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被陆盈这么一说,到嘴边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即便陆盈想着不复国,但只要皇室血脉还在,保不齐会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不得安生。 也就是几日之后,一艘巨船主动靠近。为首自称谈子琉的人,是带着武器投靠太后的。 陆盈听说了,倒有些惊喜。虽说她与谈氏在宫里是死对头,但谈家对于大奚的忠心,自然是没话说的。 没有一丝犹豫,陆盈破例允许他们靠近并且想接见谈子琉以嘉奖他的忠心。 可令陆盈没想到的是,见到的不是谈子琉,而是一个衣着打扮很是奇怪的男人。 看到陆盈,铁穆英摘下披风,毕恭毕敬道:“早就听说大奚太后风姿绰约,今日一见倒真是如此。” “你是谁,哀家怎么从未见过你。”陆盈有些警惕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送您和皇帝上路的。”铁穆英也不再伪装,直接坦白道:“娘娘在新州尚未攻破之时就自己携家眷而逃,那些对你忠诚的大臣您是一个都没带走。美名其曰是为日后东山再起,但您却没有想过,此举不得人心呐。” 铁穆英一针见血,句句指向陆盈的痛处,一连说到陆盈面色惨白,一句话都回不出来。 “所以你是想干什么!”齐振拔剑对着铁穆英,放出狠话道:“你休得在这胡言乱语!” “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了。”铁穆英指着外面,语气得意道:“我的人已经跟你们打起来了。炮火声很快就能引来海上寻找你们的北凌大军。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现在自尽,还能走的体面点。” 一谈到死亡,陆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她立马吩咐齐振杀了铁穆英,打算直接投奔海外小国。 但铁穆英哪会给陆盈这个机会。没等齐振动手,阿肃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主上,这个人交给我,您先走。” 铁穆英朝着阿肃微微点头,径直走到陆盈的面前。 只见他从怀里逃出匕首抵在陆盈的脖子上,冷淡道:“皇帝呢,带我去见他。” 即便是利器在喉,陆盈还是保持着端庄地姿态,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大奚皇帝岂是你这种贼子想见就能见的!” “是吗?”铁穆英眼神瞥向内室,若无其事道:“我看有个房间倒是没进去过呢!” “别!” 陆盈想要拦住铁穆英,但房门还是被他一脚踹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金灿灿的龙椅上只有一个人偶安静地躺在上面。 铁穆英感觉有些好笑,噗嗤一声笑道:“都说这金屋藏娇,怎么太后娘娘在这金屋藏人偶呢!” 眼见秘密被发现,陆盈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上,直接道出实情。 “皇帝并不在我身边。之前新州城破,我带着皇帝出海避难。不料我儿年纪小再加上四处奔波过于劳累染了恶疾,不能在船上漂泊只能送回陆上治疗。” “所以皇帝现在不在这,还留在新州?” “我让苏元正带他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你们想活捉皇帝,怕是不能随了你们的愿了!” 铁穆英知道实情倒也不生气。他缓缓走到龙椅边上,一把抓起人偶,放在手心里把玩。 “这小皇帝生病生的真是时候啊!”铁穆英轻笑一声,接着道:“这房间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生活过的痕迹,太后娘娘倒真会睁眼说瞎话。” “哀家没说假话,皇帝的确不在这!” 铁穆英一脸不信,直接绕过龙椅往里走去。 一边跟阿肃打斗的齐振看事情不妙,一时荒神让阿肃钻了空子,直接一刀砍到齐振大腿。 齐振吃痛,咬着牙用剑抵住了阿肃的致命一击。 看着铁穆英满满往里走去,陆盈忍不住叫齐振赶紧过来。也就是这一声叫,齐振一个分心让阿肃砍到了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母后,我藏在这,你没找到我,可输了哦!” 铁穆英顺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角落的箱子里藏着一个孩子。 小皇帝出来后看到陌生人倒有些害怕,直接掠过铁穆英跑到陆盈的身边,抱住陆盈担心道:“母后,那个奇怪的人是谁啊,感觉好凶的样子!” 陆盈将小皇帝护在身后,嘴上还不忘奚落道:“要躲就躲好点,干嘛要出来!” “哇……” 被陆盈这么一骂,小皇帝直接哭了出来。 看到小皇帝在哭,陆盈也要哭出来了。齐振这边身负重伤不得动弹,自己的军队也被拦在外面不能进来支援。 “太后娘娘。”铁穆英慢条斯理道:“于情于理我没有杀害你们的理由。但我转念一想,杀了你们对于我来说更有意义,于是我就改变主意亲自来找你们了。” “你想干什么!”陆盈呵斥道:“你别过来!” “放心,我自然会给你体面的。”铁穆英看向阿肃,商量道:“丢到海里吧。对外就说,皇帝太后不堪屈辱以身殉国,你觉得怎么样?” “是,主上。”阿肃没有反驳,提着那把带血的刀直接朝他们母子大步走来。 总归都是死路一条,陆盈咬咬牙,抱起小皇帝直接跑到窗户边。 窗外边是汪洋大海。这间房间还是顾及小皇帝看海的愿望特意挑选的,没想到竟成了他们母子的葬身之地。 “自己跳嘛。”铁穆英制止了阿肃,对他道:“既然太后娘娘自己跳,我们也别上去掺和了,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是我们逼的。” 面对死亡,陆盈还是十分畏惧。但是现在她和皇帝除了以身殉国,倒真没有活路可走。 见陆盈迟迟不跳,阿肃不顾铁穆英的阻拦,径直走上前去。 “轰隆”一声火炮压盖住了落水声。铁穆英看到他们落海之后,便从窗户边走了回来。 抚摸着面前的龙椅,铁穆英忍不住感叹道:“阿肃,我逼死了大奚最后一个皇帝,大奚已经灭亡了。真不敢想象,当时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竟能做成如此疯狂的事情。” “主上,属下跟着您,见您一路走来实属不易,这都是您应得的回报。等解决完剩下的水军,就是北凌的天下了。” “北凌的天下吗?”铁穆英嘴角上扬,忽地转动龙椅把手上的龙头。 只听“咔哒”一声,另一边把手的龙头竟然缓缓升起。 “这龙头是空的!”阿肃惊叹道。 “小机关罢了,我岂会看不出来。” “难怪您当时没有逼问玉玺下落,没想到就藏在龙椅里。” “费劲千辛万苦也要把龙椅带着,可见龙椅里面藏着关乎性命的宝贝。” 铁穆英拿出玉玺,交给阿肃,“你去把它放到显眼的地方,确保左赫能找到它。” “主上为何不自己收入囊中,这可是大奚的传国玉玺啊!”阿肃不解道。 “大奚的传国玉玺有什么值钱的。大奚都灭亡了,这玉玺也没什么用了,留在我身上说不定还是个麻烦。” “属下知道了。” 很快,大奚皇帝太后殉国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奚的玉玺。 只不过大奚已经灭亡,旧日的臣子也相继殉国,这玉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而且北凌建国之后就已经有了玉玺,两个玉玺虽模样各异,但个头还是差不多大的。 不过满都拉图看这玉玺是用上好的和田玉所造,觉得丢了怪可惜的。又不好作为赏赐,索性把这个玉玺送给了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让他摆在自己的珍宝阁中,就当是做个收藏。 三个月之后,南方战乱尽数平息。无家可归的百姓也纷纷回到故土重建家园。
第一百零二章 狼子野心寻归顺 转眼间又是一年凛冬,西北矿区早已被一片冰雪覆盖,荒草丛生,无比荒凉。 自从潼川府一战,阿木尔打了一场漂亮的以少胜多的仗。借此一路乘胜追击,将叛军赶回了西北矿区。 矿区作为主战场,自然也是遭了殃。一场恶战之后,建筑基本被摧毁,矿工也四处逃窜,昔日规模庞大的矿区,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 叛军连续吃了几个败仗,一路退回到上京。而满都拉图早已对上京不满,一早就派兵包围了上京,将撤兵的叛军堵在了城门外。 后有追兵前有满都拉图亲自带的军队,叛军一下子泄了气,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叛军投降后,满都拉图率军进入了上京。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如今长辈离去,族人被安排在各地,早已物是人非。 满都拉图明白,当天子表面风光,实则心里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参见陛下。” 跪在满都拉图面前的正是组织这次行动的人。他是真正皇族的后人,若没有满都拉图上位,现在的皇帝应该是他查日斯的。 “你这声陛下叫的倒响亮。”满都拉图挑衅道:“你说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大逆不道?”查日斯冷笑一声,“这种话从陛下口中说出来,我听的怎么如此讽刺。”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查日斯,无论你怎么说,这场博弈还是朕赢了。” 面对满都拉图的挑衅,查日斯也只能咬紧牙关,把所以怨气埋藏起来。 “陛下,这次是我们输了,组织这场叛变的人是我,你要杀要剐都行,放了我族里的人。” 对于查日斯的请求,满都拉图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朕问你,额尔德可有与你联系过。” 一听“额尔德”,查日斯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满都拉图。 他自然知道额尔德也是当年皇位之争的始作俑者。只是满都拉图这么问,多半是对额尔德心生怀疑了。 “额尔德好好地联系我干什么。就算他联系我,我也不会理他的。” “是啊,你也不会理他的……”满都拉图心里有些懊恼,他竟然因为探子的三言两语就对额尔德起了疑心。 也难怪他这皇位坐久了,感觉到身边的人竟越来越少了。 满都拉图正想着心思,查日斯的一句话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说到这个,你的五皇子倒是给我写过书信。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们一族怀恨在心,根本不会理会你们的!” 查日斯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满都拉图。他记得五皇子还特地为额尔德求过情。那时候他还在想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乌其恩都上赶着求情。 本以为两人结党营私,现在仔细一想,说不定是乌其恩给他设的局,想让他以此猜忌额尔德。 上京本来就是他的心病,这么一闹真让他对额尔德心生猜忌。当时的那番求情,无疑是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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