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刚过戌时,丹书端着夜倾尘亥时需服用的汤药入屋,完成任务回来覆命的于焕七紧跟在后,看起来脸色不佳,似乎是负伤归来。 知道夜倾尘还未醒,于焕七将手中的木盒交给锺惟清保管,待夜倾尘醒后,再由他代为转交。 锺惟清替夜倾尘收下,他不好奇木盒里的东西,此刻对他最重要的,只有躺在床榻上迟迟未醒的夜倾尘。 锺惟清和衣躺在夜倾尘身旁,如同前几夜一般,小心翼翼的将他纳入自己怀里,闭眼相依。 夜倾尘醒来时,屋内仅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摇曳,难以看清周遭景物。他想移动身躯,却发现自己浑身虚软无力,想开口说话,喉底也干涩得生疼。 "倾尘?" 察觉到怀里有动静,锺惟清马上便睁开眼睛,低头寻着怀中人儿的动静。 "嗯。"夜倾尘轻轻应和,一双星目微抬,对上锺惟清的双眼,仰起头用嘴唇贴了贴他的下巴,留下浅浅的湿润。 锺惟清低头,在夜倾尘的眼角,鼻尖,嘴角印下数个细碎的轻吻。
第49章 四十九.缚血阵 夜倾尘虽然是醒了,但身体仍十分虚弱,楚荆特意嘱咐锺惟清,这半月内定要盯紧夜倾尘,让他安心在床上静养,千万别再轻易下地。 换药后锺惟德与楚长凛正好来向锺惟清道别,他们两人准备先动身前往南川军军营做准备,等候锺惟清过去,一同领兵,与东南水师营两方会合,直逼京师。 "半月后我们便会过去,届时若安排妥当,随时能按计划围城。"锺惟清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夜倾尘,温声细语道。 御海城已暂时被外邦统辖,但两大关口,临济城有莫寒生镇守,关原城楚长凛则同样交由莫寒生与慕华运筹帷幄,构筑不摧的防线。楚长凛则专心引领南川军,阻断京师与外族的勾结联系,将昏君佞臣,全数困於血砌的城墙内,一个也别想逃。 "既如此,这令牌你且收着,见此令如晤,可随意进出南川军军营。" 楚长凛从怀里掏出青铜令牌交给锺惟清。 锺惟德作为大哥,挂心的还是自己弟弟,他走向锺惟清,如同以往兄弟间互相安慰那般轻轻拥抱。 "照顾好自己,大哥先到南川军那儿等你。" 锺惟清微微颔首,送两人离开客栈。 待他去而复返,夜倾尘正好醒了,挣扎着起身。锺惟清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撑着他坐起,两人四目相望,一时之间却不知要如何言语。 "还疼吗?"锺惟清伸手抚着夜倾尘的脸颊轻问。 "不疼,只是困。"夜倾尘抬眸望着锺惟清,满脸倦容。 锺惟清坐到夜倾尘身旁,将他揽至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楚荆说你这是流了太多血,失了元气,才会感到躯体沉重,疲惫困顿。" 锺惟清边说,手下亦不自觉的贴在夜倾尘嶙峋的背上轻拍。 两人便这么静静地待了许久,就在锺惟清以为夜倾尘又睡下之时,夜倾尘突然抬起还不太能施力的手,指尖寻到锺惟清宽大温热的掌,与他的轻轻相扣。 "将军。" "说吧,我在听。"锺惟清同样用指尖回应,将夜倾尘的手护在掌心中。 "这次行动,确实是兵行险招,我不让丹书告诉你,只是不想因为此事让你卷入危险。" 夜倾尘低声说,"毕竟是自我无冥教出逃的畜生,理当由我亲自处置了他。" 锺惟清搂着夜倾尘,还是觉得不解。 "若是要处置孙卒,为何还让他将你弄成这副模样。" 这才是锺惟清无法认同之处,他相信依夜倾尘的能力,想抓一个孙卒绰绰有余,何必弄这么大阵仗? 夜倾尘扯唇一笑,说:"你知道孙卒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是阵法。" "无冥教的秘术中,有个叫缚血阵的阵法,破阵之法只传予历任教主。" 夜倾尘从风偃行那儿见到地形图,不知为何想起缚血阵的阵法图。 为了确认孙卒是不是真的在地下布了这个阵,他先是伪装成不小心落入坑洞,实则安排于焕七和其他人分头破坏四方次阵眼,但既被称作缚血阵,主阵眼就必须以血破。 "孙卒习得的缚血阵,是以血启阵,对他来说,武功内力皆为上乘的我便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他才将我缚於阵眼。" 夜倾尘在锺惟清手中,缓缓将自己的掌心张开,露出伤处。 "可他错了,我的血其实是破阵之钥。" 无冥教历任教主通过暗城考验之后,便能取得破阵之法,再者,由於夜倾尘体内尚有千尺寒余毒未清,对阵法威胁更甚,但孙卒之辈并不知此事,因此才会请君入瓮,自寻死路。 "若是如你所言,又是为何要破这个阵?跟你娘亲有关?"锺惟清低头看着夜倾尘,看他虚弱的边说边细细喘气,让他先不用急於将所有事情一一详述。 "我没事。"夜倾尘靠在锺惟清的身上摇了摇头。 "孙卒在地底设了那样的阵法,除了要将我娘亲的尸身藏起,我猜,应该还与晋王有关。"夜倾尘娓娓说道,"我让焕七沿着其他地道查探,想着应能查出关联之处。" 听到这儿,锺惟清将夜倾尘轻轻放回床榻上,让他等等。 很快的他便将于焕七那日交与他的木盒,转交给夜倾尘。 "这是于护法在你还昏迷时送来的,为了拿到这件东西,他还受了伤。" "伤得重吗?"夜倾尘看了一眼锺惟清递来的木盒问。 "看起来伤得不算轻,丹书姑娘这两日忙着照顾他,来这儿的次数少了许多。" 夜倾尘听完只是淡淡一笑。"丹书这段时日,大概是操碎了心。" 先是他出了事,于焕七碍于他的命令亦不能对丹书吐露太多。 依丹书的性子,必然是急得心慌,却又要打起精神将所有事有条不紊的安排妥贴。 夜倾尘想了想,待一切尘埃落定,就让于焕七带着丹书走吧。 "将军,你帮我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夜倾尘手上有伤,所以由锺惟清代为打开。 木盒里摆了一把青铜钥匙,依钥匙上的徽纹和形制,应是出自宫里。 "一把钥匙?"锺惟清疑惑的盯着夜倾尘。 夜倾尘微微颔首,他跟锺惟清说,"这是晋王的徽纹,当年玄元观有一座堆叠无数骸骨的密室,门上的徽纹就与这把钥匙一样。就连地底下,简载勤逃走的地道内,也有同样的徽纹。" 锺惟清说:"晋王狼子野心,众人皆知,当今陛下昏聩无道,这两人将百姓社稷玩弄于掌中,嗜血好战,若不能一同除去,他们之中任一人,都会将天元国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锺惟清早在决定与楚长凛合作时,便也想过朝中尚有晋王这头豺狼欲将天下尽握於掌中,因此这次行动,亦要将晋王除去,以绝后患。 只是现在不清楚晋王实力究竟如何,这或会让计划产生难以预料的变数。 "夜倾尘,你让于护法去偷钥匙,打算做什么?"锺惟清盯着夜倾尘清澈如许的双眼问。 夜倾尘轻轻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将军,很快你就知道了。"夜倾尘侧着身,往锺惟清身上靠。"我渴了,想喝水。" 听到夜倾尘的回应,锺惟清不打算再多问,选择相信他所做的一切。 锺惟清帮夜倾尘倒了水,喂到他唇边嘴角溢出了些,锺惟清自然地俯身伸舌替他舔去,刚想起身,夜倾尘便抬头追到他温热的唇间,用力的吮了一口。 下一刻,锺惟清压了下来,避开夜倾尘的伤处,将人困於怀中,嗓音魅惑低沉哄道。 "夜倾尘,张嘴。"
第50章 五十.心上人 夜倾尘微微一笑,顺从的轻启双唇,与锺惟清唇齿交融,直到几欲喘不过气才肯停下暂缓。 锺惟清低头看他苍白双颊上浮现淡淡红霞,唇边亦浮现轻浅笑意,将困住夜倾尘的双臂松开一些,但仍将人圈在自己怀中,不再轻放。 虽想等夜倾尘多调养几日再前往南川军营,但未免夜长梦多,锺惟清和夜倾尘商量后,还是决定尽早动身。 这几日夜倾尘让丹书专心照顾于焕七,他这儿有锺惟清看着,还有楚荆照料,无需让她两头忙。 亏得夜倾尘此番行装不多,楚荆收拾半日已理得差不多,只不过有些该补充的药材,该补给的干粮,他还没有时间准备。 正巧锺惟清让葛三乾到镇上弄台轮车回来,两人便作伴同行。 自那日夜倾尘与锺惟清说开之后,锺惟清也不再与之置气,他记得自己曾许诺过会对夜倾尘好,既如此,他便要说到做到。 夜倾尘因此次受伤气血亏空,但有一点倒是因祸得福,千尺寒之毒随着他当时流淌入阵眼的血液,毒性减了大半,暂时不会有发作的危险。 不过,楚荆还是提醒锺惟清,一旦千尺寒发作,必定需要神仙骨的压制,不过,依夜倾尘如今的身子,怕是不能承受太过,还得适时,适度。 为了尽早抵达南川军营,锺惟清选择夜间动身。 夜倾尘白日睡得多了,一晚上在马车内倒是一点困倦也无,锺惟清亦是如此。 背倚着锺惟清,夜倾尘就着微弱的月光,轻扣着锺惟清的手,摩挲他掌中老茧,还有右手虎口一处凹陷。 夜倾尘低声问道,"将军,这道伤,是三年前你从御海城回京那回,遭伏之后留下的吧?" 锺惟清闻言眉间一挑,问:"这件事只有我和葛三乾知晓,你怎会……?" 夜倾尘嘴边扬起笑意,自信道:"将军的事,只要倾尘想,便都能知晓。" 七年前夜倾尘虽是悄然无声的离开锺惟清,却也不声不响的派人跟著他,因此他身上多了几道新伤,又有多少人想往他房里送粉黛佳人,夜倾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到夜倾尘如此实诚的坦白,锺惟清扯唇无奈一笑,揉了揉他的发。 赶着夜路的马车外只听见飞速掠过的轱辘声,夜倾尘被锺惟清揉得舒服的闭上眼,感受着两人难得拥有的平静。 "你离开后,我曾找过你一段时日。"锺惟清突然柔声的向夜倾尘说起过往之事。 "嗯?"夜倾尘轻轻附和,表示自己正听着。 锺惟清回想起七年前得知夜倾尘离开后,自己那怅然若失的心情。 "当年,其实我本打算等你伤养得差不多后,让葛三乾护送你回家,但相处月余,得知你家人皆不在世上,我便生了恻隐之心,想带着你一起走,就安置在御海城中,让你在那儿落脚。未曾想你仅留书几句,便悄然离开,我……" "将军可是为倾尘的离去伤心了?"夜倾尘笑问。 锺惟清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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