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知非一时哽住,脸色变得绯红。 他围在侯爷身边,是为了尽侍卫的本分,不是为了儿女私情。 “因为你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我们去南平找到的线索。”燕淮开口,“你虽朝我吐露了知非的下落,得了我一个人情,但却不足以让我同你分享线索,京中局势瞬息万变,一些小细节,你少知道一时半刻,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那我绑走你儿子,就不怕弄巧成拙,得罪了你?”动机一点点被揭露,耶律锦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燕淮冷笑,“况且,我也没有证据确定是你做的,即便兴师问罪,也是师出无名。” 耶律锦拍了几下手:“不愧是成安侯,替你们齐国皇帝陛下做了这么多脏事,看什么弯弯绕绕都能一眼到头。” “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人?” 耶律锦勾起唇角,偏不直接回答:“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耶律锦年龄不大,做事也颇为莽撞,但燕双在她手上,燕淮无论如何都得低头:“郡主初来乍到,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结成同盟,互通有无,若是日后找到南平公主,公主自可由郡主带走,至于密信……就各凭本事吧。” “好。”耶律锦爽快答应下来,心想,只要公主在手,密信上写了什么内容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况且,临行前父亲千叮万嘱,如果得到堂姐下落,一定要将人带回。能找到南平的国库自然是好,但密信和堂姐比起来,当然还是堂姐更重要一些。 “但今日结盟不过口头,来日若是反悔了……” 未等耶律锦话讲完,宁知非便从怀中掏出玉佩,递到了耶律锦面前。 耶律锦看着宁知非手里雕着覆雪寒梅的羊脂玉佩,神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宁知非:“这个……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自然是恒王妃给我,让我转交给郡主的。郡主不打算收下?”宁知非问。 “他既给你这个,说明你是值得信任的人。”耶律锦还是没接,“既然是父亲给你的,你自己拿着吧。” 随后她看向燕淮:“你儿子晚些时候自然会回府。其实今日若你不过来,明天你儿子也会全须全尾地回去,我做事虽然不算坦荡,但总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那看来我还是得多谢郡主了。”燕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耶律锦并未继续燕淮的话茬,只是说道:“既然决定合作,不如侯爷先说说你们在南平查到了什么,让我看看诚意。” “那不如郡主先说说,那天你与魏则谙聊了什么?” 燕淮其实并没有什么能跟耶律锦说的,关于南平公主的线索,瑞王只告诉了他南平公主的名字和耳后有枚红痣,这些事耶律锦估计早都从南安洛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需要他来赘述。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诈诈他,毕竟你遇刺之事实在蹊跷,魏则谙掌管京城巡防,当日还在简家,嫌疑实在不小。” “郡主当日又不在汴京,怎会知道侯爷遇刺,又怎么会知道简家的宴席上招待了哪些人?”宁知非适时地装起傻来。 从耶律锦对京中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侯爷在为陛下做事,就能看出辽国安插在汴京的细作已经无孔不入,再这样下去,恐怕皇宫大内都能漏成筛子。 只可惜如今的皇帝陛下,没有他父辈的文韬武略,不过守成之主,能保得住国家内部安稳,却灭不了邻国的野心勃勃。 耶律锦噗嗤笑出声,并不回答宁知非的问题。暗探细作,从来是各凭本事,她不信上京没有齐国的人。 “那你诈出来什么没有?”燕淮问。 耶律锦忍不住咬牙切齿:“差一点,被你儿子搅和了。不过他既过来赴约,多少有些自己的打算。” 说到这里,耶律锦又忍不住笑出来,一国都城,辽人细作、暗怀鬼胎的权臣、举止可疑的守卫统领,齐国是真漏成了筛子,当真好笑。 燕淮明白耶律锦在笑什么,说:“只有让狐狸尾巴全都露出来,才能一个个揪出来,不是吗?” “好了,现在该你了,成安侯。” “我得到的消息不多,但也跟魏则谙有关。”燕淮说,“魏将军是当年奉命押送公主回京的人,也是朝中目前最后一个见过公主的人。” “有意思有意思,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竟然不早说?”耶律锦兴奋起来,“不如我们就赌一赌,赌我那堂姐,是不是被魏则谙监守自盗给带走了?” “没证据的事,郡主就不要瞎猜了。” 燕淮说完便告辞,劳累了一天,他已经撑不太住。 耶律锦也迫不及待地送了客,让燕淮有空常过来。 她才不信后续有新的线索燕淮会分享给她,都是各凭本事。 走出驿馆,宁知非惴惴不安地询问燕淮:“把线索告诉她,如果被陛下知道了,侯爷会不会有麻烦?” “没关系,多个人多份力,况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替咱们做嫁衣,陛下谢她还来不及。”燕淮说,“对了,刚刚那块玉佩,拿给我看看。” 宁知非顺从地从怀里掏出玉佩,递到燕淮手上。 燕淮把玉佩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侯爷这是在看什么?”宁知非问。 燕淮笑道:“看看这玉佩到底藏了什么谜题,让你和耶律锦当着我的面打哑谜打得这么热闹。” 暖白的玉佩在阳光下更加温和通透,不用行家也能一眼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这玉佩上的纹样更是奇怪,正常玉佩多以祥云瑞兽雕刻点缀,即便是雕花也只雕花朵,可它偏偏不伦不类地雕刻了一枝带着树枝的覆雪梅花,如果不是原主品味独特,那便是这纹样有什么特殊寓意了。 “侯爷迟早会知道的。”宁知非说。 燕淮摇头,把玉佩还给了宁知非:“我还是那句话,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我都不逼你,但是或早或晚,该我知道的事情,你迟早要告诉我的。” 上了马车以后,燕淮罕见地没有再问宁知非任何问题,闭目养神起来。 宁知非也没有主动提及关于魏则谙的事,因为肚子开始疼得让他实在没有精力去问其他事。 宁知非属于比较能吃痛的类型,刚到书院时就觉得肚子隐隐不舒坦,但着急燕双的事,宁知非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如今得知燕双无碍,提在心里的一口气立刻就松了,肚子也开始疼了起来。 宁知非本觉得忍一忍就能过去,但摸上胎腹,发觉已经有了发硬迹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抬手碰了碰身边闭着双眼的燕淮。 宁知非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指尖在发抖、 感觉到宁知非在叫自己,燕淮立刻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看见宁知非脸色惨白地问自己:“侯爷,能不能先不回府,先去一趟医馆。”
第45章 45争执 燕淮迅速在回府请太医还是去医馆之间权衡起来,最后还是觉得医馆更快,让程鹤远驾车往医馆的方向去。 随后还不放心,让姚子倾拿着自己的腰牌去请太医到府上先候着,等他们回来府再请太医给宁知非看看。 燕淮则把宁知非抱在怀里,不停亲吻着他的眉眼。 “知非,别用力,千万别用力。”燕淮摸着宁知非发硬的肚腹,手一直抖着。 这个月份若是落了胎,对宁知非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为了宁知非,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侯爷你别急,也没那么疼。”宁知非疼得身上发抖,却还在担心燕淮的身体,“刚刚肚子有点发硬,吓了我一跳。这会已经好多了,只是阿薇还动弹得厉害。” “那也得去医馆,让大夫看看,有没有出血,你的身子一点也不能马虎。” 宁知非应下,不由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侯爷如此看重自己,平日里也是同自己知无不言,可自己却瞒了他这样许多事,即便是为了侯爷,可到底还是欺瞒。 等事情告一段落,阿薇平安出生,他无论如何都要跟侯爷好好讲讲从前。 程鹤远带他们去了一家自己熟识的医馆,这个时辰的医馆没什么人,燕淮怕宁知非挪动后再出问题,让程鹤远把大夫请到了马车上看诊。 市井的大夫,年岁也并不太大,第一次进到侯府的马车里,尽管小心翼翼地,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马车里精致的内饰。 程鹤远把手伸到大夫面前扫了扫,让他回神。 小大夫一个激灵,拉回神识,朝着燕淮告罪。 燕淮并未计较,只让他尽快诊治。 小大夫把了脉,又看了宁知非的亵裤,见上面隐隐落了些红,才说是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随后从药箱里翻出一枚药丸,让宁知非先吃下,能好许多。 但稳妥起见,最好还是要针灸一下。 燕淮接过药丸,没给宁知非喂下,而是让小大夫先下去,问向程鹤远:“这人靠谱吗?”看起来有点太年轻,也不太稳重。 程鹤远点头:“克卿祖上跟我家是旧交,祖父也曾在太医院任过职,因他父亲不喜欢朝中交际,才没有入太医院,在汴梁城里开了这家医馆。不靠谱的医馆,我怎么敢带侯爷来。” 如此燕淮才敢把小大夫给的药丸喂给宁知非,随后让程鹤远把小大夫叫回马车,给宁知非施了针才离开。 “好些了吗?”燕淮问。 “好多了,侯爷。”宁知非脸色还有些白,但比刚刚气色好了太多,肚子也软了下来。 “下次再有这种事,也不能如此心急。阿双他再重要,也比不过……”燕淮抿了一下嘴唇,生生止住了未说完的话。 这话太冷情冷血,阿双知道了会心寒,是不能讲出口的。 可是在燕淮眼中,宁知非总是排在第一位,其次是阿双,最后才是自己。他并不指望阿双可以理解,甚至没有指望宁知非理解。 折腾了一通后,已是傍晚,宁知非回到侯府的时候,燕双已经站在院子里跟罗岱大眼瞪小眼。 “少爷,你这一整天到底跑哪里去了?”罗岱看着燕双,头都大了。宁哥急匆匆出去找人现在都没回来,少爷倒是没事人一样自己回家了。 燕双没答,只是反问罗岱:“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刚到。少爷,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府里好好待着,宁哥为了找你都急疯了,我得出去把他叫回来。”罗岱顾不上太多,急匆匆往外跑。 “他?他怎会在意我?他从来就没……” 话没说完,燕双就看见燕淮出现在了院里,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看着自己,宁知非站在他身后,脸色有些苍白,依旧是从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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