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呢?” 燕淮摇头,也不跟着多说话。 韦焱又问自己御前当值的仪鸾司副使。 副使在外看着不太着调的模样,但在御前侍奉时还是规规矩矩,从容作答:“当初那假公主突然从瑞王世子安置的外宅失踪,仪鸾司觉得是走漏了消息,怀疑是假公主自断其臂逃走,之后也是按这个处理的。可也说不准,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韦焱立刻来了兴致,让他细说。 “臣的意思是,万一假公主不是自己跑的,而是遭到截杀不得不跑呢?”副使说,“魏则谙在京中不是养了杀手吗?万一是真公主忍无可忍,动了手。当夜宣墨楼里这么多人,难保哪个是魏则谙的人呢?” 燕淮眼皮突然一跳,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 宣墨楼,简府,两次跟刺杀有关的地方,有一个人始终在现场。 因为那个人身份特别,因此从来没有被怀疑过。 但如果对方其实还有别的身份呢? 燕淮按捺住心中猜想,静观其变。 “你的意思是,当时假公主冒充南平公主,有可能是被真公主发觉以后,派了杀手刺杀,才失踪的?”韦焱说,“那她如今出现在京中,定是为了再度引出真公主!燕澈然,你主意多,你想想该怎么办?” 被点了名字,燕淮没办法继续装傻充愣,否则做得太过容易惹起韦焱的疑心,于是开口说道:“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把假公主认下。” “还认?”副使惊异道。 “这次不一样。”燕淮说,“上次是个幌子,这次干脆真把假公主认下。一来看看真公主会不会有所行动,二来看看那位是什么反应。” 韦焱想到朝廷认下假公主后,陆纪名明知道对方是假的,却没办法阻止,甚至布置好的棋局被扰乱因而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燕澈然,坏还是你坏。”
第58章 58告知 燕淮再度忙碌起来。 得到了燕淮承诺后的宁知非仿佛放下了心中压抑许久的一块石头,不用担心长姐会涉入险境,除去盘算着给燕淮找解药的事外,暂时不让自己去操心其他。 但如今的情况,解药一事还是需仔细合计,不能操之过急。 又恰巧近些天一连下了几场大雪,院里积了许多,雪天路滑,燕淮担心宁知非外出摔倒,不让他随意出门。 这天燕淮入宫,宁知非独自呆在屋里,晃了会神的功夫,便听到有人敲窗。 宁知非走到桌边,撑着后腰推开窗子,就看见宁嘉站在窗下。 宁嘉一身白袍,站在雪里,恍惚间看不清面貌。 宁知非无端感到陌生,可仔细数来,他和宁嘉间隔了近三十年的光阴,怎会熟稔如旧? “阿姊,你上次提起的义父,是陆相吧。”宁知非隔窗问道。 他不是蠢人,即便刚见到宁嘉时没有想清楚,但心里仔细盘算一下就会明白,仪鸾司用太子设局的关键时候,几十年未见的宁嘉忽然出现,一定不会是巧合。 宁嘉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默认:“义父从乱葬岗救回我,二十余年来悉心教养,于我亦师亦父,我无以为报。” “所以你告诉了他我的身份?”宁知非颤抖着问道,问出口时,嗓音有些许沙哑。 他这些年小心谨慎,不敢亲近爱人,不敢认下自己的骨血,怕的就是一场梦魇成真。 陆相若是知晓自己身份,怎会容得下自己? 自己又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拖累整个侯府? “我知道轻重。”宁嘉摇头,“义父只知我是南平旧人,你是我胞弟萧宁过,至于太子何在,公主又身处何处,个中秘辛他并不清楚,也没有证据。” 宁嘉怕宁知非不信,又补充说:“义父知道我见过太子,便让我借机确认对方身份。来见你是我自己放心不下……我往年也常来侯府偷偷看你,他并不会因此起疑。况且义父向来磊落,并不会派人监视我的行踪,我前些天过来,他不知情,你大可放心。” 听了宁嘉的解释,宁知非才意识到自己把宁嘉想得太过冷心冷情,开口道歉,朝担忧地她又问道:“瑞王世子的那个外室,是不是就是……” 陆纪名既然知道宁嘉是南平旧人,见过公主,那让她扮演假公主引来真正的公主,是最合情合理的。 “是我。”宁嘉承认道。 陆纪名为了能救陆栾,得到南平国的遗宝,让宁嘉假冒南平公主,以此试图引出关于真正南心雪的蛛丝马迹。 宁嘉没抱过希望,也并不相信南平曾经的宝库里会藏着什么金丹,只是清楚那是义父最后的执念与寄托,不敢点破。 在陆府几十年,从陆栾出生起她就一直陪在陆纪名身边,一点点看着陆栾长大,太清楚陆栾对陆纪名而言意味着什么。 也正是清楚,所以愿意配合陆纪名飞蛾扑火。 “……你没受委屈吧?”宁知非小心翼翼地询问起宁嘉。 他记得那夜在宣墨楼里,韦逸说过关于外室许多不堪的话。 宁嘉苦涩笑了一下:“还好,韦逸他只做下面的那个,无论怎样,至少不会怀孕。” 随后她下意识将鬓角碎发向耳后拢了拢,似乎这样的动作可以掩盖她心里的慌张。 她不想让宁知非知道自己和韦逸之间更多的细节,也难以启齿。 宁知非能看见宁嘉耳后有颗红色的小痣,和长姐的位置一样,想来是为了冒充长姐,有意点上去的。 宁嘉进了房间,对宁知非说:“我扶你到院子里走走吧。” 宁知非也无端觉得尴尬,闭口不再提宁嘉和韦逸的事,起身和宁嘉一起出了房门。 墨京在汴梁的西北,关外,风是野的,雪也飘得无拘无束,冬日里白花花一片,一场大雪,几个月也化不完。 但汴梁不一样,汴梁的雪是转瞬即逝的,阳光出来,很快就消散了,像世间一切的美好一样,总不坚牢。 宁知非靠在宁嘉肩上,看着阳光底下将化未化的雪。 晶莹剔透的,有些刺眼。 宁嘉开口问他:“很辛苦吧?” 宁知非没弄明白宁嘉问的是什么,看向她,宁嘉补充道:“怀孩子。” 宁知非旋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腹。 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肚子长得很快,沉甸甸赘在腰上,总是觉得累。 胎动也比从前厉害了许多,胎儿没轻没重的,最近这段时间又开始变得活泼好动,也不知道哪次动弹就会让自己觉得疼。 而且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他更怕生产的时候,那场漫长的磋磨。 头胎时受了罪,再来一遭便更觉得害怕。 但这些他都不打算跟宁嘉说,怕她为自己担心。 再要一个孩子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因此遭了罪,也犯不着跟旁人抱怨。 “是有些辛苦,但还能承受得住。”宁知非说。 宁嘉笑起来:“还得给人当后爹,后爹可不是好当的。” 宁知非意识到宁嘉是在说燕双,便也朝她笑了笑:“少爷脾气急了些,但本质不坏。”即便对着宁嘉,他也不打算讲燕双的身世和盘托出。 少一个人知道,燕双就少一份危险。 宁嘉摇头,没对宁知非上赶着给人当后爹的举动有什么议论。 如果南平还在,宁知非自会有后宫三千,无论男女,站在他身边的,一定会是天下最好的人。 但如今没了家国,说什么都是假的,宁知非没得选,所以才觉得燕淮就已经足够好。 宁知非没同宁嘉解释,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心底觉得,即便江山还在,他有得选,也不会再遇到比燕淮更好的。 “阿姊,我前些天,见到表弟了。”宁知非开口,将话题转到了萧宁过身上。 宁嘉瞬间也顾不上宁知非和燕淮的事,急切问道:“在哪?” 宁知非指向院子东厢:“他在仪鸾司,一队队长,这个任务里化名顾信泞,暂时住在那儿。” 宁嘉看向不远处的东厢房,没做声。 她没想到还能见到萧宁过。 她和弟弟分开已经太久了,去往墨京时,弟弟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太小了,离不开父母,所以前往墨京的只有自己一个。 后来墨京城破,父母离世,宁嘉孤身一人在陪在陆纪名身边时,会偶尔想起真正的萧宁过。 她早都不记得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性情,更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身在何处。与其说宁嘉是在想念他,不如说她在想念儿时那个温馨的家。 “就不见了吧。”宁嘉垂下眸子,“能知道他还过得好好的,就可以了。父亲生前也说过,我们各自安好,不用刻意去寻找彼此。” 宁嘉还有一句话没说,但宁知非想到了——萧宁过如今在仪鸾司,前途大好,实在没必要跟陆府的人扯上关系。 “也不要跟他提任何关于我的事。”离开小院前,宁嘉嘱托道。 宁知非应下,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 他明白宁嘉的意思,却也是真想让他们姐弟相认。 顾信泞身份千变万化,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即便知道他在仪鸾司,想找到他也非常困难。 恍神间,燕淮进了院子,进来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添上炉子。 宁知非笑着摇头,推拒道:“侯爷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畏寒,烧了炉子,反倒觉得燥。” “这几天化雪冷,知非你身子重,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宁愿热了,也不要冷了。”燕淮说,“这几日在忙着陛下的事,我也总顾不上。” “陛下那边是怎么打算……”宁知非忐忑询问道。他知道自己不该问,问了就是陷侯爷于不忠。可万一……他总要有应对措施。 “陛下那边,打算把假公主捉住,然后承认她是真的,直接给陆相来个釜底抽薪,看陆相下一步会怎么办。” 假公主……宁知非今天刚刚知道,假公主就是阿姊。 “所以接下来,陛下打算……” “让顾信泞带人围捕假公主” 宁知非沉默下来,至少在这个计划里,阿姊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有见到顾信泞的机会。 “咱们先不管朝廷的事了。”燕淮握住宁知非的手,“知非有没有兴趣,跟我离京一趟,顺便去见见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宁知非现在对“故人”两个字很敏感,故人代表了过去,而他最不能让人知道的,正是过去。 “你师父,冯清越。” ---- 就是,企鹅裙,欢迎来找我玩74/4865/523
第59章 59情怯 冯清越是在老侯爷下葬后离开侯府的。 他是老侯爷的贴身侍卫,自小同老侯爷一起长大,出生入死不知道有过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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