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是个留小胡子的中年人,曾经靠着韩充府上门客这层关系混到了知府之位,现在韩充倒台,他的仕途也是迷茫。 现在太后下旨捉拿赵随天,若是他能抢齐振先一步捉到赵随天,说不定能为自己挣个更好的前途。 “你是酒楼老板?”知府踏入酒楼,对柜台后的佟阳道。 “正是在下。”佟阳抱拳,还算客气道:“不知大人为何这么兴师动众,我这做生意既不坑蒙拐骗又不弄虚作假,大人这么一闹,我今后还怎么做生意?” “哼,你若是不把人交出来,本官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生意!”知府负着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什么人,我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佟阳不卑不亢道。 知府拿出赵随天的通缉令,指着画上的人道:“此乃朝廷重犯,他消失之前一直待在你们酒楼,还敢说没藏人?” “此人确实在我们酒楼吃过酒还留宿了一晚。不过他酒醒后就离开了。” “那他去哪了?” “海阔天高,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 知府盯着佟阳看了好一会儿,急切地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据他的消息,赵随天与这家酒楼的老板似乎是认识。即便现在赵随天离开了,那这家酒楼的老板也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否则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无话可说!” 佟阳迟迟不松口,知府也没那么多的耐心跟佟阳说好话歹话。只见他招来几个官兵,“你们,把嫌犯带走,严刑拷问,务必让他吐出话来!” 佟阳没有挣扎,直接被官兵架着带走了。他若是挣扎的话,才是真正坐实了他们与赵随天关系匪浅的传言。 他们还未走出酒楼大门,一声“慢着”便传到了知府的耳中。 景知瑜快步走入酒楼,走到知府面前与他对峙道:“大人,佟阳是我的人,有什么话与其问他,倒不如问我。” “你又是何人?”知府皱着眉道。 在玄州,有头有脸的人他基本上都认识。看到景知瑜的面相,他只觉得陌生。 确定景知瑜没身份没背景后,知府便放狠话道:“依本官看,你才是酒楼真正的老板。赵随天的逃亡,你肯定参与了!你若是不从实招来,本官只好请你去大牢走一趟了!” “大人,在下景知瑜,乃船舶司舶干。虽官不及您的大,但也是朝廷命官,无凭无据,您不能抓我。” “那又如何!”知府蹬鼻子上脸道:“无非就是个七品小官罢了,再说了,你涉嫌包庇罪犯,本官还是能把你带到堂上问审!” “我说知府大人。”景知瑜不紧不慢道:“与其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派人去搜查赵随天的下落。还有,赵随天酒醒之后就离开了,我们的确不知道他去了哪。大人执意要把我带到堂上问话,这被苏元正苏大人知道了,大人的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景知瑜一提苏元正,知府便收敛了不少。景知瑜没听说过,苏元正的大名他可是久闻。 之前他被功名急昏了头脑,只看景知瑜是七品官职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船舶司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大多数官员能进船舶司,要么是皇帝钦点,要么就是有高官举荐。 想到这,知府真想给自己两大巴掌:差点就因为自己的冒失得罪了大人物,好在景知瑜没有动怒,否则他是人没找到还得罪了苏大人,哪边都没讨好。 “你们还不快退下!”知府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景大人,刚刚是我太急功近利了,说了些糊涂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有了知府这句话,景知瑜心里也是一松,随即客气道:“大人说得哪的话。方才我们只是有点误会。现在误会说开了,皆大欢喜。” 见景知瑜给他台阶,知府顺势而下。很快,他撤走了所有的官兵,一连道了几声“叨扰了”才离开。 所有人一走,景知瑜才让佟阳关门,自己也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实在惊险,若非苏元正声名远扬,他又与苏元正熟识,否则他可真没办法吓住知府。 “阿瑜,你今天一早就跟赵随天出去,还顺利吗?”佟阳开口问道。 “还行,我让他走的水路,海上每日都有进出的货船,他们要盘查起来也不方便。” “能逃走就好。”佟阳也是无奈,接着说道:“赵随天也忒大胆了,要是落到太后手上,只怕下场很惨了!” “只要能逃出去,他就不会落到太后手上。”景知瑜偏头看向佟阳,苦笑道:“你知道我在码头陪他等船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愿闻其详。”佟阳回应道。 ————— “景知瑜,再次感谢你一路帮衬,等会船到了,也许就不是朋友了。”赵随天说罢,对着景知瑜郑重一拜。这一拜笨拙而又真诚,倒真像最后一次见面。 “赵将军礼重了。”景知瑜连忙伸手将赵随天扶起,道:“将军乃性情中人,此次遭逢变故,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 “嗨,那场酒一喝,我已经彻底想通了!”赵随天故意卖关子道。 “不知将军想通什么了?” “景知瑜,你是个聪明人,我想我一介武夫都能看出大奚深藏诟病、内部更是腐朽不堪。皇帝软弱无能,太后独断专权,叫文武百官仅听她一人之言,简直是把朝政当儿戏。” “……” 景知瑜凝视着赵随天。对于他的一番肺腑之言,景知瑜承认,他说的丝毫不差。如今的朝廷就是这样一个场面,即便有苏元正这样的人在撑着,但像他这样一心为大奚着想的也是少数。更何况一旦有小人进献谗言、从中作梗,苏元正他们很快就能倒台,甚至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或许从一开始,他所坚守的那条正确的道路,在临安被攻破之后,就已经开始偏离了。 “既然大奚容不下我,我就北上投靠蒙军。趁着还能再打几年仗,我想挣个功名,再荣归故里。”赵随天自顾自道。 “好。”景知瑜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我支持你的选择。” “那你呢,你今后怎么打算的呢?”赵随天问道:“船舶司舶干实在委屈你了,要不等我安顿下来了,你来找我,我们一同投靠北凌。大奚无人识你才干,但不代表没有人不识。” “多谢赵将军好意,只是景某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多过几天安稳日子就好。” “可是……” 赵随天还想再反驳几句,景知瑜一声“船来了”打断了他的话。 “时间紧迫,赵将军快些离开吧。” 在景知瑜温声催促下,赵随天登上了货船。船停靠一个时辰后,载满了货物和乘客,开离了玄州。
第九十三章 众叛亲离被遗弃 大奚这边为捉拿赵随天一事闹得举国皆知,结果却是赵随天逃去了北凌,派去的捉拿的官兵最后全都打道回府。 动静这么大,最后什么都没捞到不说,丑事还传到了北凌。几个北凌官员借赵随天的事做文章,狠狠地给陆盈扣上了“无知”的帽子。 至于投靠北凌的赵随天,自然是得到了北凌皇帝的礼待,直接许了他高官厚禄,还让他与军中老将平起平坐。 满都拉图给足了赵随天尊重与尊严,这让赵随天很是感激。尽管他知道北凌并非真的优待他,但是长久来看,他志不在官场,若是日后能成功隐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边战争刚一消停,谢格可利就联合楚雄王和几个朝中官员联名上书,将这次大败的原因全都归到了阿木尔身上。 即便这件事漏洞百出,但额尔德苦于找不到证据。除了在朝堂上靠嘴皮子据理力争,其他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木尔也是一回京城就被谢格可利关进了天牢。断绝了他跟外界一切联系,丝毫不给阿木尔呈堂证供的机会。 满都拉图也不是傻子,他又怎么看不出谢格可利和伊勒徳他们是故意打压丞相府?只是用他将士的性命来陷害一个忠臣良将,满都拉图对谢格可利的做法表示鄙夷。 但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他只能将阿木尔发落到西北矿区。至于谢格可利,他既然跟伊勒徳关系那么好,也别做他的儿子了。 直接除了谢格可利在皇室宗谱上的名字,以一个庶人的身份送到了楚雄王府。看他伊勒徳是接受一个庶人儿子,还是将其驱赶。 不过谢格可利下场是怎样,这些都不是他所考虑的了。 满都拉图整这一出,下场最惨的不是驱逐到矿区的阿木尔,反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一夜之间,谢格可利什么都没有了。伊勒德为了撇清跟他的关系,宁愿抬举他那个庶出的小儿子,也不愿意跟谢格可利扯上关系。 至于跟谢格可利交好的四皇子,这个时候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本来陷害阿木尔这件事他也参与了,皇帝迁怒于谢格可利,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他。他可不想因为所谓的兄弟情义而断了前程。 总归是不受父皇信任了,倒不如现在明哲保身,做个闲散王爷也是不错的。 彼时夜深人静,无家可归的谢格可利流荡在小巷中。已然入冬,他却披着一床从乞丐手中抢来的破棉絮被子来回走动。 最后他找到一处还算隐蔽的角落,他反复却认这里够隐蔽之后才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被丢弃在乱市中犹如过街老鼠一般。担心有昔日朋友认出他来,他基本上是躲藏度日,可谓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他到现在依旧想不通,父皇为什么如此绝情,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的亲儿子啊! “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到有人说话,谢格可利立马站起身来,小声呵道:“谁!” “是我。”额尔德从黑暗处走出,站在谢格可利的面前。 额尔德身材高大威猛,比谢格可利还要高出一点。站在谢格可利面前,从气场上就已经赢了他。 “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谢格可利不甘示弱,一把将破棉被丢在地上,试图掩盖自己的凄惨。 额尔德看着他这个小动作,故意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狐裘。 “天冷,别要强生病了。”额尔德阴阳怪气道:“生病了可只有等死的分了。” “我不就害了你养子吗,至于跑到这来羞辱我吗!”此时的谢格可利就像个炮竹,脾气一点就着。 “你害的不仅仅是我儿子,还是那么多优秀的将士。他们有的久经沙场,有的意气风发,却被你一己私欲而害惨了!”额尔德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揪住谢格可利的衣服领子,“你知道,陛下为只迁怒你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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