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道:“九州哥哥一会儿来接我呢。” 太子面色倏地发黑,发泄一般用力咬了一下我的脸。 我躲了一下,连忙说道:“我本想去找份差事做的,左右也不差这几日,我这几日都来陪你。”我顿了顿,又说:“你不要嫌我烦就好了。” 太子不置可否,面色不悦叹了口气。 我揉了揉脸,推开他坐起身道:“殿下,我想洗洗脸。” 太子全然不理我,又把我搂进怀里,细细啄我的脸,温存了许久才不依不饶地松开我。然后方叫人进来伺候洗脸。 我洗完脸,见他也在洗脸,忍不住朝他笑了笑。 他转头瞪我一眼,骂道:“还不是因为你这闷葫芦,说话说不清楚。” 我露出些讨好的笑容:“我肚子饿了。” 他又叫人传膳进来,与我一道在书房吃晚饭,正吃着饭,突然问我:“你今日去安亲王府作甚?” 他说罢突然面色变了变,神情不自在地往我碗里夹了菜,又说:“多吃点。” 我忙不迭点头道:“我本想去找份差事的,但是......”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想了半晌道:“后来就回去了。” 太子看了看我,却不多问,说道:“喜宴那日我带你去。”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苦着脸说,“好多人我都不认得。” 太子不说什么,喂我吃了颗虾仁,又亲自给我盛了碗汤。 我忍不住在心中雀跃,他今日对我好温柔,竟还说喜欢我,跟做了梦似的,两年未见我本以为他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喜欢我,还说了那么多遍。 我放下筷子,捧着脸看着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真是想不明白。” 他看我一眼,嘴角抿了些笑,柔声道:“快吃,菜都凉了。” 我点点头,又拿起筷子。 吃过饭后有侍从来禀,说是夏九州求见太子殿下。 太子面色不善道:“急什么,才刚来一会儿罢了,茶还不曾喝过一盏,且让他等着。” 侍从领命出去,我站起身着急道:“我还是先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太子气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见他动怒,蓦地没了生气,怯怯道:“那让他进来喝口茶?” 太子抿着唇生了会儿闷气,方说:“你又不是他的谁,住他家作甚?” 我心里钝钝地发痛,小声说:“我如今叫夏行舟了,父亲已经正式将我过继给他们家了。” 太子忽的一怔,随即升腾起勃然怒气,似是有话要说,见我目光怯怯,又缓和了些情绪,牵住我的手说道:“你今日先回去,明日过来陪陪我。” 我低头看着携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扑过去抱住他道:“我明日来,你会不会又不喜欢我了。” 太子哑然失笑道:“你这会儿话是多了些,但也没几句好听的,我这般真心实意,你却当我一时兴起。” 我连忙想改口,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慌乱无措看着他。 太子携起我的手摆在唇边亲了一口,又盈盈笑道:“你没有与他成亲,我很高兴。” 我点点头,也笑。 太子今日像是吃醉了酒一般,脸颊总是泛着红,眼眸迷离般醉着笑意。 他缓缓说道:“等过一阵,我去请旨娶你过门。” “娶我?”我露出为难神色,“我、我不能嫁给你。” “为何?”太子微蹙着眉道,“我知道赤子辛苦,舟儿,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你信我,我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举步不前。” 我哭丧着脸说道:“来不及了,我把籍契烧了,我自知与你无可能,又不想与别人成婚,以免横生枝节,我就把籍契烧掉了。” 太子哭笑不得道:“你与我成婚要什么籍契。” “不用吗?”我怔怔道,“我没有籍契也能成婚吗?” 他牵着我往外走,笑说:“这些小事情,不必你来操心,乖乖等我。” “等等,等等。”我恍惚回过神,茫然无措站在原地,心惊肉跳道,“我来时还想着,你兴许不认识我了,怎么突然就要成婚了,我别是发癔症了吧?” 太子笑而不语,与我十指紧扣,踱着步子往外走去。 临近角门,他方站定步子,笑说:“明日见。” 我缓缓抽回手,红着脸点头,慢吞吞向着外面走去。 夏九州正候在马车前,见我全须全尾,亲自拿了轿凳,催促我上马车。 我钻进马车里,心跳快极了,脑袋里却有许多问题,只是我不敢多想,我怕想明白了,梦就醒了。 夏九州坐进马车里,着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太子殿下问你什么了?” 我讪红着脸,怯怯道:“他说要跟我成亲。” “什么?”夏九州面色古怪,摸了摸我的额头道,“舟儿,你是不是病了?你是不是相思成疾发癔症了?” 我惊出一身汗来,战战兢兢道:“兴许是如此。” 夏九州神色凝重,不断追问我,可我却说不出什么来,我自己都迷迷糊糊,方才又哭又笑,又搂又抱,似是受了蛊惑一般,脑袋晕乎乎的。 夏九州道:“明日我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我忙摇头:“可我说什么呢,难不成我与太医说,我心悦太子殿下,那岂不是叫人笑话么。” 夏九州叹气道:“你真真是!我说你什么好!” 我垂下眼,浅笑道:“他对我说了好多声喜欢,我都吓坏了,他怎么会喜欢我呢,真是奇怪,难不成是他得癔症了......” 夏九州红着眼道:“别想了,舟儿,快别想了,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我见他担心,颔首道:“我还是快点去找份差事吧。” 夏九州疲惫点了点头。 ----
第36章 我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今晨却突然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我睡眼惺忪坐在床榻上,连连打着哈欠。 许是听见我起床的动静,嬷嬷进来伺候我洗漱,又替我穿衣叠被,我难为情极了,从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只是请洪叔帮我烧烧水洗洗衣裳罢了。 我伸着懒腰走进庭院里,一切平静如常,夏九州上朝还未归,院子里只有仆役们正常进出,洪叔见我起身,招呼我过去吃饭。 我笑眯眯走进饭厅,直接吃起了午饭。 洪叔露出憨笑道:“许久没见你心情这么好了。” 我嘿嘿笑了笑,说道:“昨日做了个好梦。” 洪叔笑问:“今日还出门吗?” 我陡然想起父亲,心中又有些煎熬,忍不住说:“我想去学士府看看。” 洪叔往我碗里夹了菜,淡淡道:“去吧,我陪你去。” 我小声道:“你不要告诉九州哥哥,好吗?我不想他担心。” 洪叔答应下来,连连劝我吃菜。 吃过饭洪叔亲自驾着马车带我出门,经过相府门口的时候,我心里一个激灵,昨日太子说要与我成亲,不知是不是做梦,若是真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多红灯笼。 马车行至学士府门口,我惴惴不安下了地,转头对洪叔道:“我自己进去吧。” 洪叔沉默了一会儿道:“舟儿,昨晚少爷找我说话,叫我最近看住你。” 我木讷看着他。 洪叔突然笑起来:“洪叔信你不是做梦,你如今美梦成真,也该多些自信,缘聚缘散,两厢痛快。” 我微微笑起来,点头进去。 正门管事见我进去,吃了一惊,连忙去禀报,我见无人拦我,便一路朝着茶厅走去。 府里如今萧条了许多,大哥二哥都外放做官,我与夏九州也搬出去,府里面就只剩父亲母亲与二哥生母姨娘。 一路走进茶厅,目之所及府里的摆置与从前并无不同,我却感觉满眼陌生,我明明在这里长大,却总觉得像是借住,如今时隔两年回到这里,竟没有任何怀念,只余浓浓的不安。 我走进茶厅,缓慢坐进椅子里,长长叹了口气。 侍女奉茶过来,我刚接过,就见母亲急匆匆走来,我连忙放下茶盏,向她恭敬请安。 犹记得我儿时,母亲是爽朗痛快地做派,说话做事都极其利落,如今却穿着深色的衣裳,整个人昏沉沉似的。 母亲见了我,露出苦笑道:“两年多不见,你长大了不少,从前极少穿浅色的衣裳,如今看来全然像变了个模样。” 我恍惚未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袍,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在平湖州买的,我平日冒失,容易弄脏衣裳,平湖州的衣裳便宜,洪叔便给我买了许多精致好看的,说是不怕费银子,细细想来,我似乎许久没穿过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裳了。 母亲示意我坐下,我端正坐好,方问道:“大哥近来如何了,有没有写家书回来?” 母亲面色落寞,点头道:“百川如今都好,他虽外放,却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都还好。” 我苦涩道:“我没想到大哥会因为我与父亲吵架,若是他过得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眼中含着泪,许久才说:“你不必自责,也并非全然为你,你父亲好颜面,百川是他嫡长子,科举落榜两次,读书一直读不出来,被你父亲压得很辛苦,他其实心里不爱读书,他想习武从军已经许多年,如今虽考中了榜眼,却也并非他所求。” 我闷闷道:“这些事情,我从来不知道。” 母亲擦了擦眼睛道:“我也是近来才知道,外放做官未必不好,百川如今自由了。” 我点了点头,喝了几口茶。想起父亲,我迟疑道:“父亲近来如何?大哥二哥如今都外放做官,家里没什么人气,不如我搬回来住几日吧。” 母亲面色微微变了变,忍了许久才说:“行舟,你今后不要回来了。” 我心中一沉,来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亲耳听见却还是忍不住心酸。 母亲闷叹道:“知言从前受太子宠信,左府也跟着风光,知言天资聪颖又能言会道,你父亲面上有光自然更疼他,如今他得罪了太子,府里光景一落千丈,你父亲在翰林府也屡遭冷眼,从你被太子打了四十大板开始,府里一日不如一日,更有传言说,知言是被你连累,才会被太子厌弃,你父亲如今已经怕了你了。” 我苦笑道:“父亲到底是喜欢颜面,还是喜欢荣华富贵?家里出了状元,出了榜眼,难道还不够颜面吗?” “行舟,荣华富贵就是颜面,人活一口气,你父亲正值壮年,他也想奔前程。”母亲不厌其烦道,“行舟,算了吧。” 我沉默不语,无论如何我都想见父亲一面,听他亲口说一次。 我闷坐着喝了几口茶,忽问道:“二哥被太子厌弃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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