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你是让我回哪去?” “自然是从哪来回哪去。”孟钦毫不客气道:“你能有多大本事,还是回家守着家业吧。” “如今战况未稳,我……” “怎么,你不会真想加入三清堂吧?” 孟钦话一说完,只见智觉火急火燎地闯进来,着急道:“不好了堂主,刚刚苏元正那传来消息,说是延陵府被北凌大军包围,现在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孟钦和景知瑜异口同声道:“怎么会这样!” “我们得到消息也很吃惊。估计是前线出了内鬼,故意隐瞒消息,导致消息迟迟不传回来。现在倒是传回了消息,说是丹阳失守,大奚派出去的军队节节败退直至延陵府。北凌大军乘胜追击,已经再次兵临城下。” “现在别管内鬼不内鬼的了。”孟钦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思绪,吩咐道:“你迅速召回在外的各分堂子弟,让他们在城外驻扎待命;此外还在延陵府城内的子弟,就让他们协助朝廷,随时准备战斗!” 延陵府城被包围,景知瑜脑子也是“嗡嗡”直响:前线打仗,是胜是败,如实上报就是。若是真出了内鬼倒还好,就怕前线战况是被自己人刻意隐瞒,故意做出大奚一直打胜仗的假象,以此来迷惑朝廷、宽慰陛下。 见景知瑜还没离开,孟钦长叹一声,“本来是想把你送走,现在倒出不去了。” “那正好。”景知瑜一字一句道:“我景知瑜没什么能力,与其做胆小鼠辈,倒不如与诸位共进退。反正我现在也被困在城中,孟堂主您也赶不走我。” 景知瑜再次回到客栈,佟阳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佟阳平时虽不苟言笑,但也少见他有如此面色凝重的时候。 “佟大哥,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阿善他,不见了。” 佟阳强忍着怒意,将景知瑜离开后发生的事如实道出:“他想把我迷晕,却没想到我早有防备,并未真的晕过去。之后我想跟踪他,却被他耍了一通后,将我甩开了。” 佟阳武功不差,能将佟阳甩了的人,可见其武功不在佟阳之下。如今刚一出事,阿善就和他们撕破脸,这让他很难不怀疑阿善的真实身份。 不等佟阳再次开口说话,景知瑜抓住佟阳的衣袖,斩钉截铁道:“大哥,阿善有问题,他的目标是三清堂!” 佟阳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下意识问道:“三清堂怎么了?” “我在想阿善可能是敌方派来的,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三清堂。你先去州府找苏元正,让他派兵协助你找到阿善行踪;我再去趟三清堂,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好,那你路上小心,我先走一步。” 与佟阳分开后,景知瑜穿入人群中,快步走向那间棺材铺。 眼看着就要踏入棺材铺,但棺材铺的掌柜估计是听从孟钦的安排,不想让景知瑜卷入,竟将景知瑜给关在门外。 任凭景知瑜如何敲门解释,掌柜的始终没开门。就在景知瑜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滚烫的手掌掐住了他后脖根。 不用回头,景知瑜就猜到那个人是阿善。只不过现在不能再叫他阿善了。 “他们不想听你道出实情,你心里很难受很着急吧?” 这个声音低沉但又刚健有力,与之前之后支支吾吾挤出几个字的傻子来说是判若两人。 景知瑜像突然失了力似的,把手从门框上放下,“你说得对,我早该想到的……” 毋须挣扎,景知瑜就这么被阿善带走了。 阿善并没有带景知瑜走远,而是将他带上了可以俯瞰全城的瞭望塔。 这瞭望塔本该有重兵把守,但城中早就混入敌军,看守瞭望塔的士兵早就被解决并顶替了。 登上瞭望塔的楼梯道很窄,阿善直接抱起景知瑜,一步一台阶,直接上到最高层。 顶层没了守卫,一片空旷。靠近窗户处有几套桌椅,是专门给巡查至此的大人们休息的。 阿善将景知瑜按在椅子上,从腰间抽出准备已久的麻绳,打算把景知瑜给捆在椅子上。 正要动手,景知瑜先开口道:“阿木尔,你明知我跑不了,还需要这么对我吗?” 阿木尔一怔,停下了手上动作,看向景知瑜。看到他泛红的眼角,阿木尔的心却抽动了一下。 他的确没有必要这么对景知瑜,他只是害怕再有人把景知瑜带走,即便旁人找不到他,他也时刻防备着。 趁着阿木尔俯下身子这一刻,景知瑜忽地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张人皮面具之下,竟然是阿木尔。 “这张脸……” 阿木尔抓住景知瑜的手,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脸,这是人皮面具,头发也是。” “难怪那个时候不让我摸头发,果然是事出有因。”景知瑜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述某件很稀松平常的琐事一样。 阿木尔扯掉头套,就要撕下人皮面具的时候,景知瑜突然让他停手。 “能让我撕吗?” 景知瑜很久没有对他这么平淡温柔地跟他说过话了,阿木尔不忍拒绝,便把脸凑到景知瑜跟前让他动手。 随着“撕拉”一声,一张完好无暇的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那张熟悉的面庞再次出现在景知瑜眼前。 人皮面具撕下来后,景知瑜迟迟未丢弃,将它攥在手中,心里是五味杂陈。 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了。原以为阿木尔不会再用这种方式博得他的关注,而他也不会再被这种戏码所欺骗。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总是那么轻易地被外表所蒙蔽,甚至落入了陷阱还浑然不知。 “你既然跟着我查到了三清堂,现在还怀疑我跟三清堂有联系吗?”说出这话的时候,景知瑜语气明显有些加重,就连神情也由一开始的冷淡多了几分委屈。 “对不起。”阿木尔在景知瑜面前蹲下,“但我必须多个心眼。” “我明白了。”景知瑜眼神从阿木尔身上离开,转而看向窗外。 城中俨然乱成一团,战争来临的恐惧笼罩着整个延陵府城。想逃逃不出,想躲没处躲,所有的身家性命都靠守城将士。 此刻压力最大的还数退兵躲入延陵府的刘鞍。本来是想着保住兵力,先退到城中再做部署。奈何城外被北凌军包围,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硬刚。 只不过现在更大的危机还不是距离城外十几里的北凌军,而是城内粮食危机。将士前线抗敌需要粮草,城中百姓生活也需要粮食。 然而现在还不到收粮食的时候,再加上城中各大粮铺都因为粮尽而关门。最基本的饱腹都无法保障,只怕不等北凌军打来,城内就得先乱。 “你们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景知瑜靠在椅子上,将自己心中所想直接吐露出:“我要是猜得不错,那天晚上路过小巷的商队,是运粮食的吧?” “嗯?怎么说。” “你们本可以直接攻城,但偏要驻扎城外。仅仅是包围这座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们想从内部瓦解这座城。再往深处说的话,关门打狗,你们可以借剿灭三清堂的机会,把延陵府城弄乱。一个事关民生的粮食,一个是百姓关心的安稳,州府在短期内都无法解决。一座城要是失了民心,结果可想而知。” 阿木尔拍了拍手,赞叹道:“你说得不错。那个商队的确是运粮食的。我们陛下有意让皇子殿下在军中树立威望,自然削弱了我和那日松的兵权。既闲来无事,就偷偷潜入延陵府。本来是想从粮食上动心思,正好又打听到三清堂的消息。两件事交织在一起,哪件都于我们有利。” 景知瑜紧握椅子扶手,心有不甘道:“这次,是你赢了。” 阿木尔起身,双手抓住椅子靠背两角,俯身靠近景知瑜,在他耳边道:“那晚馄饨铺,哥哥若是一眼识破我,也许局势还不会这么糟糕。哥哥还是……还是那么心善。” “是啊,宁愿去救一个恶人,也不愿帮不上一个善人。” “等着吧,好戏今晚就要开场。哥哥什么都不用做,在这看着就好。” 说罢,阿木尔从旁边拖来一把椅子,挨着景知瑜坐了下来。 “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陪哥哥看这场大戏。” 另一边,佟阳拿到苏元正的调令,独自领府兵数十人在城中查阿善的行踪。 尽管景知瑜没说明说阿善的身份,但他也能猜到阿善极有可能是阿木尔假扮的。阿木尔一刻未找到,他就一刻不得安心。 不仅是担心他在城中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更是担心他会对景知瑜做出什么事来。 只希望现在阿瑜在三清堂是安全的,这样他也能心安点。 “哟,这不是上次救走景知瑜的那个小侍卫嘛!” 前方传来一声戏谑,佟阳即刻拔出长剑,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佟阳看到迎面走来的是那日松,脸直接黑了下来,“果真是你们在捣乱!” “哼,你们汉人兵法有云‘兵不厌诈’,是你们太愚蠢罢了!” 那日松再次见到佟阳,浑身上下的血液再次沸腾。眼前这个人不仅是敌人,更是对手。上次他用计逃走,两人还未有个胜负,这次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佟阳。 “阿木尔是不是也在这?”佟阳执剑直逼那日松喉咙,逼问道:“你们在谋划什么,快说!” “告诉你?”那日松故意挑衅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那主子现在跟阿木尔在一起呢!” “你说什么!” 一听景知瑜落到阿木尔手上,佟阳是又着急又后悔。早知道阿木尔就潜伏在他们身边,他就不该让景知瑜单独行动。 那日松两只手指夹住剑身,一边将剑头从自己脖子边挪走,一边开出条件:“你想知道的更多,单独跟我打一架,你要是赢了我,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信;那自然了,要是我赢了,你这条命可就归我了!” 面对那日松开出的条件,佟阳仍不为所动。对面是那日松,凶狠狡诈,他断不会轻易上当。 “我劝你想清楚。”那日松继续威逼利诱,“阿木尔对景知瑜积怨已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你主子?再说了,我那日松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说完,那日松甩下身后所跟的将士,一个箭步攀上附近的房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佟阳紧握剑柄,稍加思索后,佟阳还是顺着那日松离开的路线追了过去。 他是景家的侍卫,就算是这个天下大乱,他也要在这混乱之中保景知瑜安全。这不仅是他的使命更是他对景家的忠心。
第八十章 再次打击 夜半,延陵府城依旧是灯火通明,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城中每一个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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