沉重起来:“你是什么主意?” 程也安道:“我想过了,只有我死了,才能瞒天过海,程家无事,魏元景也安好,我也能脱胎换骨,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重新活一次。这么想,这赐婚反而是个机会。” “你准备走?那程老侯爷和夫人呢?” 程也安笑笑:“当我不孝,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子书,我自私一回,我不想当程也安了。” 林子书眼睛莫名一酸,程也安披着皮囊活了这么多年,宛如行尸走肉,从没有真正活过,他替程家守着秘密,承担着全族的生死,痛苦挣扎全一个人受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从没有放弃过,除了在梦魇时,他说过想要离开,清醒时总是一副无所谓又强大的模样。 这次,他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他要走,林子书反而替他松了口气。 “那我呢?也不打算与我联系了?”林子书语气沙哑,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程也安笑得灿烂,话却说的无情:“都忘了,才好开始。” 林子书强忍心里的难过,也跟着笑了:“好,我帮你。”
第112章 你还是你 程也安的婚事有了着落,向来最操心程也安婚事的皇祖母也终于放下心了。 进了宫,皇祖母把早就准备好的嫁衣给程也安看,一边叹慰道:“真要出嫁了,哀家还有些舍不得。” 程也安笑着抱住皇祖母的胳膊:“那我不嫁了。” 皇祖母立即瞪了一眼程也安道:“又胡说。你这性子,不知元景怎么喜欢上你的?” 喜欢?程也安愣住。 见程也安疑惑,皇祖母笑了:“还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呢?那日哀家叫他来,说为你选婿,让他出出主意,他明里暗里不想让你嫁人,哀家再一问,就什么都招了。还说让哀家不要催你,不要逼你,一心为你着想。” 听了这话,程也安本该高兴,却只觉得失落。 魏元景这般好的人,这样珍贵的喜欢,他却注定要辜负了。 “也安,元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心里有你,你千万也不要辜负他。” 程也安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心里像下了小雨般,淅淅沥沥,湿重浓愁,只能轻轻应道:“好。” 和魏元景商量婚期时,程也安看了眼外面的天,积雪已经化了,新芽刚刚冒出来,朦朦胧胧,远望又好像消失了。 “魏元景,冬天已经过去了,等天气再暖一些,我们再成亲吧。” 魏元景从不拒绝程也安,他说了一声,“好,一切都依你。” 这般没有防备的样子,满心期待着和程也安成婚,计划着以后共度余生的日子,却不知一切都是骗局、假象。 程也安也仿佛沉浸在这样温馨美好的假象里,他给自己十五日的时间,去好好喜欢一个人,然后再离开。 “成婚前,我带你好好玩一遍京都,你不许反驳。” “你只要不带我去杀人放火,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杀人放火?想说我是泼妇是吧?!” “我真没说过这话!”魏元景头疼,这黑锅是彻底背身上了。 程也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魏元景立即快步追过去:“也安,我要申诉!你绝对冤枉我了!” 这十五日,两人一起去京郊马场上赛马,去曲河上划船,登状元楼上赏景,去相思茶馆里喝茶,一起去听折子戏。 今日的折子戏讲的是一个姑娘女扮男装求学,结识心上人的爱情故事。 程也安心里触动,犹豫着扭头问道:“魏元景,若我是个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魏元景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程也安不信:“你又不好男风,不是断袖,不觉得恶心反感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程也安又一脸认真计较,但魏元景没有厌烦,只是笑了笑,轻轻摸了摸程也安的脑袋,语气宠溺又温柔:“皮囊罢了,你还是你。” 程也安扭过头,心里却有些闷沉。 他不信,人与人说的做的往往不一样,他不敢赌,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他忽然想,要是自己是个女子就好了,程家就不会背负秘密,胆战心惊地度日,自己也不用再欺骗魏元景,也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今日下了小雨,两人没有出去,魏元景便给程也安带了各色小吃,买了话本,坐在程也安房间,给他剥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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