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景知瑜扶上自己的战马后,阿木尔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阿木尔翻身上马,一手环抱着景知瑜,一手牵动着缰绳驾着马离开了此地。 两人一离开,老何便得意地对着他手下的流匪道:“现在颍州码头在我们的控制下,官道我也早安排了人马。他们两个人是逃不出颍州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呢?”有人愤懑不平道。 “这好做,阿木尔派来颍州的都是些文官,很好控制。等我们控制了颍州的这些官员,就等于整个颍州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到时候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将他们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解决他们。” 另一边,阿木尔带着景知瑜往离住所最近的医馆赶去。但阿木尔在半路上还是因为受伤过重神情逐渐涣散。 若说之前威胁老何的时候已经是强打着精神,但现在他也逐渐支撑不住了。 即便是铁打的身子,这时候也被透支了。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阿木尔还是下意识地紧抱住了景知瑜。 两人翻滚下马,双双晕倒在路上。 等景知瑜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衣已经褪下,被换上了一件清爽干净的粗布衣服。 这……这是什么地方? 景知瑜支撑着身子坐起,却发现自己所在的不过是个破茅屋,整间屋子也就一张床和床边的桌子是好的。其他的看起来都破旧不堪,坏了的地方是补了又补。 “哟,公子你醒了!” 一声苍老的声音吸引了景知瑜。他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端着碗热粥走了进来。 不等景知瑜开口,老妇人抢先道:“醒了正好,醒了正好吃点东西。” “我……我怎么会在这?”景知瑜接过热粥,礼貌地向老妇人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我跟我家老头子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跟你朋友倒在路上,浑身是血可吓死我们了。后来看你们还有气,就跑了两趟把你们救了回来。” “我跟我……朋友……是遭遇流匪了。”景知瑜如实道。 “我知道!”老妇人答到:“你大概昏睡了两三天,你那个朋友被救回来的那天晚上就醒了。他呢,已经把实情告诉我们了。你们是过路商人,却在颍州遭到流匪袭击,身负重伤。” 景知瑜想到阿木尔刚刚救过他一命,便关心了一嘴,“我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恢复得挺快的。现在在后院替你熬药呢!” 那老妇人沿床边坐下,自言自语道:“这颍州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不太平得很。以前从不闹流匪的,怎么现在流匪横行,还伤了两位生得漂亮的公子。” 景知瑜盯着眼前的老妇人,不由分析道:照她所说,流匪很少活动在颍州一带,颍州的官员大抵不知流匪已经进入颍州。而且老何带来颍州的人不在少数,又活跃在码头,估计是已经将颍州的码头给占了。 占了码头,接下来就是颍州城内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在颍州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不过按道理来说颍州自愿投降,自然是北凌人接管。但看阿木尔今日孤立无援来救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北凌军队驻扎在颍州。这么说的话,那颍州只剩下些府兵,对抗起流匪,还是有些吃力的吧。 想到这,景知瑜不禁仰天长叹口气:阿木尔,面对这种情况,你是要牺牲主战场调兵颍州,还是放任颍州被流匪所占? 不过阿木尔真的从主战场抽调兵力过来,大奚倒是有机会反攻回去。 “在想啥呢?”老妇人看着一会苦着个脸,一会又会心一笑的景知瑜,嗤笑道:“不会是受了伤之后变傻了吧?我寻思你也没伤着脑袋啊!” 老妇人话音刚落,阿木尔便端着药走了进来。 景知瑜几天未见阿木尔,只觉得他倒是憔悴了不少,气色也不好,又瘦又高的他看起来跟个活死人似的。 老妇人看着阿木尔,心疼道:“这公子倒挺关心你的。醒来之后见你还昏迷着,就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喊都喊不走。” 老妇人说罢站起来给阿木尔腾了个位置,嘴上还叮嘱道:“这吃了饭就赶紧趁热把药喝了,身子才能好得更快。” 老妇人刚一出去,景知瑜便开口道:“阿木尔,现在情况不容乐观。老何他们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占领颍州。” “先把药喝了吧。”阿木尔没有顺着景知瑜的话说下去,而是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 看来阿木尔他不想从前线调兵来支援颍州。可如今他们被困颍州,他难道就不担心自己逃不出去? 看到景知瑜在发呆,阿木尔贴心地将他嘴边流下来的汤药给擦去,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 “怎么能不多考虑,老何肯定将颍州围了起来,我们都逃不出去。” “那正好,我们就安心在颍州休息一段时间。”阿木尔说着又舀了一勺药送到景知瑜的嘴边。 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吗? 见景知瑜迟迟不张嘴,阿木尔再次提醒道:“哥哥,该喝药了。” 景知瑜垂眼看着被送到嘴边的药,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发呆想心思的时候是阿木尔给喂的药,心惊之余,他赶紧改口道:“我自己喝吧。” 说罢便从阿木尔手中夺来药碗一饮而尽。 这一大口药喝得太急,呛到嗓子里去了,景知瑜又是猛地一顿咳嗽。 阿木尔坐在旁边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道:“你不想让我喂我就不喂,没必要喝这么快,你看现在不就是呛到了吗!” 阿木尔的神情和语气都较之前温柔了许多,倒像是他们初见之时,他还是那个跟在他身边叫他哥哥的调皮弟弟。 可阿木尔不是当年的玛纳斯了,他既然叫这个名字,就时刻提醒他阿木尔是大奚的敌人 景知瑜感慨的同时,也不由得考虑起之后的事:现在他和阿木尔都困在颍州,不能出去也不能报信。颍州虽大,但他们逃到哪迟早都能被老何他们找到的。 而且,他现在只能跟着阿木尔了。
第五十五章 二人世界 几天的休养后,阿木尔是完全恢复了,倒是景知瑜身上的伤口反复恶化,又是连着几天的高烧,可是愁坏了阿木尔。 考虑到一直住在收留他们的老夫妻家里也不太好,在景知瑜的坚持下,阿木尔还是雇了辆马车将景知瑜送回了他在颍州置办的那处宅子。 景知瑜前脚刚住进去,阿木尔就赶到最近的集市上去购置了炭火。 炭火一买来,阿木尔便给景知瑜屋里放上了炭盆。还没休息片刻,阿木尔又着急忙慌地去厨房做饭。 若说阿木尔十八般武艺是样样精通,但做饭对他来说可是短板。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就烤烤肉,呆在军营里也有厨娘把饭菜做好送过来,战场上就更好解决了,饿了就啃两口饼,填饱肚子就行。 现在他不仅要做饭,还要照顾景知瑜的口味。再加上景知瑜还在养伤,营养还要跟上。 所以阿木尔忙七忙八干了一个下午,最后才把一碗鸡汤加一碗米饭端到了景知瑜的房间。 房间里炭火烧得正旺,暖烘烘的。阿木尔将饭汤放在桌上的时候,却发现景知瑜还在熟睡。 阿木尔不忍叫醒景知瑜,只是乖乖地坐在床边守着他。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阿木尔越看景知瑜,心里就越是欢喜。他喜欢他的红润的脸蛋,喜欢他温柔的声音,总之他的一切一切他都喜欢。 这边阿木尔在发呆,另一边景知瑜忽然惊醒。 惊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做了个荒唐的梦。他居然梦见自己身在京城,与阿木尔在一起,两个人还做了那种事情,你侬我侬的好不荒唐。 肯定是他这几日一直跟阿木尔待在一起,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景知瑜一边给自己做荒唐梦找着理由,却没感受到阿木尔炙热的目光。 等景知瑜看到阿木尔狼捕猎物一般看着他时,便下意识地往后退。 “哥哥的脸好红!”阿木尔欺身将他压了下去:“是热吗?” “自……自然是……自然是因为热!”景知瑜心虚道。 “是吗?”阿木尔戳穿道:“可哥哥喊着‘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是因为什么呢?哥哥刚刚是梦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景知瑜被戳穿心思,自然恼羞成怒,干瞪着阿木尔希望他赶紧离开。 阿木尔也挺会审时度势的,见景知瑜害羞了,便不再戳穿,而是起身将桌上的饭汤端了过来,“哥哥,我亲自下厨给你炖了鸡汤,喝点补补吧。” 许是之前一直清淡,等景知瑜看到碗里的鸡汤冒着油光的,就直反胃。 阿木尔看到景知瑜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又好笑又心酸。好笑是自己做的东西居然光看着就没食欲,心酸是自己忙活半天,这饭还是做不好。 景知瑜随口安慰道:“这鸡汤把油撇掉倒还能喝。” “那你先吃饭,我去把油撇掉。” 阿木尔说着便把饭碗端给景知瑜。端着汤碗正要离开,却被景知瑜叫住了。 “你就给我吃白米饭?”景知瑜破天荒地笑道。 景知瑜这一笑,倒让阿木尔心里的担心卸下了不少。自从景知瑜跟他独处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见过景知瑜卸下防备,开怀大笑过。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对他笑得这么灿烂,这着实是意外之喜。 “我现在去外面买两个菜回来吧。” “算了,厨房还有菜吗,我来吧。”景知瑜说罢便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是有,只是你的伤……” “都躺床上这么多天了,再不动动我恐怕都不会走路了。” 气氛突然变得很融洽,这倒让阿木尔感到意外。而景知瑜也不是忽然就转了兴,只是自己还要跟阿木尔相处不知道多久,彼此闹得那么尴尬也不太好。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顺着阿木尔之前所说,放下心防好好过段日子。其他的事情等着日后再做打算吧。 阿木尔搀着景知瑜往厨房走去,阿木尔就这么挽着景知瑜的胳膊,步子也迈得比平时小很多,尽量附和着景知瑜的脚步。 走着走着,阿木尔不由得笑出了声。 景知瑜疑惑的看向阿木尔,好奇道:“我走的很好笑吗?” 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后背有伤,行动不便导致走路姿势奇怪。但阿木尔却笑着道:“不是,我是想到之前住在那对老夫妻家里的时候,那老大爷也是这么搀着自己的妻子走路的。你说,我们老了之后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我们?老了之后? 这几个词传到景知瑜的耳朵里,他只觉得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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